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的山》锦一弦年

5、《海岸边的山》二、进化论-2

　　《海岸边的山》二、进化论-2

　　—2—

　　所有人慌乱的刹那，樊老大喊，“换衣服！”

　　“女装？！”邵校长立马反应过来，“不是，我怎么穿旗袍？！”

　　“爱穿不穿！”樊老一个弹跳起身，在旁边一堆豹纹衣服中扯出自己的那件，急忙往自己身上套。

　　所有人反应过来，混乱的往外跑，去找属于自己的服装，姜山阁眼疾手快的将所有卡片拿在手中。

　　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应该有几分钟时间，好在所有人都逃离这里，反而腾出一片空地，姜山阁将卡片放在地上摊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卡片——

　　【L】、【O】、【T】、【O】、【U】、【V】、【N】、【I】、【E】。

　　这是什么？！

　　“咔嚓——”樊老两下套上衣服，将地上卡片用手机拍下来，“想到什么随时说话！我再想想这是什么意思！”

　　姜山阁点点头，努力将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

　　所有的卡片都散落在试衣间区域，只有E放在自由女神像手中——

　　火炬——

　　火炬！姜山阁意识到什么，起身刹那，更强烈的感受到了晃动的地板正在上升，过度紧张的神经影响了四肢控制力，差点没站稳，他努力无视着上升的地板，将视线转到火炬上。

　　自由女神像手中的火炬没有其他卡片藏着，方向指向试衣间的……1！

　　整个房间以自由女神像为核心，呈螺旋状——

　　试衣间门牌分别为1-2-3-4-5-6-7，7旁边又回到1，呈圆形——

　　服装从最外圈的现代化变成最内圈的豹纹装——

　　所有人需要换衣服——

　　每个人对应的衣服，黑脸男人是姐姐的衣服，陆清晏是男士西装，邵校长是亡妻的旗袍，樊老是豹纹装，贺智诚是妹妹的迷彩服，郑老板是情人的晚礼服——

　　所有杂乱线索都是布局这所设谜题，它们之间一定都在指向一个确定的答案！

　　“没时间了！”陆清晏跑来，将衣服递给姜山阁，“快把衣服穿上！”

　　姜山阁发现陆清晏还没有换衣服，“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

　　“黑脸说的！”陆清晏说。

　　姜山阁接过衣服，一言不发的放在身边。

　　陆清晏皱眉，“你不会不穿吧？”

　　“你不也没换？”姜山阁反问道。

　　“我现在就去啊！”陆清晏说。

　　姜山阁避开视线，没有回答。

　　“你还记得广播里说的什么吗？迟疑是最愚昧的罪过。”陆清晏急忙劝说道，神色复杂的看向姜山阁，声音中有些几乎注意不到的颤抖，“你这么聪明的人，不要做傻事！”

　　姜山阁敷衍的推开陆清晏，“知道了，你快去找你的衣服吧。”

　　陆清晏恨铁不成钢的半跪在姜山阁身边，“姜同学，你听好了，我知道你不想穿，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咱们都得先考虑活下去的问题！好吗？”

　　“关你什么事！”姜山阁失控的大喊，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起来，眼眶也开始泛红，他连忙转开视线，不再多说。

　　“姜山阁，我知道那些人的目光让你害怕。”陆清晏的手握住姜山阁肩膀，眼神温柔地看向他，“但你记住，他人的目光不是因为你异类，而是因为你漂亮。”

　　姜山阁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你认识我？”

　　陆清晏一笑，“如果一起活到下一关，我就回答你。”

