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浪浪船长

6、童年苦难

　　（十六年前A市）
　　刚刚参加完酒宴，墨恒显得有些疲惫，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年轻他的白手起家，尽管心里厌恶，却也要在老油条充斥的上流圈子里摸爬滚打，他深谙这个道理。
　　安晴一个晚上都陪在他身边，优雅得体而举止大方，心里不耐烦，却也维持着体面的微笑。就连八岁的小儿子也表现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段孩子的沉稳，还被周围人夸奖墨家后继有人，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来到停车场，他将母子俩安顿在车上，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响了很久的电话，不耐烦的接通。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脸上的不耐烦渐渐褪去，快步上车，在驾驶座上坐好，启动车子，飞速离开。
　　外面下起了大雨，墨珹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样的天气，他并不喜欢。他望着床边并不熟悉的景色，意识到不是回家的路，开口询问，“爸，要去哪儿。”
　　“医院。”
　　墨珹觉得有些无聊，索性不再继续问下去，坐在后座发呆。虽然不懂，但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到医院的时候，墨恒快步下了车，安晴牵着墨珹的手跟在身后。外面下起了大雨，墨珹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样的天气，他并不喜欢。
　　母亲牵着他进去的时候，刺鼻的消毒水味传来，墨珹有些不习惯，轻咳了几声，用嫩乎乎的小手捂住鼻子，希望能早点离开。
　　墨恒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停下脚步，和护士交谈了几句，嘱咐安晴带好孩子。墨珹有些好奇，趁母亲不注意，偷着跟了进去。
　　墨恒正和躺在床上的女人说话，对面的人气息有些微弱，听不真切在说些什么。女人情绪很激动，握住了他的手。直到他轻轻“嗯”了一声，女人用尽全部气力吐出“谢谢”两个字，双手无力地垂下。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来刺耳的“滴滴”声，墨珹下意识低头捂住耳朵。再抬起头来，便发现父亲站在他身边。
　　“怎么跟进来了，走吧，我带你出去。”
　　宽厚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胳膊，他回过头看一眼床上的人，便跟着出去了。
　　安晴看到墨珹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她有些累，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再转头，孩子人就不见了，四处去找也没看见人影，吓坏了她。好在人没丢，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
　　“怎么回事？你脸色不是很好”
　　安晴随口问了一句，墨恒看了看旁边的墨珹，犹豫怎么开口，毕竟孩子还小，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些事。
　　想了想，他淡淡地开口，“隔壁老于一家出了车祸，夫妻俩都走了，好在老于媳妇拼了命，孩子捡了条命回来。”
　　“那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爹妈，往后可得怎么办。”安晴叹了口气，靠在墨恒肩膀上，墨恒伸出手拍拍她的背，出声安慰。
　　虽然听不懂，但从父母的神情里，墨珹能分辨出不是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那孩子，我俩养着吧。”墨恒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两家关系不错，他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孩子母亲求到那份上，再不答应说不过去。
　　墨恒带着两人去了另一间病房，询问了下情况，又请了个护工照顾他几天，嘱咐安晴有空过来看看。
　　床上的小孩脸煞白煞白的，眼睛有这空，看不出半点光，看样子吓坏了。墨珹打量了一眼，认出是隔壁的于骧。
　　两人没太多交集，但平时总能遇上，他对于骧的印象就是软糯糯的小包子，特别容易害羞，每次一起玩，他都这么觉得。
　　安晴不放心，跟着回去取了点东西，准备去医院照顾几天，墨珹也想跟着一起去，再三央求，墨恒才答应下来。
　　晚上两个小孩靠在一张病床上，墨珹时不时去掐一把于骧的脸，对方感觉不到疼一般，不理会他，只是睁眼睛盯着他看。有时安晴看见，还会叫他别闹。
　　到底是小孩子，看起来再成熟心性也不怎么样，墨珹心里莫名奇妙憋了阵火，在于骧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有些吃痛，于骧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墨珹吃了瘪，哼了一声，闭上眼睛躺着，也不捏他了，没过一会儿打着呼噜睡着了。
　　于骧望着天花板，不敢阖眼。一闭上他就会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刚来的时候他还会哭一会儿，到后来嗓子都哑了，吓的什么都不知道，晕过去了。
　　那样可怕的场景，对他来说，还是太过残酷。或许这一辈子，都会成为他无法忘记的梦魇。
　　一想到他已经是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孩子，于骧心里没由来的怕，浑身发抖。今天还有人陪在他身边，明天呢，后天呢，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晴察觉出他的异常，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时不时出声安慰几句。温柔的声音让他暂时忘掉了那些痛苦，尽管睡梦中还是重复着那些可怕的场景，但夜里也还算安稳。
　　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之后几天夜里他睡不安稳的时候，墨珹还会抱住他，像哥哥照顾弟弟一样哄着他，让人觉得莫名安心。
　　几天过去，于骧身上的小伤七七八八好的差不多，安晴办了出院，准备带他回去。一想到以后可以和他天天在一起，墨珹就开心得不行。
　　墨珹拉着他的小手，目光坚定的向他承诺，“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住了，我会陪着你、护着你的。”
　　于骧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动容，他们都这么小，之后的事，没人说得准，他也不抱什么希望，有人愿意收留他，这就很好。
　　“谢谢。”想了半天，他还是回了墨珹一句。
　　这还是墨珹头一次听见他回话，心里激动地不行，握着他的手又不自觉攥紧了些，“你一定要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见两个孩子相处的还算不错，安晴松了一口气。万一不对付，日后少不了麻烦。于骧本来想回家住，安晴不放心，墨珹也不肯放他走，于是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晚上墨恒回来的时候，把老于的遗物交给于骧，“这些你收着，将来或许用得上。”
　　于骧在他面前有些拘谨，礼貌地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到一旁收好。他只当作是个念想，别的根本没考虑，“麻烦您了。”
　　墨恒见他有些怕自己，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也放柔了几分，“以后你就跟着阿珹一起住，叔叔这就是你的家，那臭小子欺负你，就告诉我，给你出气。”
　　“我才不会欺负他呢。”墨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反驳了一嘴，看了看旁边的于骧，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我俩好着呢。”
　　于骧不太习惯被这样拉着，却也没挣开，看着小哥俩有模有样的，墨恒放宽了心，到浴室洗澡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于骧还觉得有些不自在，倒是墨珹为了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个劲地往他碗里夹菜，“这些都好吃，多吃点，你太瘦了。”
　　于骧看着堆成山的菜，有些头大，这么多，他根本吃不完，但还是硬着头皮咽。后来还是安晴看出来，出声提醒，“吃不下就别吃了，撑着可不好。”
　　一个月下来，于骧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也没刚来时候那么拘束，夫妻俩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墨珹很喜欢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两人也用不着操心。
　　暑假过去，墨恒准备送他去上学，他比墨珹小两岁，两个人不能在一个年纪，墨珹说什么也不乐意，在家里闹脾气，“我不想和他分开，不能转到我们班去吧。”
　　“你俩不一边大，跟着你学，他跟不上。”墨恒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墨珹根本不听，扯着他的胳膊撒泼，吵得他头疼。
　　眼见墨恒要发脾气，于骧连忙走过来，“叔叔，那就一起吧，我没关系。”
　　墨恒见他这么说，应了下来，一旁的墨珹心里乐开了花，高兴地在于骧脸上啄了一口，“你真好。”
　　墨恒有些人脉，手续办的快，他又使了点钱，把两个小的给送进了当地的重点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