《向晚的小雏菊》许晚江

22、骗子

　　付衍这两天除了吃饭都待在房间里。
　　南瓜时不时的在付衍门口蹭蹭，可能它也知道了付衍要走了吧。

　　付衍送的洋甘菊已经发芽了，南瓜也在慢慢长大。
　　路边的野雏菊要凋谢了吧，快秋天了，它们该回到泥土里预备明年的盛开了。
　　日子逐渐变得昏黄，草木进入暮年。

　　门外的时光静静流淌，付衍回家的日程一拖再拖。

　　这几天，我在房间时就把门虚掩，害怕付衍走的时候听不到动静。

　　“程晚。”
　　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说出回家的日子。
　　“我目前不回去了。”
　　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为什么?”我故作镇静地问，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托我兄弟问了，我家没出事，是父亲想让我回去找的借口。”提起他父亲时，付衍的眼睛躲闪。

　　“嗯。”我的声音忽而变得平淡冷漠，我没再多问，也不想问了。

　　可能是察觉到我失了兴趣，付衍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小心翼翼地关门。

　　不必抱歉。

　　“丫头，”陈爷爷在下面叫我，“丫头，这是个什么字啊？”
　　我知道李爷爷又在看报纸，开门准备下去告诉他，听见付衍教他的声音。
　　我又折回来，关上房门，外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坐下来，静不下心，窗外的桂花树开花了，房间满是香气。
　　可现在，我却烦的要死。
　　我想起曾经得知母亲有私生子的时候，我对着天狠狠发誓不与任何私生子有任何交集。
　　可现在，付衍是私生子。他居然是我一直都讨厌的一类人。
　　我的情绪莫名变得复杂，看着照进来的阳光和窗外到处张望的鸟儿，我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桂花树的树影摇晃，时而跳到我脸上，时而蹦到地上，在我脸上贴上无数可大可小变换的亮片。
　　我的眼睛随意乱看，付衍送给我的重瓣洋甘菊已经长了一大截，在风中潇洒地甩头。
　　风吹进我的房间，随意地翻开桌角的日记本，然后又把桂花枝桠吹进房间，连带着阳光，也多了一些。
　　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了几页觉得无味，放下又拿起另一本，平时见过好多次的文字此时却一个个混乱地跳出来，试图迷惑我的眼睛，眩晕我的大脑，让我忘记烦恼。
　　可现在，我不知道以何种心态面对付衍。
　　南瓜在房间门口叫了叫，随后蹭了蹭门框示意它进来。
　　我转过身，面对着南瓜，虽然到我们家才二十多天，可它的身形却肉眼可见的大了一整圈。
　　“南瓜过来，抱抱。”我伸出手，朝着它那有些赘肉的脸摸下去顺势抱起来。
　　南瓜看着我叫了两声，开始发出猫的呼噜声。
　　我把手靠近南瓜的耳朵，还未接触南瓜就动了动耳朵，恰好碰到我的手。
　　“程晚?”屋外付衍敲门。
　　我摸南瓜的手突然僵住，看向门口，南瓜抬头，撒娇似的蹭我的手。
　　“嗯?”我全身的肌肉开始紧张，“进来吧。”
　　“我看到你今天的心情不好。”付衍进来，轻轻地关了下门，有些手足无措，“我想吃糖能让你高兴一点。”
　　说完，他举起他的左手，示意把糖果放门口的桌上。
　　“谢谢。”我回他一个微笑--但仅限于礼貌。
　　“不用谢。”他点点头，然后退后，带门。
　　南瓜突然从我腿上跳下去，朝门口叫了一声。
　　付衍又开门，用眼神询问我是否可以把南瓜抱走。
　　“嗯，带走吧。”我出声回答，用手拍拍南瓜留在我腿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