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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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冷宫不远处的交泰殿内，不少下人忙进忙出地搬运东西，细看便会发现大多都是些书籍典籍。
苍巫站在殿门前，所有事宜皆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
这些书主子都宝贝的很，万不能出了差错。
交泰殿与其余宫殿不同，没有正殿的存在，先帝的嫔妃和宫人众多，殿内住的都是一些附近宫内住不下的宫人。
可如今季凌南继位，先不说他自身本就不满先帝如此扩充后宫的行为，就连岑越也不会允许他那么铺张浪费，于是便连宫人也提前放出去不少。
如今这交泰殿正好能让他住进去。
偏殿内已被收拾妥当，岑越与涂总管正坐在靠窗的桌案前对弈，桌上的香炉内升起氤氲的烟气。
涂总管落下一子：“这炉内烧的何香，闻着这味倒是有些熟悉。”
“艾草。”岑越手执黑子，并不急着落下，棋子在两指之间细细摩挲，“驱驱虫蚁罢了。”
涂总管瞧对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也是憋不住话，脑袋微微往前一凑小声问道：“前朝那些怕是闹疯了吧，你这突然一下，把我都吓得不轻，哪有外臣住到皇帝的后宫中来的，你也不怕日后落人把柄？”
岑越看也未看他一眼，目光盯着眼前的棋局，“无妨，等日后陛下能真正成为这天下之主，也无需我在他身边。”
此话一出，把正巧喝茶的涂总管吓得够呛：“咳咳咳……丞相大人此话何意？”
他抬眼看向一副见了鬼模样的涂总管，将手中黑子落下，不紧不慢道：“意思是你输了。”
现在是讨论棋局的时候吗？大凌丞相说不当就不当，这个才更加严重好吗？！
涂总管毫无兴致管谁输谁赢，急忙追问道：“不是……你这是要辞官？”
“不错。”岑越一边收子一边说道，“陛下既已成明君，自然就不需要我在陛下身边。”
涂总管不解：“当年你突然决定当太傅，我还奇怪了你怎就愿意来教导皇子了，之前那几位请你多次，你皆是不愿。后来你当上了丞相，我还夸你深谋远虑。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这如今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就不明白，这人到底图个啥？
岑越收棋子的手一顿，忽然开口：“你说，人是否真的能够重活一世？”
涂总管被他这话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是说地府轮回？不过，你往日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曾经的他的确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事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身上。
上一世的他未曾出山，也并非入宫做了太傅。先帝虽后宫佳丽三千，可子嗣稀薄，膝下只得三子。先帝昏庸，太子又性情暴虐，先帝恐太子造反，早早便有废黜太子改立二皇子一说。不久之后太子果真便弑父篡位，还将自己手足杀尽，暴君继位更是民不聊生。
若非如此，重生后的他也不会赶在一切发生前，应了三皇子也就是如今陛下的请求，当了这太傅，并联合二皇子与三皇子一起戳穿了太子的阴谋。
太子被扳倒，他本以为事情的走向会发生了变化，可先帝依旧驾崩，而这次死因更是荒唐，居然死于马上风。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两位皇子会为了帝位争夺一番，他还要纠结该辅佐哪个，结果没想到这两人都不想当皇帝，二皇子甚至还跑路了，三个人里居然还是原先的太子野心最大。
太子被扳倒，二皇子逃之夭夭，只剩下三皇子硬着头皮上去当了这皇帝。
季凌南的资质是不差，可这距离一个合格的帝王还差了不少距离，原本想辞官回乡的他只能继续留在京内。
岑越思至入神，涂总管见他这般模样，自是以为他这段时日思虑过甚，便宽慰他道：“你就是太心急了，盼望陛下早日成为一代明君，陛下如今才多大，莫要拔苗助长才是。”
岑越冷嘲：“呵，拔苗助长？我瞧他是闲着自己长得不够快。”
他会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当初为什么会答应继位？季凌南和他兄长一样，都嫌这帝位是烫手的山芋，若非是为了那位，恐怕是连这帝位都会丢给他这个外姓人来当。
