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承欢莫笑

4、师尊看着我就好

　　“唔？”阿四是闻着饭香醒来的，宁玄卿告诉他，想要好的快，药膏要厚涂，他怕弄脏了被褥，趴着睡着时还嘟囔着不可以翻身，结果醒来自己已经仰天平躺着了。
　　阿四急忙去摸自己有没有弄脏了床铺，却发现自己已经穿好了衣服，宁玄卿正将饭菜放到桌上，见他醒来招呼他快些过去。
　　阿四想到自己又被眼前这人穿衣服，就有些羞涩，他下床先去叠被子，宁玄卿看见了，把他拉过来，衣服也不让他穿了。
　　“这样不好。”阿四皱着眉头，衣衫不整怎可用饭？就是他要饭的时候也要洗净手才开始吃，他刚醒没洗漱，没穿衣服，怎能用饭？
　　可阿卿一片好意，为他和圆圆看病，还照顾他们衣食住行，他怎么能如此多事？
　　可他实在做不到不洗漱，衣衫不整就开吃，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毛病，反正从他有记忆起，他的规矩就是比别人多一些。
　　不是那公子少爷，却有着公子少爷的病。
　　宁玄卿见他为难的都要委屈哭了，一拍额头，他只想着师尊现在修为低，需要进食，怕饿着他，怎么会忘了，他的师尊衣带系错就会晃神的人？
　　“是我着急了，师尊还没有穿外衣，觉着害羞了吧？”
　　“……”阿四低下头，耳朵红了，宁玄卿牵起他的手，引他回内室，从衣架上把他的衣服取来，帮他把衣服穿好，这次阿四醒着，若不是这衣服实在繁琐，他不会穿，实在不敢再麻烦宁玄卿。
　　阿四低着头，现在宁玄卿面前还不到他胸膛:“下次可不可以给我准备简单的粗布衣服就好了，这些我都不会穿。”他总不能次次要宁玄卿帮忙，宁玄卿若是不在了，他还能不穿吗？
　　“如何是粗布？”简单的他能理解，可为何是粗布？凤凰非梧桐不歇，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从小便要金娇玉贵的养着，怎么？现在喜欢粗布了？
　　“…这些太贵重了，我怕弄坏…”这么好的料子，他以前想都不敢想，比他见过的官老爷的衣服还好看。
　　“弄坏就做新的，师尊就是天天换新衣服，我也养得起。”为这要穿粗布衣裳，他可舍不得，以前是他没找到他，让他吃苦了，以后他会把师尊捧在手心上。
　　阿四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说了很多遍他不是什么师尊，他是阿四！宁玄卿怎么不信？若是因为他顶了那位师尊的身份。让师尊受委屈了怎么办？
　　“阿卿，我不是师尊，我不值得你对我好，万一你那位朋友因为我，在外面吃苦受罪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又来了。宁玄卿叹了口气，但没有记忆的师尊，依他的性子，确实是做不来冒名顶替的事，眼里明明非黑即白，怎么前世傻乎乎看着别人顶替他的身份，受着本该属于他的宠爱的？
　　“好，你不是师尊，你是阿四，我记得了。”
　　“你不可敷衍我，我真不是。”阿四急了，怕他不当回事儿，宁玄卿只得保证自己会听他的去另找“师尊”才让他放心去吃午饭。
　　“我和圆圆不能一直让你照顾，占你便宜，我明天就去找份事儿做，看病和这几天吃用的钱，我会补给你。”就是不知道要补多久？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宁玄卿声音一冷，阿四愣了一下，碗里就被夹了块糖醋排骨，宁玄卿表情温和，半点他之前话里的的冷意:“这是甜的，你尝尝。”
　　“哦，谢谢。”阿四心想，刚才可能是他出现幻觉了吧。
　　糖醋排骨外面裹了一层糖浆，阿四闻着味儿都想流口水，放到嘴里，更是美味的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但那太失礼了。
　　阿四小口小口的吃着，像只小兔子一样努动着嘴，明明很馋甜食，却矜持的像个淑女。
