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63、决裂

　　芷汀毫不犹豫就下了决定。

　　她站起来，先进卧室换了一条长裤，然后走到厨房，直接抽出一把半尺长的水果刀，在客厅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现在和楼季东的位置完全对调了。

　　楼季东傻眼了，“芷汀，你这是要干什么？赶快把刀放下。”

　　芷汀把刀尖对着楼季东，说道，“你坐到沙发上。你不要再碰我，否则这把刀不是扎到你身上，就是我身上。”

　　楼季东赶紧坐下，心有余悸地颤声说，“芷汀，我都听你的，你要把我怎样都行，你先把刀放下。”

　　芷汀仍然牢牢握着手上的刀，冷笑着说，“楼总，你家财万贯，事业春风得意，我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我们一命抵一命，我不亏，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不要以为只有你能发疯，我现在也让你看看我发疯的样子。”

　　楼季东急忙点头，“芷汀，我听你的，你不要伤害自己。”

　　芷汀笑着说，“我一直害怕你，不过是害怕你发疯。我现在不怕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你看看你自己，不过一把刀而已，怕成这样！我之前居然会觉得你有担当，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现在看来，你不过也是一个色厉内荏，贪生怕死的小人！平时装得这么凶，关键时刻，你比谁都怂吧？你算什么真男人，你配不上我的爱！”

　　楼季东脸色变了又变，沉声说，“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芷汀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害怕刀在我手上？”她依言把刀放在茶几上，刀尖仍然对着楼季东，翘起二郎腿，用手摸了摸被打肿的脸庞，然后抱臂胸前，看着楼季东，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吗？我现在就把刀放在这里，我看你敢不敢把我捅死在这里，或者先奸后杀，你要是真有这个勇气，我也敬你算一个男人。”

　　楼季东皱眉说，“你没必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我刚才气极了，没控制好自己，我并不是真的想打你。”

　　芷汀笑了，“我说先奸后杀就难听了？你满嘴贱货，骚货，你说话不难听？你不想打我，可是你打了。等会儿我把你杀了，我告诉法官我不是真的想杀你，你猜法官会不会把我无罪释放？”

　　楼季东低下头，半晌说，“芷汀，我很抱歉。””

　　芷汀没理会他的道歉，当她下定决心，意识到最差结果不过是把命豁出去的时候，芷汀一下就不怕了，也不再纠结犹豫，她自顾自地说，“你让人跟踪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楼季东知道这个事情已经没必要隐瞒，“从我知道海蓝要参会开始。”

　　芷汀点头，“除了请私家侦探跟踪我，你是不是还在我手机装定位APP，黑进我的私人邮箱，查我的通话记录？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楼季东沉默不语。

　　“那就是默认了。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吧？”

　　“你能保证你从来没有和海蓝发生什么？你对洛天，Michael没有暧昧？”楼季东下意识反驳。

　　“我怎么不能保证？我以前是不好意思说，觉得没必要，我今天就明白告诉你，我不但从来没有和海蓝发生性关系，我也没有和其他任何男人女人发生性关心。我自尊自爱得很，我自己的身体我万分宝贝，我真没想到人生到此为止的两次挨打都来自你们家。如果你愿意把你一半的资产作为刚才侮辱造谣污蔑殴打我的补偿，我还可以去你指定的医院让他们检查我的□□是否完整；作为这个赌约的另一面，如果我输了，我可以在你面前跳楼。”

　　看楼季东不说话，芷汀继续说，“我当然是干净的，但是你没有觉得自己肮脏吗？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和王双双上床？你们不但上过床，还上过好几年床吧？你有没有其他女人，我也懒得说了，反正无论如何，你就是脏了。你自己这么脏，你怎么好意思来要求我？当年海蓝有一个暧昧的女朋友，我还恶心了几个月不想和他交往。我这么一个精神身体双重洁癖的人，放低标准接受你，谁给你那么大的脸来挑剔我？”

　　看楼季东一直沉默，芷汀也不想继续唱独角戏，对着楼季东点了一下下巴说，“林轩，我们今天把所有该说的都说清楚，你的任何疑问我知无不答，答无不尽，免得你以后还对我有任何幻想。这次不说清楚，恐怕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当然，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麻烦你马上从这里搬走。”

　　楼季东听明白了芷汀的意思，不甘心地说，“芷汀，我承认我刚才冲动了，以后都不会了。你不要这么轻率说分手。”