　　时间紧迫，还没等姜山阁在说什么，陆清晏就起身跑开了。

　　或许陆清晏是找他的衣服去了？那他刚才第一时间是去……帮我找衣服？

　　他人的目光不是因为你异类，而是因为你漂亮——

　　如果一起活到下一关，我就回答你——

　　姜山阁看着手中的女装，咬了咬牙，决心换上衣服。

　　拿起衣服，熟悉的感受，让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夜。

　　姜山阁长得很清秀，虽然眼里总带着些阴郁，但好看的五官给他加了不少分，给人感觉很乖巧。

　　乖巧，很多人都这么评价，他却不喜欢这样的评价。他不喜欢人类，不喜欢热烈，不喜欢阳光，什么都不喜欢，包括他自己。

　　比起乖巧的邻家小孩，他觉得自己更像只野狗。

　　一只没人要的野狗，游走在城市边缘的角落。

　　他的家庭很普通，和大部分人的家庭都一样，父母传统又平凡，他却和那些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和周围感觉格格不入。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安静的去上课，安静的回到家，安静的跟着家人吃饭，就是看女孩，看那些报刊杂志和电脑电视上的女孩。

　　他尤其喜欢看她们跳舞。

　　他的启蒙是一档舞蹈节目，但年代太久，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但他至今仍清楚的记得，伴随着欢快或性感的不同音乐，她们随着音乐而舞动的模样。纤细的腰身，灵活的四肢，舞动的长发，都很美丽，那种不参杂任何杂质的美丽。

　　除了发自内心的鼓掌感叹，不知何时起，他还产生了另一种情愫——羡慕。

　　人类或许生来就有追求美好的本能，而这种美好，始终不归属于他。

　　姜山阁将脏掉的校服脱在地上，真空穿着藕粉色的镂空针织衫，换上夏天才会穿的浅色短款牛仔裤，他觉得，自己还缺少了一顶假发。

　　此刻的他恍然间觉得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夏日，那天夜里，当家人都睡下后，他颤抖着拿出偷偷从网上买来的，生涩的、陌生的、犹豫良久的，不知道买什么款式比较好的女式服装，像现在一样，换上……

　　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那个他眼中真正的、美好的自己。

　　那个……所有人眼中的怪物。

　　姜山阁看着脚下的字母卡片，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一切，是在指向什么。

　　“你们都按试试！”远处传来郑老板的大喊，用着撇脚的英文发音，“evolution！”

　　看来他们也拼出了单词。

　　通过字母卡片可以直接拼出解谜关键词：Evolution。

　　Evolution的意思是：进化；演变；发展；渐进。

　　房屋内部的螺旋状，服装的排序从原始至现代，则指向了它真正的含义：人类进化论（Evolution）。

　　人类从原始至现代，再结合屋内环境设计，指向演化中人类最明显的外在变化：“服装”。

　　七个房间明显对应七个人，中心的自由女神像火炬指向1，火炬中的字母也正是单词Evolution中的首字母“E”，因此1号房间就是作为拼写的第一顺位。并且得出，房间对应人对应字母，按照顺序在玻璃门上的触摸屏上输入相应字母，就可以打开玻璃门。

　　而现在唯一没有解开的就是众人排序，而唯一没有用上的线索，就是每个人的服装特点。虽然为什么这个人是男装，那个人又变成了女装，姜山阁暂时没想明白，不过不影响，线索指向的“演化”，无非就是从男性服装变为女性服装，或者从女性服装变为男性服装，而这就是众人的排序。

　　确认答案，姜山阁恍然发现，地板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房屋中部！连忙歪歪斜斜的往外跑去，屋内震感极重，服装架快顶到天花板，试衣间的门已经被挡住了一半，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的下方确认，试衣间内部空间似乎并没有缩小。

　　在门牌中上方的显示屏，现在需要每个人蹲着去按！

　　姜山阁看到所有人正在乱按显示屏想输入“evolution”，穿着滑稽的奇装异服。

　　“试衣间顶部的墙体上卡有刀片！”樊老抱怨道，“我怎么看着感觉这么不吉利啊？！”

　　姜山阁无视他们，半蹲着跑到1号附近，透过玻璃门，看到了一顶假发，大声喊道，“我是1号房，所有人一人一间房！一个房间对应一个字母，顺时针拼出这个单词！这是进化论！”

　　黑脸男人一头雾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那个？”

