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爱情》Moondrop

21、年会

　　公司annual dinner的日子很快到了。由于是两家公司合并之后的首次活动，老刘把这次party搞得很盛大。每年的annual dinner几乎都是姑娘们尽情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何况现在公司还有李建伟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灰姑娘的传奇就此成为现实。传说楼季东可能也会出席年后，女孩子们更加激动，毕竟楼季东和王双双还没有结婚，就算结婚了，以现代90后的观点，这些都不重要。年会当天，办公室所有人都无心工作，午饭刚过，女孩子们就纷纷离开公司去化装、弄头发，换礼服什么的。

　　芷汀对这样的晚会一直不感冒，每年晚会都是最后一个到会场，打扮不过是办公室装束，偶尔会应晚会主题加点小小的装饰品而已。这次晚会，芷汀既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来考虑晚礼服的问题，所以仍然是一身办公室装束，纯白色的兔毛上衣，一条深色的长裤，只是带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项链稍微做点装饰。

　　小宋颇为失望地看着芷汀，“你看看全公司的女孩子，包括那些前台和秘书们，谁不是花枝招展？看看你的死党Judy和Jessica，穿上拖地的长裙，多美。你这个样子，怎么吸引男人？”

　　芷汀觉得好笑，“Michael，我在这种party上吸引男人干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对公司的男人没兴趣。而且，晚礼服就穿一次，花几千块钱去买，太不值了。”

　　小宋诡秘地笑了一下，“你不用担心，今天有你美的时候。我去找了好几套古装，我们演小品的时候穿上，保证让你惊艳全场。”

　　芷汀没理会这个事，问道：“我们需要提前去吗？刚才老刘说还要彩排一下。”

　　小宋看看时间差不多，关了电脑，“那走吧，别说我们演员要彩排，其他没有演出的人也早走了。”指指王双双办公室的方向，“那位午饭后也没回来，估计也去打扮了，你不用担心被老板抓。”

　　芷汀经过和王双双谈话后，对王双双和公司都颇为失望，早下定决心走人，根本不在意王双双对自己的态度。既然小宋这么说，也站了起来，“那好吧，我搭你的车，一起走。”

　　小宋最近刚买了一辆小Polo，平时两个人彩排结束也是小宋送芷汀回家，所以芷汀对小宋的技术还颇信任。

　　芷汀本来还打算再顺便捎上两个同事，放眼看去，却发现人已经走光了。顺手拿了羽绒服，和小宋出去。

　　刚坐上小宋的Polo，芷汀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楼季东，看看小宋，本来想不接，但是想想他肯定还会不断打来，只好拿了起来，“喂？”

　　楼季东在电话中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芷汀看一眼小宋，发现小宋也正看向自己，赶紧低了头，小声说，“在外面，刚开始没听见。我现在要去公司年会会场，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楼季东更不高兴了，“接我的电话就这么不耐烦？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在哪里？”

　　小宋在场，芷汀实在不方便多作解释，只好说，“没有，是真的有事情。你不是在上海吗？”

　　楼季东说，“我事情结束就回来了，现在刚下飞机，你别去你们公司年会了，我来接你，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芷汀干笑了两声，“不行啊，我今天晚上要演出，怎么可能不去。”

　　楼季东却笑了，“你演出，你演什么啊？”

　　芷汀觉得这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老实地说，“就是一个小品，我是被硬逼着赶鸭子上架。哎呀，我们到了，还要化装和彩排，我不和你说了，挂了。”不管楼季东在那里继续喋喋不休，芷汀赶紧挂了电话。

　　抬头却发现小宋正看着自己，满脸的疑惑，芷汀只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问他，“你借的服装行吗？我们都没有试，如果不合适怎么办？”

　　小宋没有答话，转回头继续开车，半晌后终于没有忍住，“老大，你这个男朋友怎么挺神秘的？”

　　芷汀赶紧摆手，“打住，别乱说话，我没有男朋友，没有！”

　　小宋看芷汀认真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把话题转到了服装上。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由于节目比较靠后，所以芷汀这一组的人没有立即换装，打算在演出前20－30分钟再化装换装。

　　两家公司合并，人比平常多了一倍，两个公司之间彼此认识的人也多，因此晚会正式开始前的冷餐会非常热闹，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在人群中如蝴蝶般穿梭来去。“平时没有看到这么多的美女啊，都哪里冒出来的？”芷汀听小宋感叹了一句。

