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情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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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红炎在黑暗中看着那一扇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照了进来。
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不会这样出现，而且那人出现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强烈的压迫气息，而这个人，气息隐隐微弱，似乎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到底是谁？
这个人背着光站在门口，红炎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沉声又问一次：“是谁？”
待听到远处隐隐有人声渐近，这人似乎有些呼吸急促了起来，走进一步，将门重新合上，背靠着门微微喘息。
方才看这人身形似乎并不健壮，甚至有些消瘦虚弱的样子，可世间谁人不知，修魔者的身体强悍，男子的身体不会瘦弱成那样的，什么时候这里出了这么一个异类？
他眼中带着疑色冷声吩咐：“将墙上火把燃起来。”
这人似乎呼吸顿了一顿，许久没有动静。
“不照办，我就喊人进来了。”红炎皱起眉头吐出威胁的字句。
半晌之后，这人才终于微微一动身形，青色光华一闪，照亮了他的脸，转瞬即逝。
红炎在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对方的脸，愣了一愣。
轻嗤声响，周围墙上的火把亮了起来，这人也被光亮照出了容颜。
竟然是莫湮。
不该的，这人明明应该在灵雾山的，怎么会……
难道，是尊主？
他想起上一次见到魔君时对方说的话，瞬间冷汗下来，心里一阵惊惧。
“是你……”红炎捏起拳，忍住自己想上前的冲动，“你怎么会来这里？”
莫湮没有回话。
这里果真关着红炎……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人，只好沉默不语。
另一方面，他也因身体到了极限，多动一分已是无能，只好背靠着石门，没有动作。
半晌，他轻声询问对方：“红炎？”他问得稍显迟疑，“你，还好吗？”
据水蛇所说，他们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看红炎被关在这等暗室，当是不假。
红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身上衣衫已成碎布的狼狈：“你被用刑了？”
“只是……皮外伤。”
莫湮憔悴的脸上笑容淡淡，再没有言语，吃力地缓缓坐了下来。
他此刻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沉眠，但，体内这晶针的寒毒一刻没有祛除，便一刻无法摆脱生命危险。
手指无法捏诀，只好以意念引导自己体内的灵力，缓缓地流淌过伤口。淡淡的白光笼罩在身，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宁静。
然而，勉力提起的灵力似乎有些难以驾御，那股寒气总是沉寂一会儿，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又冲击而上，将他全身血液冰冻。尤其是此刻，他精神稍有松懈，这股冰寒之力更是势如破竹，直直袭上他的脏腑。
闷哼一声，这阵透骨的寒意令他全身打了个冷颤，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身体僵硬麻木，已经无法动弹半分。
红炎在另一边，一直迟疑着没有过来。
他印象中，每次与莫湮的相处都算不上愉快，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刻。
看莫湮似乎是精力疲惫，才会对他卸下心防，就地打坐疗伤吧。
他默默地看着莫湮在原地打坐，身上泛着微微的光芒，神情沉静安宁，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但这种平静只维持了不到数息，就听到莫湮闷哼出声，红炎心中的忧急再也无法掩饰，不顾锁链的束缚，起身冲向莫湮所在之处，却在半途被锁链勒住身躯：“你怎么了？”
只差了一点点，他就可以够到莫湮，再无法向前半分。
他攥紧拳头，沉声喊道：“莫湮！”
莫湮竭力抬眼看他，见他身上束缚，又听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喊自己的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形下，他的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
扯出一抹极浅的笑，莫湮闭上那一双清亮墨眸，引导丹田中元婴向上离体。
就算是需要牺牲一个元婴，他也必须早一刻返回灵雾山去。
红炎看着莫湮额间肉色的小元婴冒出半个身体，才反应过来，心下大急：“莫湮！住手！你在干什么？！”
元婴离体，他这一身修为不要了吗？！甚至很有可能搭上一条性命！
他向前冲去，却被锁链死死拦住，心下一狠，拼着蛮力一分一分地挣扎向前。
他又惊又怒地吼道：“你想元婴离体逃出魔界么？不可能的！就算你的元婴能冲出天堑，你也无法坚持到几千里之外的灵雾山！”