　　芷汀盯着楼季东说，“如果你还在纠结我是否下定了分手的决心，那么我明确告诉你，从你动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绝无可能，哪怕你立即把我□□了，我也不会答应你。以后如果我走投无路，去做了鸡，也许我还可以接待你一下，当然也取决于我接客的心情。”

　　楼季东脸色灰败，摩挲着双手，“你何必那样说，我还不至于强迫你。打人是我不对，你总要给我改正的机会。”

　　芷汀摇头，“上次你查我的邮箱电脑和通话记录，我原谅你，已经给了你改正的机会。你却变本加厉地监视我，还有必要再试一次？今天你那一记响亮的耳光，算家暴吧？家暴绝对是我的底线。我妈妈一直告诫我，家暴的发生只有没有和很多，绝不存在一次，两次。你今天打了我一次，以后你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很多很多次。你现在肯定会否认，但是我不想拿自己来当你的实验品，与其被打得遍体鳞伤后还因为投入过多犹犹豫豫不肯分手，还是早点止损比较合适。”

　　楼季东眼见芷汀态度坚决，终于不再纠缠于分手与否的问题，点头说，“好，那么今天我们就把所有问题说清楚，你再做决定好不好？你至少也要知道我的一些真实想法。”

　　芷汀点头，“分手的决定不必再说，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一次说清楚的机会，那么我们就好好谈谈。”

　　楼季东看芷汀两眼，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瓶矿泉水。芷汀没有阻止楼季东把刀拿走，说了声“谢谢”，接过楼季东递过来的矿泉水。

　　楼季东在芷汀对面坐下，考虑了一下，问她，“你和海蓝在一起做什么？”

　　“聊天，聊我们两个分手的原因。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没钱，所以我要放弃他。他觉得自己现在有钱了，有资格和我再试一下。”

　　“你答应了和他再试试吗？所以你今天对我这么不在乎。”

　　“我明白告诉他，我和他分手不是因为他没有钱，而是因为他不成熟，当然还有他家庭的反对。这两个问题到现在仍然没有解决，我认为没有再试试的必要。我要找一个成熟可靠能依赖能包容我的男人，不是找弟弟找儿子，我没有耐心等他长大成熟。我和他试了六年，我太累了。我跟他说，我想和你试试。”

　　“你一边吊着他，一边和我试试吗？”

　　“首先，我没有吊着他。他确实说过会等着我，这种鬼话只有小女生才会相信吧？他和我分手三年，绯闻女友不知道传了多少个，一边说爱我，一边啥也不耽误，那也叫等着我吗？不过是到手的鸭子飞了，有点不甘心罢了。其次，我确实想和你试试，如果说之前我还一直犹豫不决，这次和海蓝的谈话，促使我彻底下定决心接受你。所以我会说我也爱你，我会给你打电话撒娇，没想到这些会让你误会我是欲盖弥彰，是为了掩护我和海蓝的烟雾弹。”

　　“你的爱只有几天的保质期？我犯的小错就足以抹杀你的爱吗？”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见到你，我并没有紧张雀跃怦然心动的感觉。我年纪大了，爱情的样子也会不同吧。和海蓝相比，你确实更成熟稳重，和你在一起有安全感，不辛苦，我愿意拿出真诚的心对待你，相处久了，我们会有感情的，即使不是那种生死与共的爱情，但是我仍然可以许下海枯石烂的诺言并终身执行这一承诺。我给你的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的底线并不是针对你，对所有人，我的这一底线不会变化。所以，你不要觉得不公平。”

　　“所以，你并不爱我，你不过是可怜我，你只是深思熟虑后觉得我合适而已吧？”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到今天这个年纪，你总不会以为这个年纪的爱情和18岁的爱情一样吧？18岁可以因为一张脸，一个笑容而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可是我28了，我不会只是因为脸这样外在的东西来评价一个人。你其实也很帅，你的家庭，你的过往，你的能力，你的地位，你的金钱，这些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才构成一个完整的你。你的条件很好，王双双可以为你生为你死，我有点欣赏你，喜欢你，有什么问题呢？你完全不必自我贬低，喜欢上你我不觉得勉强。”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我犯了错，但是我真的愿意改，你可以给我一年，两年以至于更长的考验期，看看我是否还会对你动手。”