　　芷汀对小宋笑道，“快去看看吧，别跟我这个老女人在一起了。”

　　小宋却说没意思，坚持要跟紧芷汀。芷汀也不在意，随他去。

　　芷汀放眼看去，盛华的人基本上都到了。李建伟端着酒杯，周围围了一堆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比工作的时候更为平易近人，姑娘们不时爆发阵阵笑声，看来李建伟比以前更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走了一圈，和不少人打了招呼，注意到王双双居然还没有到。心下奇怪，不是早走了吗，怎么会还没有到？想道楼季东已经回来，或者王双双更愿意和楼季东单独在一起吧，免得老公被这些小妖精们觊觎。

　　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芷汀，这里。”

　　抬头一看，是盛华网的Jacky。芷汀和Jacky很熟，两人以前在报社同事数年，又同是P大中文系毕业，关系比一般人都好，Jacky更是象大哥一样，对芷汀照顾有加，立即应了一声，走到Jacky身边。

　　Jacky一副中年发福，事业有成的样子，“芷汀，我们现在可又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了，这变化可真是想不到啊。”

　　芷汀笑着说，“我还想着接受你的领导呢，你怎么不接BNC的市场部，嫌我们是烂摊子？”

　　Jacky看看四周，小声说，“别冤枉我，我也没办法。人家是老板夫人，我们去争什么？建伟也没有办法，他之前都给我说让我接手了。”

　　芷汀想也是这样，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两个人开始聊起共同认识的人和P大的生活，说到高兴之处，芷汀手舞足蹈，哈哈大笑。小宋也认识Jacky，加入进来，三个人聊得很开心。

　　楼季东和王双双进入大厅的时候，引起了轰动。王双双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真丝低胸长裙，裙摆处层层叠叠的蕾丝，使王双双身材更为飘逸修长。王双双挽着一身深色西服的楼季东，两个人一路低声微笑说着什么就进了会场。

　　这两个人，都是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任是谁单独站在人群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何况两个人一起出现，全场看见他们的人，都安静下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看王双双这个出场气势，哪里敢靠近楼季东。

　　李建伟觉得自己周围的气场明显重心转移，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到了楼季东和王双双。看见王双双很正常，但是楼季东的出现就很让他迷惑，这个人一向低调，不爱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每年盛华的年会从不参加，除了几个盛华高层，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楼季东。

　　李建伟下意识地四处看看，没有看见芷汀，暗自摇摇头，希望楼季东的变化和那个妖女没有关系吧。笑着大步迎了上去，“双双，今天真漂亮。季东，你怎么舍得来了？以前都请不动你的大驾。”

　　楼季东笑了一下，“刚从上海回来，双双就打电话让我过来。这可是两家公司合并后的第一次年会，意义重大，我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李建伟看着王双双，“还是双双面子大，魅力足，一个电话就搞定。我前两天特地给季东电话，问他是否参加，他还一口拒绝。现在又假惺惺说什么意义重大，你就是重色轻友。”

　　王双双笑得有点苦涩，心中清楚，这次楼季东答应这么爽快，并不是自己的功劳。以前哪年不是这么请他，从来没有答应过，今年却下了飞机就主动给自己电话问年会的事情。不过，他肯来也是好事，否则自己辛苦安排的好戏岂不是浪费？

　　李建伟看看时间说，“离开始还有一会儿，季东，正好给你介绍一下两边的高管，怎样？”

　　楼季东四面看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

　　三个人在人群中缓慢移动，几乎每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主动上前敬酒并攀谈几句。王双双紧紧地靠着楼季东，小鸟依人般，对周围的人也含笑说话，亲密而不失风度，让周围本来蠢蠢欲动的女孩子们都有点自惭形秽，不敢直接和楼季东攀谈。

　　李建伟看着好笑，低声对楼季东和王双双说，“你们夫妻这一出场，满场的芳心碎了一地。双双，你给点机会给别人，你没看见多少男士看着你发呆？季东，你不要老是这么酷酷的样子，怎么也得给我一些机会吧。”

　　楼季东和王双双都不禁失笑，王双双把楼季东挽更紧了，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地说，“别人的芳心我管不着，季东我一定要抓紧了，谁来也不让。”说完，两眼灼热地看着楼季东。

