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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死劫 ...

  •   霍三娘一向洒脱,也不挂怀,只上前与那俏佳人主动搭话,得知她姓顾,父母皆唤她恒娘。
      这顾恒娘自幼被父母过继给有钱的远亲,原以为养父母顾虑儿子烧坏了脑袋,想养个女儿膝下尽孝,谁知昨儿偶听养父母商议,待她及笄就将她嫁给傻儿子为妻,这忿才然离家,刚巧被魏妈妈碰上。
      霍三娘很想与恒娘发展一下姐妹情,无奈恒娘总跟在魏妈妈跟前晃。
      “魏妈妈,我与您锤锤腿吧!”
      “妈妈,您歇着,我帮您打扇子。”
      魏妈妈享受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霍三娘一眼,搞得她活似不懂职场规则的菜鸟,眼睁睁瞧着同事拍马屁加班,卷得不亦乐乎,她却自顾自的佛系躺平。
      “蒸饼叔,这恒娘为何对魏妈妈这么好?”三娘好奇。
      “嗨,这还有啥想不通的?还不是想求魏妈妈将她卖给好人家。”蒸饼叔说着,一脸同情的望着恒娘,咂咂嘴:“啧啧,这样的好事儿真是头回见,被人卖了不但帮人数钱,还倒贴钱呢!”
      三娘瞠目结舌,想想也正常,主要是信息不对称,她有责任提醒未来的金兰姐妹。
      谁知,刚试着点了一句,便被恒娘一句话噎了回来。
      “你若要奔前程,咱们公平竞争便是,瞧瞧富贵人家究竟乐意选谁,想麻痹别人自己趁机卖乖讨巧?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罢!”
      三娘碰了一鼻子灰,本也带了点气,再一寻思,自己的行为确实容易被误会。
      苦笑过后,竟然三观跟着五官走,颇为欣赏恒娘的直白和野心,索性不再多言。

      这一日,一行人照常宿在一间破败的道观内,江南风轻水软,草木丰美,可南方到底夏长,纵是流火时节,夜里也难免湿热难捱。
      傍晚潦草用了些干粮,魏妈妈将蒸饼叔叫到跟前。
      “你让刀疤带恒娘出去查一查,上回她给了我5两,肯定自己还私藏了些。”
      “刀疤不合适吧!毕竟他犯过那事儿,万一……”蒸饼叔低声劝着,魏妈妈眼神忽现凶光,咬牙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还不去!”
      说罢,又附耳低低嘱咐几句。