　　不过好在，他不像前世一样，因为要保持师尊的威严，不敢放开了吃糖，吃点零嘴都要偷偷摸摸的借着师弟妹的名义。
　　“来，尝尝这酒酿圆子。”这是他前世最爱吃的一道甜食之一。
　　阿四不知道什么是酒酿圆子，看着是很小很小的小圆子，汤是淡淡的乳白色，有些像放很少米煮的稀粥。
　　闻着就有股甜味，还有点酒香的味道，他没喝过酒，但见过酒鬼喝醉的样子，也被酒疯子打过，他有些怕自己吃了会不会变成那样？
　　但甜甜的香味实在诱人。
　　宁玄卿舀了一勺小圆子喂到他嘴边，阿四皱着眉头不好拒绝，小心的吃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宁玄卿等着他喂下一口。
　　宁玄卿就知道他会喜欢，一勺一勺的喂给他，不是很多，就半碗，很快就吃完了，阿四砸吧下嘴巴回味着，宁玄卿道，喜欢晚上给他当宵夜。
　　不过不能太多。
　　阿四心满意足的应了。
　　“你这个身体有些弱，阿四，要不要跟着我修炼？”听说凤凰开智自有自己的修炼传承，宁玄卿探过阿四如今的身体，没有一丝修为，因为前期行乞，身质也不太好。
　　如此何时才能恢复？宁玄卿并不是非要他师尊想起一切，拾起武器给他一顿打，只是如此受制于人的师尊，他不忍心。
　　“我不弱的！”他上蹿下跳，跑起来几个成人都追不上他，而且力气也不小。
　　“我是大夫，你听我的。”宁玄卿没有理会他的反驳，询问他可知道修士？
　　“是能上天入地的仙师吗？”阿四没想宁玄卿居然是修士，原来他身边居然有一位仙人！
　　“我昨天晚上怕得要死，就在心里向神仙求救，您是听到我的声音，才去救我的吗？”阿四眸子发光的看着宁玄卿，宁玄卿抿了下唇，不愿意他突然改变了称谓。
　　“阿四，你会因为我的身份和我生分吗？”
　　“不会的！”他怎么会和宁玄卿生分？他有那个资格吗？宁玄卿可是仙人！
　　“阿卿，我这么普通，你才会觉得我配不上和你做朋友吧……”
　　“呵！”是他想岔了，若是师尊介意，又怎会偷偷隐瞒身份三番两次救他？
　　“阿四不普通，阿四修炼以后也是仙人，我们身份是一样的。”小小的，单纯的师尊，由他一手养大也有一番趣味，他曾经后悔陪师尊时间太少，现在他可以陪师尊长大，在他恢复之前，成为他最在意的人，等师尊恢复以后，再求他原谅，到时候怎么罚他都可以。
　　就算死皮赖脸也要留在师尊身边！师尊最心软了，有他现在的铺垫，将来必然舍不得丢下他的。
　　宁玄卿想得很好，心里将未来仔细打算，阿四前十多年人生里经历的恶事，也不过是被大乞丐拐卖了他的小伙伴，还单纯得很，宁玄卿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骗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圆圆呢？圆圆可以修炼吗？我还有几个伙伴，他们可以吗？我和圆圆昨天一晚上没回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担不担心？”阿四情绪有些低落，宁玄卿知道自家师尊向来有捡孩子的喜好，听他这话，心里警龄大作，当年他就厌烦师尊总把捡的孩子，灵兽幼崽当宝，那些东西总是会抢走师尊的关注。
　　这辈子，师尊谁也别想有！
　　“能修炼的凡人万万人里才出一个，这个镇上，也只有阿四里有些天赋。”宁玄卿随口编造自己救他就是因为发觉他有修炼资质，那个圆圆和他的小伙伴注定只能当凡人，平庸度日了。
　　阿四觉得遗憾，但也知道这些事强求不来，他虽然听说过仙人，但也知道凡人修仙是有很多要求的，而且凡人很难见到仙人，有些人一辈子也见不得一位，他们能遇到宁玄卿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阿四在难过？”为了几个凡人？宁玄卿眸子里酝酿起杀意，师尊这一世，只能在意他一人！
