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梅》红杏尚书

9、落红梅 之九

　　十六
　　从汴京到封城，慢需三日，快则两日。戚少商挥了一记鞭子，马不停蹄地赶路。□□的马有些心酸，明明瞅着不是那位骏马杀手，怎么发起狠来一样不要命？
　　戚少商哪里晓得坐骑正怀疑他被某人附了身，他正在回想昨天跑回去找诸葛小花的情形：
　　“你让顾惜朝去处理瘟疫？”
　　诸葛小花没说话，只把眉毛抬了抬。
　　“他一不是大夫二不是消毒水，你难不成以为他心肠好？那些百姓会被团灭的。”
　　诸葛小花低头翻看卷宗。
　　“大统领……”
　　“唉，”诸葛小花叹气，“不杀，也不行。只要是被咬的人，早晚会发病，没得救。不杀，只能让更多的人处在危险之中。流言已经传开，你也听到了不是？”
　　“可是顾惜朝……”戚少商张口，却不晓得往下说什么。
　　诸葛理解地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他心狠，说不定周遭的几个村子也会被算进去，但是眼下这种时候，朝廷是万万不能出面的。”
　　“大统领，让我去。”
　　“……”扫了这个代理东方总捕一眼，诸葛小花啪地合上了手中的卷宗，“不准去。”
　　“我要去。”戚少商坚持，难得地反抗命令，“大不了不做这东方总捕，江湖人想去哪，还用不着朝廷来管。”
　　诸葛小花被噎了一噎，好个戚少商，存心气我不是！想装个冰块脸吓唬他，又想到戚少商到底不是自己的徒弟，不怕他的淫威。
　　两个人正剑拔弩张互相瞪眼睛，有衙役忽然来报，在封城发现了被劫走的菇魔君的踪迹。
　　戚少商得意一笑：“天意如此！”封城可不就是离草庙村最近的一座城吗。冲诸葛小花一抱拳，闪人。
　　诸葛小花心底一声长叹：天要亡我！
　　眼瞅着戚少商轻快的步伐就要步出房门呢，一口气着实咽不下。阴测测的声音蛇一般贴过去：“你到底是挂念无辜百姓呢还是挂念顾惜朝呢？”
　　戚少商步子一顿，脊背明显僵了一僵。只听他沉声说：“我是……去抓采花贼。”说话时并未转身，留给诸葛小花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诸葛小花嘴角一个冷笑，不再言语。
　　一路风尘颠簸，越靠近封城戚少商心底反倒有些忐忑。我挂念他吗？刚这么一想就忍不住想抽自己个大嘴巴，脑子被狗啃了才会去纠结那个老不正经的话！
　　戚少商会挂念顾惜朝？哈……哈，这一定是个笑话，不准去想那个老家伙的疯言疯语。可是……封城近在眼前，是先去查采花贼的线索还是先去找顾惜朝？
　　岔路口，左边草庙村，右边封城。戚少商皱着眉头纠结：采花贼不能放过，要是让人跑了不知又要费多少力气再找；可是顾惜朝……顾惜朝……唉，当初是自己跟诸葛小花说要让顾惜朝参与国家机密的，谁知道那老头儿一肚子坏心眼，竟然派这种差事，八成觉得让顾惜朝也染上瘟疫，死了干净最好。他……他不会有事吧，否则自己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一咬牙，决定了，先去草庙村。等找着了顾惜朝，没准他还能搭把手抓采花贼。
　　十七
　　封城是座新城，位于河南与陕西交界处。因为西靠潼关，为保王朝无忧，才建了这城来储存兵力，以防万一。后来本朝轻武重文，渐渐兵力疏防，有百姓迁来此处，安居乐业。
　　“客官，您的茶水。”
　　“放在这里吧。”顾惜朝淡淡道。他正坐在封城最繁华街道上的一座茶楼里，不时打量一眼斜对面的六一居。一伙名不见经传的邪魔歪道正聚在里头喝酒，包了整个六一居。
　　这伙人不知道附近在闹瘟疫吗？当地百姓能跑路的都跑路了，跑不了的也整日窝在家中房门紧闭。这伙打眼的人还大模大样地跑来喝酒，不得不叫人起疑。顾惜朝眯起眼睛，得想办法混进去才好。
　　咦？那是……
　　城门口，身着白衣的剑客一手牵马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子，缓缓往城里走来。
　　戚少商，他怎么会来？顾惜朝眼前浮现那日他站在杏花枝下对着他傻笑的画面，白衣穿起来果然骚包无比。不过戚少商，是少数几个能把白衣穿得好看的人……浑不觉越想越远，去年冬天远远在马车上看到的一幕又开始重现……
　　停！打住！
　　顾惜朝暗骂自己，迅速收敛情绪，目光扫向戚少商牵的那个小孩子。低低矮矮，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手上还抱着一只已经死去的小狗尸体。
　　顾惜朝大惊，飞身而起从二楼窗口跃下，直扑戚少商。
　　戚少商正低头哄那小孩，忽觉得不对抬起头就看见顾惜朝飞扑而来，唬了一跳，找了半天越来在这里，害别人绕远路。不过见那冷冰冰的人难得如此热情，不禁高兴地打招呼：“顾惜朝！”
　　谁知他理也不理，面色凝重径直伸手扣向身边的小孩，犹如地狱勾魂使者。戚少商心一凛，身形一转把孩子挡在身后，面带忧愁地问：“顾惜朝，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真是要被这人气死！他一出现，就准会有麻烦。
　　顾惜朝恶形恶状地诅咒：“戚少商，你去死吧！”脚步一挪手法未变再次抓向那孩子。

作者有话说

　　代理东方总捕的内心小剧场如下：
“老子挂念哪只是老子的事，小花你个八卦佬哪凉快哪呆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