　　“林轩，其实打人并不是我们两个之间真正的问题所在，你还没有明白吗？你一直不信任我，你总认为我会背叛你。这个思想在你的脑子里如此根深蒂固，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无法完全放开心胸来信任我，因为我和海蓝的黑历史永远抹不掉。更深层的原因，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是深入你骨髓的大男子主义。你确实成熟稳重可靠，那是因为你认为男人就应该这样。你内心深处对女人的要求想必是温柔听话坚贞不屈吧？所以你有处女情结，你不希望我上班和其他男人接触，你不在乎我的职业追求，你只不过想把我锁在家里当你的私有财产而已。气极了你会打我，因为你骨子里就认为女人就应该听话，不听话就应该打到听话为止。你继父经常打你妈妈吧？你恨他，但你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在学习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拿你那所谓的原生家庭这一套来分析我。”楼季东有点不屑这种解释。

　　芷汀却如同被点醒了一般，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就是原生家庭。我和你，我和海蓝都没法走到底，就是因为我们的原生家庭。海蓝出身高贵，看我这种小市民如同蝼蚁，他父母看不上我，认为我是为了攀高枝，他也因为相信我爱钱才同意和我分手。他现在有钱了，自以为可以把我追回去，如果我真的回头，才会真正被他和他家庭看不起。我虽然出生普通家庭，但是我在人格上比他们都高贵，我因为海蓝这一个人而爱他，我为了我们的爱情长久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是我的努力绝不包括牺牲尊严和底线。”

　　“至于你，我绝对不是歧视你的乡下人出生，但是你的家庭出生让你变得格外敏感多疑。我想明白了你当年为什么会对我一见钟情。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感情如同一张白纸，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傻白甜，好控制吧？当然，我长得不错，人也不笨，做女朋友绝不丢你面子。你用烂大街的方法来追求我，送鲜花，写情书。你那写的叫情书吗？除了几句直白的“我喜欢你”，“我爱你”，长篇大论地都在展露你的野心和抱负，平时不好意思给别人吐露，所以把我这当垃圾桶来发泄吗？你那个时候但凡少想点自己，也许我就如你所愿成了你女朋友，毕竟我那个时候傻啊。你这一生如此成功，我是你唯一求而不得的失败吧？不必遗憾，我是为你动过心的，你短暂地得到过我。”

　　“在海蓝那里我看不到发自内心的尊重，在你这里，我没有自由和平等。你可能觉得我可笑，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对感情居然还要求这么多，有了物质和金钱还不够，居然还追求精神上的尊重和自由。是的，我现在彻底想明白了，我就是这样看待感情，我宁缺毋滥。我不肯把我的身体交付给你或者海蓝，或者是任何一个人，因为你们都不曾让我安心，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和你们走到最后一步。事实证明，我做对了，我看到了你们内心的毛病，我竭尽全力也无法治愈你们，那么我就离开。”

　　“当然，我之前并没有那么肯定自己对感情的追求。我一次又一次妥协，放低自己对感情的标准。我容忍海蓝的不成熟，我也容忍你的专制。但是我个人的妥协都没有用，你们的原生家庭那么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你们自己都没有认识到的潜意识。我不能再让步妥协了。”

　　“你和海蓝可能都觉得我莫名其妙，这把年纪还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完美爱情。我并不认为我的要求很高，我不过是要找一个能够给与我足够尊重和自由，能和我在物质以及精神上都平等的人而已。你们都很有钱，我很羡慕有钱人，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后，我仔细思考过了，我对金钱其实没有那么深的执念。我对现在这个房子很满意，我对名牌没兴趣，吃得好当然好，不过管饱最重要。我相信我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支撑我这样不算高的物质需求。你们那么多的钱，对于我而言，不过是银行卡上的数字而已，我不羡慕。我很知足。”

　　芷汀这一段长篇大论，换来楼季东无尽的沉默。

　　芷汀等了半晌，开口问，“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就好好说个再见吧？”

　　楼季东红着眼睛，眼中闪动着狂热，涩声说，“芷汀，我真的爱你，求你了，你再考虑我一下？”

　　芷汀摇头。

　　“我不想再见。”楼季东哑着嗓子说，眼泪流了出来。

　　芷汀站起来，走到楼季东身边，拥抱了他一下，“再见，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好。”说完就走进卧室，把卧室反锁上。

　　躺倒床上，芷汀觉得浑身都脱了力，刚刚的说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睡意涌上来，她一扭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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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喜欢这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