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声》香菇蒸饺

3、后果

　　打开门那一刻，空调的清凉扑面而来，然后是有说有笑的讨论声。向映南在给高中补课。自己淋得像个落汤鸡，她倒好，满不在乎的给学生上课。那个人手里拿的，是余晴送自己的笔？！她怕看错又走上前确认。“我给你换一只笔吧。”伸手拿走了那人手中的笔。从书包夹层里掏出只笔，抽两张纸擦了擦。学生尴尬的接过笔，“谢谢。”

　　向映南倒没觉得不妥，“对了，你桌上那个蓝色的错题本我送人了。”又一次，我的东西就这么廉价。“改天，你把我那个卧室也送人了吧。”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闷着声任着向映南数落自己。

　　自尊在外人面前碾个稀碎。学生都走完了，向映南窝着火把姜茶放到餐桌，走上楼敲开了赵瑅声卧室。“下来，喝姜茶。”赵瑅声也还自顾自的写着卷子。“你听不见吗？趁热喝。”她到底是不是我妈。她到底爱不爱我？“嗯”放下笔，走到楼下。

　　向映南看着手机，翻着她那几个“宝贝”的成绩。“喝完就赶紧上楼学习。”赵瑅声懒得回答。“你瞅瞅你那破成绩跟我这学生怎么比，就刚才来那几个，哪个不比你有学习样！”赵瑅声一脸冷漠扫过去，“你有完没完。”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没有任何情绪。

　　“赵瑅声你跟我顶嘴！你学习是给我学的吗？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这像是一种道德绑架，可她没有理由反抗。“你也不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都要中考了，还一副烊死不拉活的样子，我当你妈，我都丢人！”这话憋很久了吧。丢人？我丢人，我给她丢人。“对啊，你是我妈，你还知道你是我妈。我是你女儿，不是你学生。”声音很轻，隔远点几乎听不见。不是不想和她大吵一架，是明知道她根本不会当回事还会说我一通，还是省些力气吧。“我是你妈，你也不知道给我这个妈争点脸！”不和她争了，累……

　　周四晚自习她胃炎犯了，赵世合正好回家。“怎么样？还难不难受？”递给她刚灌好的热水带。她蜷着腿，缩成一小团，希望能减少些疼痛感，眼泪没忍住溢出几滴。“你得体谅你妈，她那人好胜，要强要面子咱们就稍微改变一下，迎合一下她。”巴结讨好这种事她再也不会干了。

　　改变什么？变成她攀比，炫耀的工具？那跟别人出去夸自己家狗聪明有什么区别！体谅她？我呢！我冒着大雨自己坐车回家，她乐呵呵的给她学生讲着题，还把我的东西送人了。诋毁我的好朋友，从早到晚拿我和她那些个宝贝学生比，她只看结果，过程直接忽略，谁来体谅我！

　　我的感受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中考结束那一刻，她趴在桌上不愿起来。回到家总感觉自由了，又觉得呼吸都是痛的。她好像从未认真的打扮过自己。从床头柜里翻出阿普唑仑，想都没想吞了下去。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什么都不记得了。

　　“别以为中考完就随便了，赶紧起来，把你那嘴唇子给我擦掉！”向映南见她没醒，拍了拍被子。仍旧没反应，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赵瑅声？瑅声，小瑅！瑅声！”向映南扒拉她的眼睛，像是被胶水粘过了一样。向映南真的害怕了，打120都嗑嗑巴巴。

　　洗胃的管子里什么都没有。向映南心慌了，一头撞死的想法都有了。一瞬间愧疚涌上心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一天，两天，三天，赵瑅声终于醒了过来。对向映南说的却是，”你谁啊？”又过了几天，记忆才慢慢恢复过来，可这幻觉却还不时出现。赵瑅声疏远所有人，好像是为下一次离开做好了铺垫。

　　光不见了，漆黑一片，照都照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