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59、决定

　　芷汀上了出租车后，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芷汀也不想去擦眼泪，就让眼泪流个够吧，去祭奠她死去的爱情，去告别她真诚爱过的那个人。

　　再无可能，芷汀知道，和海蓝彻底结束了。如果说过去的三年，芷汀还偶有幻想，也许海蓝会像至尊宝一样踩着七彩祥云来到自己面前，向芷汀说，芷汀，我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我也明白了你的苦心，我一直爱着你，无时不刻没有爱着你，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如果真有这样的时刻，芷汀会毫不犹豫投入他的怀抱。

　　可是，分手三年以后，在这一刻，芷汀彻底想明白了，让自己彻底死了心：也许海蓝还爱着自己，可是也不过是像以前那样爱着自己而已，他没有明白当年自己爱着他的那颗心，他没有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分手，三年这漫长的时光，在感情的世界中，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回到宾馆的房间，芷汀渐渐平静下来。让往事随风，我还要继续我的生活。

　　这样想着，芷汀打开了电脑，发现海蓝已经信守承诺地发来了会议演讲稿，邮件中还附带了一句，“芷汀，我会一直爱你，你要幸福啊。”

　　芷汀苦笑了一下，回了一句，“You too. See you tomorrow.”

　　芷汀快速过了一遍海蓝的演讲内容，深深意识到海蓝这几年进步之快，作为曾经的法律系的高材生，现在讲起投资也头头是道了，理论实践并重，干货满满，明天的演讲看来要圈一大波粉了。这几年的海蓝很努力啊，全新的事业，全新的领域，仍然这样出类拔萃，芷汀忍不住与有荣焉，感慨自己当年的放手是对的，只有站在更高更大的舞台，海蓝才能散发出最夺目的光彩。

　　芷汀把文件发给了还在公司加班的助理，叮嘱她把文件打印装订，明天及时带到会场。芷汀再过了一遍会议流程，又出门到酒店的会议室和酒店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所有设备以及餐饮准备情况，确保各项工作都万无一失之后，才回到房间开始准备休息。

　　洗澡的时候，芷汀模模糊糊想起有个事情有点问题，但同时脑海中又翻滚着明天的工作和今夜的海蓝，没法深入思考到底是什么问题，但是惴惴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直到躺上床，芷汀才想明白是Alex。Alex是楼季东的下属，也是一起打拼的铁哥们儿，对楼季东忠心耿耿，他会把今天与海蓝的相遇告诉楼季东吗？这么一个聪明人，看不出今天海蓝的失态吗？甚至在用餐完毕之后才来打招呼，而不是刚看见就打招呼，是不是存了什么观察的心思？看见我们餐毕要离开，特意过来说一声，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警告吗？……

　　芷汀越想越复杂，感觉Alex心机满满，糟心得睡不着觉。

　　芷汀并不在乎Alex，可是芷汀害怕楼季东。害怕楼季东什么呢？其实芷汀说不上来，楼季东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他是真的爱自己，为了芷汀，毫不犹豫和相恋同居几年的女朋友分手，对家人绝不拖泥带水姑息容忍，为了自己和多年好友大打出手，在物质金钱方面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所有要求无底线地满足，甚至因为自己的抗拒居然也从来不强迫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不可能有人比他做得更好了。

　　可是芷汀觉得还是害怕楼季东：怕他红着眼睛骂人，怕他愤怒中砸东西，怕他威胁自己要死要活，怕他控制不住而发疯，怕他忍不住打人，怕他行事不计后果……对芷汀而言，因为楼季东所有的不理智都是因为爱芷汀，所以芷汀真的不敢轻易惹怒楼季东，愤怒的楼季东太不可控了。

　　芷汀发愁楼季东会知道自己和海蓝吃饭的事。芷汀对于和海蓝的这次见面，最初的动机当然问心无愧，可是事态发展完全超出楼季东可以接受的范围，如果对楼季东实话实说，芷汀不能保证楼季东会不会再次发疯，毕竟海蓝和Michael，洛天都不同，这是扎在楼季东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撒谎，芷汀没有信心可以把这个谎圆好。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芷汀自知撒谎耍心机方面绝对玩不过楼季东这样的人精，一旦谎言被揭穿，芷汀不能想象这个暴风雨会有多可怕。找Alex串通一下？更不可行，Alex和自己不过因为楼季东而相识，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背叛楼季东，何况，找Alex掩藏这个事情，本身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辗转反侧，无论如何无法入睡。芷汀索性坐起来，思忖良久，主动拨了楼季东的电话。

　　楼季东明显还没有睡，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就被接起了，“芷汀？”语气很正常，芷汀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没有睡吗？很晚了。”

　　“明知道很晚了你还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紧张，睡不着。”

　　“有什么可紧张的，你又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会。嘉宾不同，内容不同，形式都是一样的。你努力这么久，认真又负责，不会有事的。实在有问题，你不是还有我吗？无论什么意外我都会接着你的。”楼季东轻笑，这还是芷汀第一次表现软弱，有点撒娇的感觉。

　　芷汀很感动，相应的因为心虚而起的歉意就多了一些，声音也不自觉地更软了一些，“嗯，那好吧，如果出问题你去找Bill和Leon帮我说情。”

　　楼季东忍不住笑出声来，“现在知道男朋友的用处了？尽管放心，如果说情没用，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芷汀也忍不住笑了，“谁让你去打架？你故意找机会想找他们打架吧？正好让他们把我开除回家。”

　　“天，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给了我一个好办法。芷汀，你真的太聪明了，我更爱你了，怎么办？”

　　听楼季东用这么夸张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芷汀更乐了，“你千万别找他们打架啊。Leon天天跑健身房，你未必是他对手。你要真受伤了，还不是我倒霉。因为想害我失业而打架受伤，我绝对绝对不管你！”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楼季东主动提醒她，“芷汀，有点晚了，我明天周末可以睡懒觉，你还有大事呢，早点睡吧。我本来应该周日的飞机回去，这边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可能晚两三天回去。”

　　这一整天，芷汀都在紧张状态，之后情绪起伏也很剧烈，这一刻和楼季东说笑几句，芷汀才有点放松下来，就有点舍不得放电话，黏黏糊糊地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吧。”

　　这还是两个人之间第一次，楼季东想结束通话而芷汀不想结束。楼季东心下高兴，却也忍不住心疼芷汀，担心她明天真的会起不来，硬着心肠说，“有没有褪黑素在身边？如果实在睡不着就吃一粒。你还真想我去找Bill为你求情啊？”

　　芷汀听出楼季东语气中的无奈和宠溺，心中暖暖的，投桃报李的想法突然窜出来，想让楼季东看到自己的心意，主动说，“林轩，你知道的啊，海蓝明天也会来开会。你放心，除非工作需要，我会尽量避开他。我和他分手三年，是真的彻底分手，绝不可能再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既然下定决心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楼季东没想到芷汀主动说出这一番话，心中怪异，问她，“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吗？”

　　芷汀下意识否认，“没什么事，就是怕你多想，所以给你说一声。”

　　楼季东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说，“芷汀，我爱你。”

　　芷汀一怔，挣扎半晌后，轻轻说了一声，“我也是。晚安！”

　　不等楼季东有任何反应，芷汀迅速挂断了电话，心脏却还在砰砰砰地跳得厉害，这还是芷汀第一次回应楼季东的“我爱你”。芷汀不确定这是否真实的内心，但是芷汀决定，这必须是自己的内心所想，她不愿意在感情的路上再有任何波折，她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安定下来。

　　如果楼季东向我求婚，我会答应的。芷汀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