　　“我听人说，修士是要离开故土，去仙人生活的地方的，圆圆他们不能修炼，我以后便见不到他们了。”他们这几个小乞儿在一起生活好些年，突然要离开他真舍不得。而且他是小乞丐里最大的，他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我可不可以，先照顾他们长大一些？”特别是圆圆，她才五岁不到。
　　宁玄卿脸色已经彻底冷下来了，恨不得现在就去灭了那些分走师尊关心的人。
　　阿四见他板着脸，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怕是过分了，听说被仙人选上的孩子都是要立马走的，走了就和父母亲人彻底断绝关系了，他这个要求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被满足。
　　“对不起，你别生气。”阿四行乞多年最会看人脸色，立马道歉，宁玄卿脸色微微好看一些，以为他知道错了，不会再提他们，却没想到，师尊居然说自己不想修仙，他要留下来。
　　宁玄卿“腾”的站起身，连桌子都差点撞翻，他面若寒霜，死死瞪着阿四，阿四心下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惹他生气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拒绝他了吗？也对，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他可能是第一个拒绝的。
　　阿四刚要再次道歉，宁玄卿却甩袖大步离开屋子，阿四连忙去追，却被门口两个侍女挡住。
　　“小公子，您不能出去。”
　　“为什么？”
　　“君上没有吩咐，小公子还是回去好好用饭，等君上回来，您就能出去了。”说着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就将门关上，阿四这才发现，他被软禁了。
　　“拜见君上。”江言恭敬向宁玄卿行礼，宁玄卿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身边木着脸，被控制的女孩，杀意涌动。
　　“江言，你说师尊为何总是有那么多在意的人？”他杀都杀不尽，没了柳叙白，又来了个圆圆！还要为了离开他！就像当年一样，听说柳叙白有危险，师尊也是毫不犹豫丢下他走了。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江言斟酌一下，才不确定的道:“莫仙师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个女孩又是被他带在身边照顾的，自然有些感情。”
　　“呵！”宁玄卿冷笑:“我与他有师徒之情，又是道侣，难道我比不上一个认识几天乞丐？”
　　宁玄卿是咬着牙说的，江言吓得跪下去:“君上，莫仙师心怀大爱，绝不是将此人看得比您还重。”
　　“你可知，他要为了这些个凡人，留在凡人界，不跟本尊走？”所以这些人还是死掉最好！师尊只需要在意他，看着他就够了。
　　“敢问君上，莫仙师原话是如何说的？”江言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问道，他能成为宁玄卿手下第一得意干将，也不是全靠武力。
　　“属下斗胆，愿为君上分析一二。”
　　“……”宁玄卿居高临下看着跪倒的江言，沉吟许久，才终于开口将阿四的话重复一遍。
　　江言忍着去擦汗的冲动，撑起笑给他分解阿四想留下的原因。
　　“莫仙师所言，不过担心这些居无定所的乞儿，可要是这些乞儿没有莫仙师也能过很好，莫仙师也就能放下了。”
　　“你的意思是，安置这些乞丐？”宁玄卿思考此法的可行性，也觉得有些道理，当局者迷，江言这旁观者比他更能看透师尊的心思。
　　“正是！”
　　“哼，这有何难？”宁玄卿勾起唇角，他目光又落到圆圆身上，圆圆全身从脚下开始往上被寒冰覆盖，然后“砰”一声炸成粉末，风一吹就散了，江言没想宁玄卿会突然杀人，但又觉得并不意外。
