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的黎明》谢子羽

30、回忆之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和那个最重要之人分离的时候。
　　一开始还数着日子，但是到后来，就连骑士也数不清那究竟是怎样漫长的时光了。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到悲伤呢。
　　那一定，是因为，她还期待着与你相逢。
　　在那梦中的时光。
　　在那亡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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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总是孤身一人。
　　在属于她的那间大屋里，少女不得不承受对她而言堪称永远的孤独。
　　为什么要忍受这种命运呢？
　　答案是理所当然的吧。
　　因为，她，并不是人类。
　　她一出生，脸上就有一个特别的胎记。
　　这正是身为魔女的证明。

　　“接近她会遭到诅咒。”
　　“那个样子绝对是该死的魔女。”
　　“为什么这里会允许这种该送上绞架的女人存在？”
　　恶意的声音在脑中鼓噪不已。
　　小孩子恶质的恶作剧。
　　各式的陷阱，恶意的嘲笑，突然挥过来的拳头。
　　都已经习惯了。
　　她只是安静的躲过各种攻击。
　　愤怒啊反击啊什么的，她从来没有过。
　　因为，身为知识的魔女，那种事情，根本没有在意的必要。
　　劣等生物的攻击，在意本身就是过分高看了。
　　她是如此确信着。
　　然而，却有人在意。

　　那个人是邻家的女孩。
　　那个女孩的父亲已经在战争中死去，唯一的保护者只是无力的母亲。
　　明明就是那样无力的存在，却还是拼命的保护她。
　　“她不是魔女。”
　　“她没有做坏事。”
　　女孩不断的为她辩解着。
　　她一点也不明白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说是骑士精神什么的未免太可笑了。
　　然而，即使因为多管闲事而被排斥，那个人也没有放弃。
　　然而，在后来她们成为朋友的时候她又问起了这个。
　　她的友人只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很简单吧，因为克拉尔根本就没伤过人啊。”
　　她注视着那张并不出众的纯真笑颜。
　　——啊，这家伙，绝对是笨蛋啊。
　　魔女从心里感慨着。
　　那是一双真正纯粹无垢的眼眸。
　　即便所有人都将她视为邪恶的化身，只有那个人，真诚的信任着她。
　　啊，真是的，如果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办法谁都不在意呢？
　　那是，魔女第一次拥有朋友。
　　那也是，人类这种存在第一次对知识的魔女具有真正的意义。

　　后来的日子。
　　那名少女在闲暇的时候也会到她家拜访。
　　那张总是摆出一副冷淡表情的面容时常会在与她一同游戏时露出笑容。
　　即使只是随便的谈起身边各式各样的事情，也会觉得高兴。
　　然而，她想，那名少女最为光辉的时候，一定就是当她憧憬的说起自己的梦想的时候。
　　——
　　她的友人想成为骑士。
　　这与信仰忠诚什么的并没有太大关系。
　　少女最大的期望，仅仅是，用手中之剑来保护自己和母亲。
　　想要成为和她父亲一样耀眼的骑士。
　　那份憧憬，非常美丽。

　　魔女并未嘲笑她友人这一不切实际的梦想。
　　相反，她虽然不能帮她的友人找到老师，却为她的友人提供了关于剑术的书籍。
　　少女对剑法有着令人惊异的理解力。
　　明明只是相当抽象的描述和图解，可是，她却能像模像样的模仿出来。
　　就算是她这样的外行人看来，也觉得非常厉害。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话，她们大概也能这样平稳简单的一起生活下去吧。

　　可是，村庄在这一年却遇上了灾荒。
　　如果说从前还能容忍她的存在，可是，在灾难降临的此时，魔女必将成为替罪羊。
　　而这个时候，教廷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魔女的存在。
　　她没办法继续留下来。

　　在离开的时候。
　　魔女叫来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友人。
　　她再次问道：
　　“你真的很想成为骑士吗？”
　　她的友人自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便看着她的友人喝下了她所调制的魔药。
　　也正是此刻，那个笨蛋一样的傻瓜骑士，第一次看到了那名少女脸上浮起的异样笑容。
　　“米歇尔为什么学不会怀疑我呢？”
　　支起手，魔女以前所未有的俯视姿态瞧着已经逐渐晕眩的少女。
　　“为什么想不到这样的我还能活下来呢？”
　　漂亮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艳丽得不得了也险恶得不得了的笑容。
　　然而，显然，她的友人已经完全无法回应。
　　少女作出结论。
　　“因为，我是魔女啊——”

　　在飞走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回头。
　　没什么可在乎的。
　　那位正直的少女会不会讨厌骗了她的魔女会不会后悔与魔女为友，这种事，根本没什么可在乎的。
　　她只是，如同她的前辈一样，寻找到新的居所住下而已。
　　然而，魔女永远不明白。
　　也就是那一刻，少女的笑容消失了。

　　再后来，少女真的成了一名骑士。
　　不，应该说，在喝下魔药之后，那已是一名少年。
　　少年作战非常英勇。
　　在经历一次又一次战斗后，他的名声是如此响亮。
　　少年骑士的俊秀、勇敢与温柔，让贵妇人也对他青睐有加。
　　而少年骑士的正直、忠诚与勇猛，更是令敌人也对他心怀敬意。
　　如果能一直如此的话，她那无瑕的友人将会荣耀的活到终结的时刻吧。

　　但是，那名骑士，却偏偏被要求来征讨魔女。
　　魔女是邪恶的化身，是背弃上帝的恶魔之友。
　　任何骑士都该有这样的认知吧。
　　明明就已经知道她真的是魔女了，可是，那名笨蛋一样的少女还是无法对自己的友人动手。
　　她背叛了她的领主。
　　她还是保护了她。

　　不曾停止的追捕，不曾罢休的杀戮。
　　就算是身手高强的少女，也同样疲惫不已。
　　骑士以剑为荣，为剑而生。
　　而背叛了领主的她已不再是骑士。
　　所有人都指责着这个被魔女迷惑的曾经的骑士。
　　少女被解除了教籍。
　　可是，那个人，从没有想过放弃。
　　当她问起那个人为何还是要保护她的时候。
　　她的友人只是温柔而坚定的答道，如以往一般理所当然的答道。
　　“因为克拉尔并不邪恶。”

　　她理应感动的。
　　可是，魔女却只是给了她的友人一样东西。
　　她告诉她的友人那是可以让她重新变回女孩的魔药。
　　理由没有什么不好理解。
　　——如果一男一女变成了两个女孩，肯定就不容易被找到了吧。
　　于是，她的友人毫无怀疑的喝了下去。
　　明明就知道的。
　　明明就知道的。
　　她一直都是个爱骗人的魔女。
　　可是，那名骑士还是相信着她。
　　那个正直的少女并不知道，魔女再一次骗了她。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次欺骗了。
　　出于何种理由都无所谓，因为，那确实是，那两人最后一次的相见与欺骗了。

　　那名魔女的胸中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旁人无法得知。
　　只是，她还是相信着。
　　或者说，这正是那名同样孤独的骑士的期盼吧。
　　——至少希望。
　　——直到最后一刻。
　　——那名魔女也从未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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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帕秋莉讲完这个故事后，金色的剑士笑着说道。
　　“可是，我相信这个故事不仅如此——”
　　“？”
　　“她成为骑士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浅蓝色的眼眸少有的投出温柔的望向远方的天空的视线，“她还想要，保护那个总是受欺负的孤独女孩。”
　　所以，直到最后，曾经的骑士都不曾埋怨讨厌过那个孤单的少女。
　　在这片青空下。

作者有话说

　　别问我为何番外会突然变成轻小说风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