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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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从谢忧之房里出来之后,霄落川没有回侧房。他使轻功,轻轻一跳,便越上了北苑正房的房顶。
月色朦胧。大概是谢忧之喜静,流云阁远离闹市,建在了京都南山半腰处,隐在树林深处。在这里看出去,丞国的夜显得特别静。看不见市区,只有稀疏的微光若有若无的亮着。抬头望,天上繁星璀璨,星河密布,月如钩。
霄落川以前从没来过人界,这是他第一次在人界看见星月。地界不比人间,虽有日夜交替可夜晚的天空是全然的黑色,笼住地界涌动的邪恶与阴谋,罩住向往地界之外繁华的妖灵,锁住永远背负“灾星”“戕害生母”之名的霄落川。现在他终于逃离了那个让他痛苦了一千五百多年的地方,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释然。
他无奈得笑了笑,朝着市区的方向喊到：“猫儿,乖乖等哥哥来接你回家。”
霄落川不知道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说给猫听的,还是为了博取信任说给谢忧之听的……
房中听到这喊声,谢忧之无奈摇了摇头,轻笑呢喃：“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半晌,外面一片寂静,谢忧之能感觉到霄落川已经离开了。他对着床幔后方说道：“出来吧。”一阵风过,左灏明随风出现。又一阵风过,他带着谢忧之进入了思鸿境——左源明的精神界。
………………
左明：“这个霄落川不能留在你身边。”
谢忧之没有说话。
左灏明：“他都快把你吃了,你还打算护着他?！谢安啊谢安……舍情会要了你的命！百里夙胤知道你在人界,定会来找你。他既然肯为了你自毁数千年的修为来炼舍情诀,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谢忧之：“百里夙胤将舍情诀附在我体内的那天起,我已经认了。寻了近千年无法解,这是我这一世该有此劫。无碍,除了吐点血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左灏明：“舍情诀一旦种上,若不与施法者同修,便只能日日忍受撕心裂肺,五脏俱赞的痛苦。你日日咳血,当真不清楚自己时日不多了吗?我不想你死啊……”
谢忧之：“与其同修,然后臣服于他,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才能换来寿命和安宁这和杀了我又有何异……”
“我真想替你杀了他！日夜都想,想得都快发疯了！！可是杀了他,你也会死的,你会死的！！谢安……谢安……你会死的……“泪水在左源明的眼眶里打转,他的声音极近奔溃。
谢忧之：“若霄落川真是他的转世,那又怎样上一世的仇怨不该让这一世的他来偿还。“
左灏明：“可若不同修解咒,舍情诀带来的羁绊是轮回千万次也解不掉的！我们不像凡人寿命短暂,时间对你来说就是枷锁。若百里夙胤真的入了轮回,他每一次重生都会与你相遇,让你痛苦不堪,你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承受那种痛……”
谢忧之：“灏明你原谅我吧,我没有勇气去死……我修炼不易,又不舍此生的回忆,我想多活些时日,哪怕只是苟延残喘。“
谢忧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如果真的是霄落川,我认。至少这辈子的他比在天上的时要讨人喜。”
左灏明：“就算你觉得他好,你也不会与他同修。你一生桀骜,无拘无束,怎会甘愿被一个舍情诀困住手脚……”
谢忧之：“你既以懂我,又何必再多费口舌。若是百里夙胤没有夺他人之舍,而是选择转世,那他就有了新的记忆与人生,当有自己扶择的权力而不是被我利用,来解除我体内的咒诀。然后我便要像个累赘一样依附他人而活,同生同□□兴共陨……天底下有多少人能为他人这般牺牲自己的一切……想来也是可笑,百里夙胤却是那个会为了我,而负了天下的人。”
左灏明：“可惜他走错了路,选错了人。你永远不会爱上他。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
谢忧之：“我不会躲,留住霄落川也当是还了百里夙胤的债,这是我欠他的。”
左灏明：“我不许你说这种话,谢安……现在还不能确定落川就是百里夙胤的转世,我们再等一等……肯定还有别的解咒之法,我一定会给你找到的……”
谢忧之微微一笑：“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证明他是不是。”
谢忧之心中呢喃：“霄落川,希望你不是他……”
………………
待两人从思鸿境内出来,天将破晓。因为消耗了太多灵力左灏明已无法化形,早早离开了。
谢忧之来到窗边,望着天空出神……
清夜的暗色褪去,黑蒙中草虫爬过叶片发出的碎动声响,像极了夜晚的鸣咽。一线微弱的晨光蜿蜓着晶莹的光亮,划破谢忧之头顶萧条静寂的墨色。而后,一轮红日朦朦胧胧踏着昏暗暗的地平线,缓慢上升。亮白色就这样覆满了整个苍弯一天亮了。
谢忧之就这样怔怔地看完了日出。直到霄落川闪入他的眼帘,谢忧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在霄落川的注视下,谢忧之撂下一句：我去更衣。之后,迅速将窗关了起来。
霄落川想要愚弄他人的心理又开始作祟,他朝着屋里喊到：“快点哦谢大人,小猫在等你带它回家！要我帮你更衣吗?”