　　毕竟宁玄卿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分散莫之恒注意力的人。
　　只是杀了圆圆，他如何向莫之恒交代？
　　但很快他就不疑惑了。
　　宁玄卿布下幻阵，带着什么都不懂的阿四去见他那些小伙伴，在幻境里，阿四看见他的小伙伴都被人收养，圆圆有了新的父母，还劝他跟着宁玄卿去修仙，他们都是凡人，不要为了他们耽搁了前程。
　　阿四没有修为，根本看不出来是假的，和圆圆他们又待了两天，便跟着宁玄卿走了。
　　他不知道他以为过去的几天，现实里只不过一瞬间，而他的小伙伴，和他曾经流浪的城镇，被宁玄卿下令屠尽全城，圆圆也早已经死了……
　　“哇！好高呀！”此时，他们正乘坐飞舟飞行在云端，阿四从船舱里跑到甲板上，伸出头向下看，这也太高了，那些城池他一个巴掌都能遮住，人更是看不到的。
　　“阿卿，我有种想飞的感觉。”阿四扭头，宁玄卿就站在他身旁，一只手扶着他的背，怕他太激动摔了。
　　“那要不要我带你飞？”凤凰是神鸟，自然也是喜爱飞翔的，只可惜以前只知道师尊是凤凰，却没有见过他的原形。
　　那一定是世间最美丽的凤凰。
　　“还能怎么飞？”阿四歪歪脑袋，只见宁玄卿轻轻勾起唇角，随手招来一把一看就很威严霸道的仙剑，宁玄卿向阿四伸出手，阿四愣愣的把手搭上去，宁玄卿稍微一用力，阿四就被他抱在怀里，再一点足就跳到仙剑上。
　　阿四脚踩着还没他脚大的仙剑，吓得抓紧了宁玄卿，宁玄卿笑意更深御剑飞了出去，阿四惊叫，恨不得整个人缠到宁玄卿身上。
　　有宁玄卿护着，不大的风吹起他的发丝，阿四紧紧闭着眼睛动也不敢动，宁玄卿低头在他耳边哄道:“阿四，睁眼看看。”
　　“不！”脚下就是万丈高空他害怕，这和踩在飞舟上感觉是不一样的。
　　阿四把宁玄卿抱得更紧，宁玄卿在他耳边笑，声音温柔的哄着他，阿四好好感觉一下，似乎风也不是很大，也没有太多悬空的感觉。
　　他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他和白云并肩，宁玄卿护着他，仙剑飞行速度并不快，蓝天白云，还有鸟儿从身边飞过，阿四不自禁的睁开眼睛，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怕了？”
　　“嗯。”
　　阿四点点头，宁玄卿慢悠悠御着剑，飞舟上江言都没眼看了。
　　“真好看。”宁玄卿将高度降下，让阿四能更好的看见人间风景，凤凰是鸟，怎么会怕飞行呢？只是阿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罢了。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走那么远，看那么多风景，阿卿你真好！”
　　“知道我好，以后就要好好听我的话。”
　　“嗯！”阿四应声，贪婪的看着脚下风景，宁玄卿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真想现在就把师尊揉进骨血里！
　　“阿四，你想不想去尝尝凡人的美食？凡人虽然没什么大能力，琢磨衣食住行还算有可取之处。”他想起以前师尊最爱偷跑出宗门，带着新入门的小弟子，打着他们的名义到凡人界寻找各种美食，以前师尊最多也就在宗门附近转转，现在他们有的是时间，他可以陪师尊去任何地方。
　　师尊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他能给师尊！
　　“可以吗？”阿四惊喜道，宁玄卿伸手刮了下他的脸蛋:“当然可以！”
　　“阿卿你真好！”
　　看着小师尊欣喜的模样，宁玄卿敛下眸子，若能得师尊一笑，只是如此，有什么难得？就是师尊要天上星星，他也能给师尊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