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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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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之间的惺惺相惜,原来可以是友情。
也可以是爱情。
我们就好像舞厅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旋转相依的舞者。
想逾矩,又怕被人一窥其中的旖旎瑰事。
——
平常爱和小A嘻嘻哈哈的,谈论家长里短又或者是内娱塌房,甚至还会间歇性发疯嚎一两嗓子对纸片人老公的热爱,我一直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精彩绝伦的正经口才。
看着她满屏幕打出来对“爱”的理解,我几乎快要认不得这个字,只是沉默地游神。
我猛然发现,其实有很多模棱两可的细节,都在朦胧中逐渐变得有迹可循。
……
我和文瑾成为朋友之后,在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粘腻感——我们几乎无时不刻都在一起。
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人群分离时我就想下意识地找她,若人在眼前时,又想和她分享些趣闻杂事。我们两个人就像相见恨晚的伯牙与子期,腻到最后就连大方的社交能手简楚悦都要吃上一把朋友的醋。
当然文瑾的朋友也不例外。
文瑾以往在班上讲解数学题的时候基本都是一群人围在她的桌边,而如今我就是那个意外,文瑾甚至在知道我的数学一塌糊涂之后,多次反抗无能教导无用之下,还要亲自来指点我破烂不堪的成绩,给我画了一张张数学思维导图。
文瑾问我,你想不想考个好大学。
我说想。
她说那就听我的,学。
我屈服了,那一刻我是真有幻想过在文瑾的辛苦栽培下,我能逆袭数学一百二。当然,朽木不可雕也也是后话。
但文瑾对我特别关照,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别人对我和文瑾的不小的注意。
学校里有同性恋的学生我并不意外,也不震惊。毕竟多看了几本耽美小说,这种程度的接受能力还是可以的。
偶尔我也会和文瑾搂搂抱抱,大部分都是开着玩笑,只不过有些人把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打到了我和文瑾之间。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周围人好像在说,文瑾是不是喜欢我。
但我很快地在心里头否认了,这年头女孩子不都喜欢贴贴吗?谁不喜欢女孩子和自己玩啊,还不是逮谁就叫谁“老婆”,有什么好奇怪的。
直到高二下学期时被学校意外安排上的军训。
班主任解释说这突如其来的军训是因为毕业有要求,社会实践如果没达标就没办法拿到毕业证,所以高二下学期才又临时安排了一场军训,是和初二一同去。
我顿时暗叫痛苦,眉头快要拧成麻花。
相比起我,文瑾就要平静许多。
也许是我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家几次,每次军训我都是叫苦不迭的,视其为豺狼虎豹。
走的那天正好下着小雨,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着桶,用头顶和脖子夹着支撑着伞,但我知道这样显得我很狼狈。
文瑾带的东西很少,她很早就在校门口等着我来了,见到我便连忙撑着伞小跑而来,又把我揽到她的伞下,接过我手上的行李箱。
我不好意思让她替我拖着,毕竟熟悉的人都看着,于是趁着大巴队伍走走停停时从她手上又自己接了回来。
塞好行李上大巴之后我是和简楚悦一起坐的,文瑾和她的朋友坐在我们前面。虽然这时候我很想和她坐在一起,但是无论是从简楚悦的角度出发还是文瑾朋友的角度出发,我都不能干这种类似过河拆桥和挖人墙角的勾当。
我坐下来之后便觉得闷,心想这一路怕是得晕车。简楚悦见我脸色不佳,她知道我有晕车的毛病,所以特意给我带了晕车贴,就连塑料袋都准备得整整齐齐,十分妥帖。
知道简楚悦靠谱,但我实在怕因为自己晕车给她惹麻烦。劳驾她给我贴上晕车贴后,我便想带着耳机试图在车上催眠自己。
那段时间简楚悦疯狂在找童年游戏,我受她影响一起迷上□□炫舞,耳机里随机放的是时下热门的歌曲《东西》,我还蛮喜欢这首歌的旋律,每天上线都要跳一跳。
“我开始美丽的际遇,你来自东或西,都没有太大的关系,都听你……”
半睡半醒中,忽然我感觉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鼻间似乎还嗅到了一股话梅的甘甜味。
我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文瑾趴在前座的后背上,手上拿着一罐新开封的话梅。大巴摇晃了下,她浓眉拧起,抬手扶了下自己的眼镜。
摘下左耳耳机,听见她说:“晕车怎么这么严重啊?话梅拿着。”
我抬手接过罐子,实在笑不出来,只觉得胃中反上来的呕吐感快要抑制不住了,囫囵塞了两颗话梅进嘴里。
自幼晕车对我来说从来都是概率问题,能晕那就是今天运气不好,不宜出门。
我凭着那一罐话梅吊着一口气,等大巴驶入基地,我捏着简楚悦给的塑料袋干呕了几声,随后飞快地冲在前面,被简楚悦扶着下车。
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我扶着路边的老树,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而当文瑾一并提着我的行李走过来时才发现,我把拿行李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还没来得及我调整好就开始整队,文瑾手上还有我的东西,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我的身后。简楚悦站在我的旁边,担忧地看着我,手里的塑料袋欲递又止。
在我再三保证下我不会吐了之后,她才安心地把塑料袋塞了回去。
基地占地面积很广,走进去之后仿佛跟踏青赏景似的,绕过一栋又一栋。基于高一军训时按照队列划分宿舍的老规矩,我认为只要和想住在一起的人在队列中是前后左右的关系,就定然能分到一个宿舍。
所以我并没有叫简楚悦站到我前面去,反正都是一个宿舍,站哪儿不是站。
但是很快我发现我错了。
宿舍是按照一列一列分的,我和简楚悦意外分开了。
虽然我知道简楚悦身边有没有我应该不太重要,但我是第一次身边不能无时不刻有简楚悦的存在,我开始有点慌了。
抱着分发的被褥上楼时,我还想拉简楚悦的手,说到时候问问有没有想换宿舍的同学,再把简楚悦换过来。
因为我也不想和文瑾分开。
但是很遗憾,没有人想要换宿舍,于是我就这么住了下来。
但很快我发现,这个宿舍里住的人,几乎都是寄宿生。
也就是说他们与文瑾的关系更好。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外人,沉默地跟在文瑾身后进去,随便挑了个床位,把被子放在了上面摊开,先套被单。
文瑾也跟在我身后,先帮着我套好了被单,才再去弄自己的被子。
结果很不幸,她领了一床脏被子,角落处似乎沾了一层干涸的姨妈血。
虽然文瑾不语,但可以看出她脸上满是嫌弃,就是没骂出来。
宿舍是上下铺的,已经有不少人在找搭伙的伴儿了。
“你要在这,我跟你一起。”文瑾拒绝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搭伙的请求,在我选的下位床位上坐了下来,“你要上铺还是下铺?”