　　楼季东被王双双的突然宣示主权搞得有点措手不及，恨恨地看了一眼李建伟。

　　李建伟暗骂自己刚才嘴贱，只好打哈哈说，“双双，你放心，季东怎么可能飞掉，全场看去，谁能比得上你呢？季东对你一片痴情，什么绯闻八卦都没有啊。”

　　王双双笑笑，依然挽着楼季东的胳膊，微笑和大家打招呼。

　　楼季东和公司高层们聊天，却心不在焉地四处观望，就是不见芷汀的身影，不禁有点烦躁，该死的，又跑到哪里去了？全公司都在的场合，为什么偏偏她不在？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听到旁边传来阵阵笑声，芷汀的声音他立即就听出来了。转头看去，芷汀和两个男士站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前俯后仰的。两个男士中那个年轻的，看见芷汀笑弯了腰，还赶紧扶着她，凑在她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楼季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这一冷下来，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王双双和李建伟顺着楼季东冷冷的目光看去，正是那三个人谈笑风生的一幕。

　　王双双心中有一根刺长了出来，为什么那个女人轻易就吸引了季东的目光。不过，看到楼季东生气的样子，王双双也有些微的快意，姚芷汀，我早就看出你和那个Michael有猫腻，把你们往一块凑是对的。

　　李建伟也认出了芷汀，顿时明白楼季东为什么突然变脸。心下嘀咕，早就和季东你说过啊，这个女人很轻浮，和那个小男生绝对有问题，这下你自己亲眼看到也好。

　　那边的三个人中年纪稍大的终于意识到了这边几簇目光，往这边看来，立即拍了拍说得正高兴的芷汀。芷汀转头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楼季东，好像楼季东正在生气。芷汀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躲开，虽然不知道这个怒气从哪里来，可是看楼季东的眼神，芷汀直觉和自己有关。

　　楼季东看芷汀躲闪迟疑的样子就更生气了，心中没鬼，有必要这样躲闪吗？哼了一声，大步向芷汀走去。

　　李建伟和王双双自然也跟了过来，没等楼季东说话，李建伟已经用手指着Jacky，“这个不用介绍了啊，Jacky，老熟人啦。”

　　楼季东这才注意到Jacky，扯了一个勉强的笑，“Jacky，好久不见。”

　　Jacky赶紧点头，“您太忙了，见您不容易啊。这次来年会，是给双双面子吧？我在盛华办年会这么多年，每次给您打电话，都说有事。现在双双一负责这个事情，您还从外地专程飞来参加。”

　　芷汀听了Jacky的话，明白楼季东到这里的原因，再看看紧紧挽着楼季东的王双双，心中有微不可闻的叹息，低下了头。

　　Jacky也意识到芷汀还在边上，赶紧把芷汀推出来，“双双，这是芷汀，现在是你手下啦。芷汀，李总你肯定认识了，这是yes资本的楼总，我们的大股东，全场最有钱的人。季东，芷汀也是P大毕业，我中文系的小师妹，很不错的。”

　　芷汀只好对楼季东点了点头，对王双双说，“王总，你也来啦？”

　　王双双笑着说，“芷汀，怎么没有换礼服，还是今天上午这一身嘛。Michael也在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市场部的Michael，直接report给芷汀，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还能干。今天有你们两个的节目吧？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好好捧场，这可是代表我们市场部。他们两个人连着排了好几个晚上，相当有默契。有时候真羡慕芷汀，有这么好的手下，不但工作勤快，对领导也照顾有加。”

　　李建伟诧异地看着王双双，很少见她对junior的人这么假以辞色。再看看越发不高兴的楼季东，李建伟突然意识到，王双双已经感觉到什么了吧？

　　Jacky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牵扯，拍拍Michael的肩膀说，“小伙子加油，难得你的部门老大这么看好你，大有前途。”

　　Michael突然被推到几个公司大佬面前，有点慌，“那都是我老板领导得好，我的工作成绩全都是被老大给锤炼出来的，哪天不挨骂还不习惯了。”

　　芷汀笑了一下，“胡说什么，偶尔说你两句，到你这里就天天折磨了。”

　　本来芷汀是和Michael正常的对话，看在外人眼里没什么，可是楼季东就觉得这两人在公然打情骂俏，更加不高兴，冷冷地说，“双双，你们部门内人员相处还真和谐。”

　　王双双笑着点头，“他们两个绝对是最和谐的。”