涂总管觉得有些好笑，这丞相和陛下两人的相处倒是像比先帝更像父子二人。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打转，万是不敢说的，于是开口转移话题：“对了，你这处忙了一天了，想必也没时间准备晚膳了，刚好我托人为中秋宴上准备的菜式等会儿就送来，你我二人也许久未曾一起用膳，不如你也来品鉴品鉴？”
中秋宴准备的菜式一向都是和往年一样拟定好的，毫无差别。
若是和往常一样也不会让他品鉴，想来又是季凌南再整花样。
岑越把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盒之中，“也好，今日也尚未用膳。”
涂总管不满道：“你这一忙起来就忘了用膳的毛病还得改改，身子是你自个儿的，哪能这般糟践？”
岑越虽然嫌弃对方多事，但也不敢反驳，生怕他又絮絮叨叨讲一大堆，起身就往外头走去。
涂总管知是嫌他烦了，叹口气快步跟上。
交泰殿是宫人们的住所，景色自是不及其他宫殿雅致，甚至为了能节约空间住进更多的宫人，里面大多都是一间间错落有致的寝房。
忙碌的宫人停下手中的事向岑越行礼，苍巫上前：“各处皆已收拾妥当，主子是否前去检查？”
“不必。”苍巫办事他还是放心的，况且都是些典籍，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另外涂总管的人送来了晚膳，属下让人放偏室了。”
涂总管：“来得倒是巧？丞相大人可要好好尝尝，帮我参谋参谋。”
岑越淡道：“做菜无非煎炸炖煮炒，口味咸甜淡辣酸，左右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有何好参谋？”
涂总管倒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不，我觉得那手艺可圈可点。”
“能让你这样的大厨都能夸赞的手艺？”这让岑越称奇了。
对方的厨艺他可说有目共睹，而且涂总管的口味异常挑剔，御厨们都不知被他骂过多少回了。
居然有人能得到他的夸赞？
两人来到偏室，朱红色的食盒摆在桌案上，室内充斥着一股酸辣的香气。
涂总管深吸一口气，“好香啊，也不知做了何菜？这隔着食盒都挡不住这味。”
“闻着像是腌菜味。”岑越在桌案前落座，神色淡淡道，“你连何菜都不知，这是叫我来试菜的，还是试毒的？”
他讨饶笑道：“哎呦，丞相可是抬举我了，哪敢让您试毒？这菜我也未曾听过，自是不晓得的。”
说罢抬手打开食盒盖，里头放着的一白瓷汤锅，将汤锅端出，手触之处竟还有些烫手，想来是刚出炉没多久。
锅盖掀起，腌菜那霸道的气息可谓是扑面而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平日里的腌菜都是直接捞出就饭食用，从未想过能和其他食材一起烹煮，且这入菜之后的香味竟然大变模样，如此的诱人，闻着便让人口齿生津。
汤锅没有了锅盖的遮挡，整道菜的面目便一览无余，鱼片码的像金池正中的一座小雪山，金黄色的汤汁包裹着雪白的鱼片，黄白相间甚是好看。
光是看这模样，都能感受到鱼片落入口中能有多滑嫩。
岑越也是第一次见，他一个平日里对吃食并没有欲望的人，今日见了这鱼片汤却也想尝尝，他颇为惊讶道：“这汤水的颜色怎是这色，我倒是从未见过。”
涂总管：“应当是腌菜煮后的颜色，当初还想着这二者搭配恐在样式方面会有所欠缺，却不想甚好，就不知味道如何了。”
叶念并未在食盒内放有筷箸小碗。
自家本来就物资紧张，这汤碗放进去她也没想过拿回来，总不能再送套碗筷进去吧。
涂总管唤人将碗筷送进来。
筷子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鱼片放入口中，鱼片滑嫩到他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不知对方是如何处理的这鱼，鱼肉里的腥味被剔除的干干净净，只保留着鲜味，鱼肉鲜嫩可口，腌菜的酸爽又完完全全地渗入鱼片之中。
太……太美味了！
岑越与涂总管不同，他拿起汤匙不紧不慢地舀上一勺汤汁。
酸菜鱼的汤汁不仅有寻常鱼汤那厚重浓郁的口感，更加因为里面加了酸菜，使味道不失酸爽，与略微的辛辣一起落入他的腹中，一日未曾进食的胃竟发出“咕噜咕噜”两声，抗议自己饿了。
涂总管又叫人端来两碗米饭，一口米饭一口鱼汤，时不时还夹起两片鱼肉放入碗中，两人风卷残云般用完了这顿晚膳。
这顿饭下来，把涂总管的肚子吃了个滚圆。
岑越倒是克制，没有像对方这样夸张，但也吃了不少。
“这菜做得当真不错，味道很是新奇，不知是御膳房哪位御厨所做？”他端起消食的山楂茶盏正要饮用。
涂总管笑着摆手：“可不是我那御膳房做得，这菜是冷宫那位做的。”
托着茶盏的手一下子僵住，“叶家那位？”
“正是她。”
……怎么又是她。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