一口鲜血喷出，莫湮受他所言影响，元婴缩回额内，沉入丹田，心神也受了重创。
就算能冲出天堑，也无法坚持到灵雾山……吗？
莫湮眼前一黑，身子向前倒了下去。
红炎正尽力向前，正好够到这人软倒向自己的身体。
一手抓住对方的肩，将他拉入怀中，这才惊觉，这人受的伤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手上十指血迹斑斑，呈不自然的扭曲，明显指骨已断，分明是严刑造成。
全身几无完肤，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翻滚之中，血液似已流干，似是反复撕裂所致。
全身也如冰块一般，失血过多导致肌肤毫无血色，嘴唇白中透着紫，脸色也惨如白纸。
这副样子，说不出的凄惨。
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要说这人是具冰冷的尸体也不会有人怀疑。
红炎心中大痛，直颤着嘴唇，抖着手抚上莫湮即使是昏迷也紧蹙的眉，喃喃念道：“莫湮……”
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尊主怎会找上你，对你百般折磨？
怀中的人体温愈加冰冷，眉宇间渐渐泛上死气。
自己却无法施展任何法术作出挽救。
他的心里一阵恐慌，嘶声喊了起来：“尊主……尊主！”
他知道魔君一定正看着这里，等着他向他服软，等着他出声屈服。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里不会再起波澜，就算是被关上千年也罢，也不要再向那个人低头了，可是，看着莫湮渐渐消逝的生命，他做不到无动于衷，他做不到……
魔君的身形出现在他眼前，一双深邃冷目凝视着他。
“尊主……求你……”红炎低低地垂下头来，“求你救他……”
求？
为了这个人，竟然第一次说出求字？
魔君冷冷地看着他紧抱着莫湮的手：“我非但不会救他，我还要杀了他！”
说着伸手五指箕张，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莫湮的身体从红炎怀中扯出去，送到了魔君面前。
“尊主！”红炎心下大惊，眼含恐惧地看着魔君将手掌成爪对准莫湮头顶天灵盖。
“你该明白你的身份，只要你让我去了你对他的记忆，我便答应你，不再取他性命。否则，我现在就叫他死无全尸！魂飞魄散！”魔君手上乍然泛起黑色的光芒，冰冷冷的字句砸在他心上。
不……
红炎伸了伸手，痛苦地闭上眼睛。
都是因为他，莫湮才遭如此待遇，他本是灵雾山最有前途的弟子，正直单纯，善良真诚，他何其无辜。若是没有他，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今，莫湮的生与死，却只在魔君一念之间。
是他的错……
红炎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灵雾山大阵外，莫湮的那个白衣师兄说的话：“自古正魔不两立，请阁下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今，他知道了。
果然啊，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么……
他想起了，第一次与莫湮见面，他与自己持剑相对，不惜自损修为，只为让自己放过他的师弟；
他想起了，在灵雾山大阵外，再遇莫湮，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几年内总是记起那一双澄澈坚忍的眸；
他想起了，在阕山宗迷雾林的崖边，自己对莫湮的调戏之举；
他还想起，自己看见那女子吻了莫湮，暴怒之下险些将他强迫，而莫湮竟不惜元婴自暴……
似乎从来都是自己一相情愿……
他倏然睁眼，怔然看着紧闭着双眸的脸色惨白的莫湮，接着慢慢地垂下头去，眼神黯淡下来。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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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湮醒来的时候，身体内的晶针寒毒不知何时已经被祛除，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现在所处的大殿，气氛阴森沉凝，但细微处显尊贵，似乎来历不凡，而他对面正站着那一身玄墨的秦生。
他紧蹙起眉。
记得自己是在红炎被关押的地方，现在怎会在这里。这个秦生，是否将红炎如何了？
“你可是在想红炎？”一道冰寒入骨的声音响起。
莫湮微颤了颤身，抬眼看向这个男人。
秦生此时的气息相当恐怖，盯着他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撕碎。
莫湮撑起虚弱的身体，抬手祭出青澜剑，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也知道这样没用，但他总不能毫不反抗。
“阁下，既能轻易进得灵雾山，没有惊动守山大阵，想必早已入了大乘期。”莫湮尽力直起身体，毫不畏惧地迎视着对方，“你，到底是谁？”
魔君当然不会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只是牢牢盯着莫湮清明沉静的眼眸许久，唇角勾出嗜血的弧度，轻声吐字：“世人似乎称我为……魔界之主。”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情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