　　郑老板皱眉，“可是这有9个字母！”

　　“首尾的输入两个！来不及解释了！按我说的去！”姜山阁说道，连忙看向众人，除了校长一脸不满意的穿着原本的衣服，单手抓着旗袍，其他人都换上了服装。

　　姜山阁不想多管，指挥众人，看着每个人的服装说道，“我是1，邵校长2，郑老板是3，黑脸男是4，贺智诚是5，樊老是6，陆清晏是7！”

　　“呲呲——”服装架子顶住天花板，压得服装摇摇欲坠。

　　顾不得多想，所有人焦急的跑去所述试衣间。

　　“然后呢！”郑老板破音的大喊。

　　“哐喀！”天花板传来骇人声响，这些架子和衣服似乎随时要散架，巨大的窒息感压迫着每个人，黑脸男人甚至发疯到几乎是在拍打屏幕。

　　“按不亮啊！是不是不能解锁！”黑脸男人焦急的喊道。

　　“我这儿亮了！”邵校长说，满手大汗糊在了屏幕上，解了锁。

　　陆清晏看了一眼，皱着眉喊道，“要湿润的手！”

　　“我靠！我是不容易出汗的体质啊！”黑脸一脸绝望的感叹完后，突然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姜山阁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屏幕上突然沾满鲜血，而后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二十六个字母。

　　“不谢。”陆清晏说，不等姜山阁在说什么，就迅速回身，用手掌的血解开自己的屏幕。

　　鲜血启动轮盘——

　　试衣间顶部的墙体上卡有刀片——

　　姜山阁不愿再去多想，连忙边拼边算，在屏幕上输入【E】。

　　2号房邵校长输入【V】。

　　3号房郑老板输入【O】。

　　4号房黑脸男输入【L】。

　　5号房贺智诚输入【U】

　　6号房樊老输入【T】

　　7号房陆清晏输入【I】

　　1号房姜山阁二次输入【O】

　　2号房邵校长二次输入【N】

　　该死！一个门也没有开！

　　“哐当——”中央的女神像砸了下来，连带着不知哪边的服装架砸下来，地板已经快过门的三分之二，所有人都几乎是半趴在地上！

　　再晚一些怕是都挤不进试衣间里！每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试衣间里的下方空间，像是从上往下的看着电梯井那般，这生路看起来诡异的可怖。

　　螺旋——

　　对！

　　姜山阁反应过来，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好几下才喊出声，“逆时针、逆时针！”

　　所有人开始掰着指头算，几乎是在同时按下各自的字母——

　　1号房姜山阁输入【E】、【O】。

　　玻璃门立即从上往下开启，缝隙刚够过人时，姜山阁立即像只泥鳅一样滑进了试衣间，而这高度是真的可怕，他几乎是半摔进了试衣间，倒在满地的衣服上。

　　7号房陆清晏输入【V】、【N】。

　　6号房樊老输入【O】。

　　5号房贺智诚输入【L】

　　4号房黑脸男输入【U】。

　　3号房郑老板输入【T】

　　2号房邵校长输入【I】

　　输入终于正确。

　　所有人都狼狈的摔在衣服上，开启的玻璃门随着地板平齐上升，“咔哒——”玻璃上锁，一阵寒意袭来。

　　每个人面面相觑，周围一片漆黑，不知是进入了另一个房间，还是地板和天花板压在一起后，这里算是房间的“毛胚版”。脱离墙体后，他们才看到，试衣间实际上四面都是玻璃，他们就像是标本一样，被关在这里。

　　可四周太暗了，除了试衣间顶部的一盏微弱的灯光开着，其他地方似乎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老实说，甚至没人敢确定，他们现在是不是踩在地面上。

　　而中间所有的服装架和各种装修物都被抬出视线后，七个人在这外部完全黑暗的空间中，各自被隔绝开来，关在带有微光的玻璃房内，彼此能看到彼此，却听不到说话，也无法触碰，这“试衣间”似乎更像是……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