虽没看见谢忧之从房中走出,可是已经听见了他略带气愤地说道：“你说的是虞贵妃的猫,还是你这只欠收拾的猫?”
“嘁,那当然是……”
看见接下来这一幕,霄落川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瞳孔收缩,心脏极速跳动,眼眸中印着谢忧之一他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站在石阶之上。一袭白衣胜雪,头发散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光。本就纤细修长的身段,因为一宿未眠的缘故更显清瘦柔弱。眼角泛红,嘴唇微抿,朝霄落川走去。
这幅柔情似水的模样彻底激起了霄落川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谢忧之离霄落川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他邪魅一笑：“是什么?”尽管声音沙哑,却掩盖不住声线的动听。
“是……是虞贵妃的猫啊……”落川不知为何,只觉得口干舌燥。情况一些不妙,他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看着谢忧之。淡淡的红晕从他的脖子攀上了脸颊。
谢忧之不明所以,从霄落川身旁掠过,向前殿走去。
霄落川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谢忧之走出来北苑后,他咽了口唾沫,牵带着分明的喉结上下移动。一只手抬起,手背轻靠在唇前,霄落川能清楚地感受到从鼻腔窜出的热气,他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满脸绯红。
霄落川轻咬下唇,低语道：“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把你吃掉的……谢小猫……”
半晌霄让自己冷静下来了后,也去了主殿。
主殿内先到一步的谢忧之已经吩咐好了一切。此时霄落川也到了,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向门外走去。
流云阁大门外已经备好了两匹马,彤儿站在马边等候,手里抱着一个木质盒子。
看见自家主子从阁中走出,彤儿打开了盒子,取出一张白色面纱,而后帮谢忧之带上了。
目睹这一幕的霄落川啧了一声,该死的占有欲又快要像水一样溢出来了。
霄落川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奇妙情感。儿时他隐藏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再渴求的物件,也不会流露出半点欲望。稍大一点,他外出历练,倘若遇见什么想要的,就会凭自己的实力取得。可是一旦他想要的人或物上升到家族或者任何人性命的时候,他会选择放弃。现在的落川已无退路,前路也是一片迷茫,复仇两个字就像藏在心脏里的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万不可踏错一步路,下错一步棋。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谢忧之这样一个凡人,还是一个男人感兴趣。他的情感无法掌控地流露在外,身体从未像现在这样诚实。霄落川为了竭力压抑心中疯草般生长期的欲望,主动开口想问一些关于猫的细节来使自己变得理性。
霄落川：“虞贵妃的猫有什么特征么?
谢忧之面带白纱干净利落地翻上马,头微低,看着落川说道：“通体白色,异瞳,左蓝右青。”
看着面前这张面纱掩下的脸,唇色浅浅,若隐若现,霄落川不住地又咽了口唾液。
霄落川：“咳咳……找猫需要带面纱吗?”
谢忧之看着霄落川又是邪魅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跟着我。”言毕驾马而去。
霄落川一头雾水,也翻上马背,追了上去。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