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51、开窍

　　芷汀虽然挨了顿打，但是通过和楼季东一晚上的促膝长谈，对他的家庭了解更多，也大约明白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打开了不少心结。

　　休息几天后，芷汀决定还是要去上班。楼季东明里暗里提及了好几次没必要上班，但是芷汀坚持哪里倒下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何况自己一旦辞职，那就相当于默认了楼季东妈妈妹妹的指控，那是芷汀绝对不能接受的。芷汀认为，坚持去上班，正表明自己问心无愧，必要时还能作解释和澄清，不管是否有用，但是绝对不能让那顶小三和狐狸精的帽子把自己扣死了。楼季东心里有愧，看芷汀如此坚决，也只能罢了。

　　末了楼季东又提出要陪芷汀去上班，让大家看清楚芷汀的男人可不是已婚男，正好为芷汀辟谣。芷汀坚决不同意，说楼季东要是去了，问题更大了。芷汀自认为是个小人物，大家八卦几天也就完了，如果楼季东现身，各路媒体八卦就要开始深挖了，反而会让事件越演越烈，最终没法收拾。更重要的是，如果大家知道楼季东妈妈妹妹是如此粗鲁泼辣，楼季东在投资圈也不好看，毕竟这圈子就这么小。按芷汀的说法，“以后我们结了婚，大家对你的家庭指指点点，我还真丢不起那个人。”

　　楼季东注意到芷汀不但没有回避结婚，反倒主动提起来，不禁微笑，也就不坚持去芷汀办公室露脸了。

　　上班当天，芷汀狠狠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不断给自己加油鼓劲：让那天的事情见鬼去，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犹豫一下，还是继续穿上楼季东给买的管他什么牌子的衣服，反正肯定贵，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穿着好几十万的战袍在身上绝对能震慑不少人。如果刻意穿朴素，人家只会认为你装可怜，更加坐实了狐狸精的说法。

　　从进入办公大楼开始，芷汀因为心里不踏实，老觉得周围的人在对她指指点点。好在长期在公关市场部门工作，芷汀已经练就一副内心崩溃，表面看来还四平八稳的样子，顶着各种目光昂首挺胸进了公司。和前台主动打了招呼，直接进入自己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后，芷汀长长松了一口气，暗暗为自己点赞，自我表扬脸皮又厚了一些。芷汀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想到了王双双，那平时眼高于顶的样子，其实是不是也是心里发虚而作出的外强中干的表象呢？芷汀突然就泄了气，自己做出这种傲慢的样子又何必呢？其实外面的人也明白自己不过也是外强中干吧？何况，自己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不堪，又何必心中有愧呢，更没有必要做出和平时大相径庭的行为了。

　　想到这，芷汀决定还是做回原来的自己，开朗，平和，谦虚，热情，认真工作，老实赚钱，这就够了。周围的人，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外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而已，也就这几年的工作有交集，说不定明天，下个月，或者明后年，大家都再也不见，没必要在意她们的想法，更不必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的想法而心塞。

　　想明白了这点，芷汀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她进来汇报了这几天各个项目的进展状况，才知道在自己请假期间，Leon亲自兼了市场部经理，把芷汀本来在跟进的项目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芷汀感觉有必要向Leon当面说一声谢谢，毕竟那天只有他出手帮了她，否则还不知道会出现怎样难堪的局面，而楼季东妈妈和林小雨不知道还会骂出多少更难听的污言秽语；何况这几天堆积的工作让老板给干了，芷汀这个做下属的就更歉意了。

　　向Leon的助理了解到Leon正在办公室等她后，芷汀赶紧过去了。

　　Leon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没有动，看芷汀进来，抬头盯着芷汀看了一会儿，才指指沙发示意芷汀坐下。芷汀刚要开口说谢谢，Leon就打断了她，“Grace，回来就好，我真担心你会辞职。再找一个市场经理需要不少时间，我也实在没办法继续你那摊活儿了。你看看我，白天上班，晚上应酬，应酬完了回来还帮你做PPT和计划书，健身休闲娱乐全没有了，你要还不回来，我就直接去你家了，反正你在家也可以做PPT和计划书。”

　　芷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狗腿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今天请客，多谢Leon总的帮忙。你放心的话，我也可以干点副总的活，当作补偿吧。”

　　Leon呵呵了一下，说，“算了，真让你没日没夜加班，你男朋友得把我宰了吧。他老妈老妹都这么凶悍，他该不会是开屠宰场的吧？”