我看了眼文瑾,我的身高是比文瑾高的,不用想也是我睡下铺。
“下铺,你上铺吧,我怕我上去把床掀了。”我把手放在了床杆上,一脸疑惑地观察着通往上铺的简单一个脚蹬,拍了拍,不敢置信,“这能上去?”
事实上就连文瑾轻巧灵活地爬上去,这床都得晃三晃,还是我得在下边把床扶稳了。
我哑然,虽然没有小学生那种被涂得乱七八糟、写满各种恐怖传说的刺眼墙面,但光靠这快要散架的床和沾染姨妈血的被子,怎么说心情指数也是直线下降。
我看着文瑾抱着被子上去了,但有长长的一截顺着杆垂了下来。
“被子有点脏,要不今晚我跟你睡?”文瑾靠在栏杆边,笑意盈盈地悄声问道。
我斩钉截铁:“不行。”
我拒绝得太干脆,反倒让文瑾有些愕然。
“我是说,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其实我心如明镜,若是此时换了简楚悦,我定然欣然应下。但如今面对的是文瑾,我却不敢允诺。
“那好吧。”文瑾“哦”了一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看她怏怏不乐的神情,顿时陷入自责。
这有什么呢?大家都是女孩子,挤一下也无所谓的。但是我后知后觉,此刻却再也开不了口。
好在文瑾并不是很在意,没过多久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
军训的白天很累,本想和文瑾站在一起的我因为身高原因分开,但还好我的身边还有简楚悦。
简楚悦来之前以为二十四小时都能和我待在一处,就连大晚上窝在被窝里打什么纸牌游戏都想好了。没想到命运捉弄人,我俩也就在白天训练的时候站在一排,偶尔偷偷讲些小话。
“我觉得我们教官挺帅的,就是相比隔壁班瘦弱了些。”在操场上汗水挥洒半个上午,简楚悦的声音都带了些喘气,满是大汗淋漓。
我拉着她往树荫里坐了点,省得再被骄阳晒得汗流浃背,手上黏黏糊糊的,附和道:“确实。”
“有我帅吗?”
我的肩上落下轻轻的拍打,我回首仰头,就见到文瑾从后面的队伍绕了上来,躲在了我的身后,脸上带着些臭屁的小得意。
“都好看。”我诚实回答。
只见文瑾从身后偷偷拿出一只小风扇,迷你到只有一个手掌差不多大小,对着我的脸呼呼吹了起来。
“文瑾!你怎么还偷我风扇?!”
正当我享受一脸清风凉爽时,文瑾的朋友瞥见了文瑾拿着自己的风扇开溜,连忙气急败坏地追了过来。
“拿我风扇借花献佛啊?”她哼哼几声,抱臂站在文瑾身后,小腿碰了碰文瑾躬着的背。
文瑾咧嘴笑,却不还手上的风扇:“等下还你,别生气。”
“你还她吧,我不热。”我哭笑不得,目送着女孩又空手回到自己的位置。
说实话我是真不怕热,也很少出汗,反正坐坐心静自然凉,我妈教我的至真道理。
“没事,她没生气。平常教了那么多数学题,讨点学费不过分。”文瑾又把小风扇调大了一档,风力猛了些,鬓边的刘海立马往我眼睛上糊去了。
我抬手把头发拨下,忽然间手背触碰了温热,下一秒挪开手才发现文瑾先替我拂开了刘海,随意地替我勾在了耳后。
我的耳骨开始微微发痒。
“谢谢。”
我和她道谢,她没说什么,紧接着靠在我旁边坐下了。
相伴无言,她始终为我举着小风扇。远处碧空如洗,树下有风吹过,振起树叶沙沙作响。
明明好像已经入了夏,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初春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