　　芷汀意识到王双双的笑中有点不怀好意，有阴谋的味道。不过芷汀心思单纯，不懂这些心机如海的复杂阴谋，也不太愿意去想对策，就不再说话了。

　　Jacky看大家都有点沉默，只好主动再挑起话题，“芷汀，和你也几年没见了，结婚了吗？海蓝应该早就回国了吧？”

　　芷汀万万没有想到Jacky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到海蓝，却碍于Jacky作为师兄一直关心照顾自己，不能当场不给面子，只好说，“他回来两三年了，现在在一个律所当律师。我现在还没有考虑结婚的事情。”

　　Jacky本来是随便一问，听芷汀不想结婚，作为老大哥的碎碎念就又开始了，“你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啊。你今年可不小了，28还是29啦？没两年就30了，现在多少大龄剩女找不到男朋友？”

　　芷汀觉得自己哭的心都有了，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这么说出来啊。

　　Jacky没有觉得芷汀的异常，看看周围几个人，继续说，“反正这里除了Michael，就是你最小了，我们几个都是你的师兄，当他们的面说你也没有关系。作为过来人，我真的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海蓝家庭条件没得说，自己又高又帅，努力上进，对你更是没说的，赶紧抓牢了啊。在报社工作的时候，你还老和他吵架，按理说，你比他还大几个月，可是你从来也不让着他，最后每次都是海蓝找到我给他说情。当初你和海蓝走到一起，你不知道学校和报社多少女孩子在说你撞大运。小心啊，以海蓝的条件，你不要，要的人可多了去啦。你到时候别后悔，哭的时候别找我。”

　　芷汀脸色发灰，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说已经和海蓝分手，Jacky会不会立即拉着自己去向海蓝道歉，把海蓝争取回来。只好继续不吭声，听Jacky在那里念叨。

　　王双双觉得今天的聚会简直太精彩了，比自己原先的设计还高潮迭起。看看楼季东由愤怒到莫测的表情，王双双接过Jacky的话说，“Jakcy啊，你真是瞎操心。芷汀这么好的条件，随便都可以找到男朋友的啊。是不是，Michael？”

　　Michael的脸一下红了，嗫嚅着说，“当然了，当然了。”

　　Jacky却摇头说，“王总，你没有见过海蓝啊。我比芷汀大几岁，看她象看妹妹一样。那个男孩子太优秀了。其他硬条件就不说了，单说他对芷汀这个小丫头，怕自己当公务员挣钱少，放弃在团中央的大好前途，硬是去律所从小律师做起；芷汀说想出国，立即去考最难的LAST，申请到Yale的offer；芷汀又觉得自己学中文的，突然不愿意出去了，他也忍了，答应美国学位一拿到，就立即回国；平时但凡芷汀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小伙子跑上跑下，恨不得自己替她生病才好……”

　　Jacky还要继续往下说，芷汀却已经忍不住了，海蓝对自己的好就那么一点点的浮现出来，牵扯着根根敏感的神经，深深的愧疚涌上来，心更是刀绞般疼痛，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哽咽着说，“你别说了。”回转头，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去。楼季东本能地想追上去，王双双却抓紧了他的胳膊说，“Michael，你跟过去看看芷汀怎么回事。”看Michael仓惶的跟了上去，楼季东只好定定神，看牢了Jacky。

　　Jacky没有想到芷汀的反应这么剧烈，李建伟觉得芷汀的反应也奇怪，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来，“她怎么啦？”

　　楼季东不说话，倒是王双双笑着说，“Jacky，我好几次想打断你了，你还说。芷汀现在没有男朋友，她肯定和你说的那个什么海蓝分手了吧。不过，这么好的男孩子，芷汀应该是舍不得的，现在反应这么大，应该还深深爱着吧。”

　　李建伟听芷汀已经和海蓝分手，还是单身状态，下意识地向楼季东看去。Jacky懊恼地甩一下头，“可惜了，那么好的男孩子。芷汀当年爱他也是死去活来，为他不知道和家里边吵了多少架，自己吃了多少苦。太可惜了。”

　　Jacky在这里叹息遗憾着，楼季东的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看到芷汀哭泣，自己也心如刀割，很想去安慰她，可是她已经有别人安慰；更可气的是，她听别人提到海蓝，到现在还这么伤心，明摆着是爱极了海蓝，自己在她心中到底又算什么呢？楼季东还很疑惑，既然两个人这么相爱，又何苦分手？难道有什么隐情是自己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