　　芷汀心里默了一下楼季东开屠宰场的场面，觉得画风太奇特搞笑，想着回去把这个笑话学给楼季东听听，看他会是什么表情。轻笑一下，芷汀说，“他好歹也是P大毕业，虽说P大这几年也确实出了几个卖猪肉的毕业生，他还真的没干过这行。他妈妈本来一直在乡下生活，这两年才到北京，脾气有点火爆，我很抱歉，给公司带来这不良影响。他知道后也觉得很丢人，本来想亲自过来向你道歉和解释，还是我拦住他了，毕竟不是他的错嘛。“

　　Leon又看了两眼芷汀，意味深长地说，“这么快就原谅他了？Grace，原生家庭的影响超乎想象，你那么确定他和他妈妈完全不一样？我现在说这个话可能不合适，但是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不再重新考虑一下？这个男人不管他看起来条件有多好，可是我不相信他就那么出淤泥而不染，你确定他真的不受原生家庭影响，真的不会出手打人？女孩子，要看得长远一点，如果只看眼前，那就是不长脑子尽长头发了。”

　　芷汀听Leon这语重心长掏心窝子的话，心中如同被重锤击打了一下，楼季东曾经的那些疯狂愤怒的表情在眼前快速闪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芷汀一直不敢把自己完全放心地交给楼季东，可是她一直找不到后面的原因，只是一种朦胧的直觉。她曾经以为是双方经济能力的巨大差异所导致的自己的自卑和不信任，现在听了Leon的话，她的脑子似乎开窍了，她害怕楼季东。怕他什么呢？怕自己离开他他会难过？怕他因为伤心而癫狂的样子？还是说害怕他发疯起来会揍自己？

　　芷汀赶紧摇头，心里偷偷告诉自己，“这怎么可能呢？他这么爱我，他待我如珠如宝，生怕我受委屈，他怎么舍得打我，伤害我呢？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被Leon一句话带到这么偏。打住，打住！”

　　芷汀意识到自己还在Leon的办公室，回过神对Leon说，“他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办，谢谢提醒。”

　　芷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赶紧转移了话题，“Leon，我知道公司每年七月都会有投资人年会，届时公司的管理高层和基金合伙人们都要参加，是GDC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会。现在已经五月底，我们是不是该着手准备了？我今年是新人，恐怕还需要你的建议。”

　　Leon看芷汀不愿意继续原来的话题，点到为止，也就罢了，接着芷汀的话头，“是，我正要说这个事情。我和bill商量过了，我们这次的投资人年会要做得比前几年更隆重，更盛大。我们不仅要邀请我们现有的投资人，我们还想邀请更多的潜在投资人，同时，我还想邀请有影响的业内大佬以及知名学者专家，把这个投资人年会做成业界的高峰论坛。如果成功，影响力够大，那么我们就以此为契机，年年办下去。到时候，Grace，你就是GDC的大功臣！”

　　芷汀的压力骤然加大，问道，“这样的话，现在才开始准备就非常紧张了。业界大佬和知名专家的时间都需要提前半年到一年预约，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到两个月，我担心请不到合适的人。”

　　Leon点头说，“这个事是上周公司高层会议决定的。GDC中国这几年做得不温不火，业绩不算差，但是和Yes等几个新兴投资公司相比，我们还是太保守，在业界的影响力总体而言在走下坡路。我们亟需做点事情，提高公司的影响力，这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合伙人和好的项目。芷汀，这个事情你必须全力以赴，这不但是你我的业绩问题，也是公司能否成功转型的关键之一。”

　　芷汀没有想到这个前几年的例行会议居然被拔高到了这样的层次，心中为自己叫倒霉，不过却也有隐隐的兴奋，体内那不服输的因子仿佛在几年的搓磨沉寂后又开始复活了，想要大干一场的感觉涌上头来。芷汀相信，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如果真的把项目做好了，不但能够积累人脉，对自己的职业发展也好处多多。

　　芷汀微笑着说，“谢谢Leon的信任，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我。请放心，虽然时间紧迫，但是我会全力以赴，不会丢你的脸。”

　　Leon点头后，芷汀就站了起来，“我这两天会认真考虑一下，尽快拟出这次投资人年会计划，我也会初步拟出一份拟邀请人名单。你和Bill那边如果没问题了，我就赶紧联系会议场所，还要尽快和这些大佬专家们联系，看看哪些人能确认出席。”

　　Leon也站了起来，难得的严肃，“Grace，我刚才说得很清楚，这次会议对我们公司未来发展非常重要，务必要办好，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个事情我牵头，你主要负责，需要其他部门配合的时候，你尽管向我开口，我一定会帮助你尽力去协调。现在开始，你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你自己私人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公司和我个人的立场是一样的，你私人的问题，只要不闹到公司，我们都当不知道；但是，工作上的事情如果没有做好，那么我就不客气。”

　　芷汀看Leon说得认真严肃，倒没有不高兴，Leon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正是芷汀一直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