      距离破道观一射之地,有条小溪。
      霍三娘正拿着湿帕子擦身,她熟练掌握了一套不脱衣服擦遍全身的法子,正自得的享受着溪水的沁凉。
      忽然,水边的芦苇荡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走过来了,她连忙穿好草鞋,顺势躲在树后窥看。
      只见来人竟是那黥面的恶汉刀疤,身后跟着一个颀长窈窕的女子。
      顾恒娘?
      刀疤:“把衣裳脱了。”
      恒娘:“叔伯,我真的没藏钱,全副身家就是5两,都给了魏妈妈。”
      “废话少说,快脱!”刀疤的一对蛇眼露出淫邪的光。
      躲在树后的霍三娘暗暗吸气。
      恒娘低着头,臻首如凝脂,无奈的将短襦、披帛一件件除了,地上的衣衫如蝉蜕,连同少女的尊严散落一地。
      三娘怒意渐盛,蹲下身子,手在溪水中悄悄摸索,终于抓到一块趁手的长锥形石头,紧紧握在手中。
      刀疤咽了咽口水,嘶哑着声音道:“哈,爷就好嫩的,来,让爷提前受享受享……”话音未落,便欺身向前,脏手一把捂在少女嘴上。
      就见恒娘呜咽着拼命挣扎,却被牢牢制住,霍三娘的脑袋嗡的一声,愣了一瞬,不知该直接动手还是喊人帮忙。
      恒娘哀恸的目光望着她,而刀疤的后脑勺就在眼前。
      霍三娘猛地起身,闭眼咬牙,双手握住石锥,猛的朝那疤疤癞癞的后脑直戳下去。
      “啊—”的一声惨叫传来。
      她的石锥还没砸下去,怎么会……
      霍三娘惊得猛睁开眼,只见一根银簪扎进刀疤左肩,动手的正是恒娘。
      刀疤吃痛,狠狠给了恒娘一拳,顾恒娘忍痛低吼:“快动手!愣着干嘛?”
      霍三娘脑中一片空白,用尽全力朝着刀疤的后脑砸下去。
      可惜,杀人并不像电影里那么容易。
      一个少女的体力,外加不称手的武器,对线一个杀过人的凶徒,后果可想而知。
      刀疤听得脑后生风,不及细思,微一偏头,那石头便自右耳划过,刺啦一声,初时微痒,立时半张脸便火辣辣湿淋淋的。
      他转过身来,耳朵脖子满是鲜血,左肩还插着那根银簪。这两处伤口没要他的命,但成功的激怒了他。
      霍三娘双手空空,石锥早不知去向,因为太过用力,擦破手掌,鲜血滴下来也没察觉。
      她初次动手便得手,无非胜在出其不意,如今刀疤就这样站在面前,盯猎物似的逼视着她。
      三娘竟一动也动不了。
      据说有人做过实验,制服一个普通成年男性至少需要四名普通女性。
      霍三娘的脑子开始转动,余光撇向跑回破道观的路。
      “哼,小娘们还挺厉害,本来我只想玩玩,没想弄死你们,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刀疤边说边步步逼近。
      他眼中杀机毕现,一抹满脸的鲜血,又狞笑道:“我最喜欢小女孩的脖子,又细又软,完事儿这么轻轻一扭,咔嚓……”
      说罢,像猜到霍三娘心思,张开手臂挡在了通往道观的方向。
      不知不觉中,恒娘也挤在霍三娘身边,二人手上都没有武器,此刻只能强忍恐惧,拼死一搏,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抖作一团。
      刀疤嘿嘿一笑,手比划着两个女孩儿的脖子,忽然发力,猛的向霍三娘的颈部抓来。
      今日怕是要交代了,三娘心道。
      几乎就在同一瞬,刀疤身后黑影乍现,只见银光一闪,刀疤那黑黢黢的脖子多出一道血口,一只肉手猛扣他后脑,将其按倒在地。
      霍三娘来不及惊呼,便见刀疤扑倒在草丛里,喉咙发出“嚯嚯”的气音,来不及呼痛便断了气,鲜血汩汩流出,缓缓在他头脸下积起一滩。
      顾恒娘见状,浑身脱力,软在地上,三娘也说不出话,只怔怔望着蒸饼叔那张扭曲的胖脸发怔。
      “呜呜呜”蒸饼叔忽然蹲下身,脑袋埋进膝盖中,压抑的哭了出来。
      恒娘也终于回过神,踉跄起身,见鬼似的逃了。
      溪水声兀自潺潺流淌,霍三娘终于缓过劲儿,也蹲下身来,轻轻拍着蒸饼叔的宽厚的肩膀,问:“蒸饼叔,谢谢你。”
      蒸饼抽噎着抬起头,鼻涕晶莹。
      霍三娘递过自己的净帕子,满眼的感激,温和的望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蒸饼哽咽道。
      这倒是令霍三娘很意外,那样利落的身法,如此决绝的动作,竟然是第一次吗?
      “蒸饼叔,你是好人,我一向知道的……”
      “可我还是杀了人,我不想杀人的……”
      三娘叹了口气:“蒸饼叔,我若有你的本事,方才杀人的便是我。”见他无动于衷,又道:“人为了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不得已才会如此。再说,刀疤他本就是死囚。”
      蒸饼终于抬头,眉心蹙起,半晌才闭眼道:“不是,你不明白,是魏妈妈叫我来杀刀疤的。”
      “魏妈妈?”
      “对,就是她,她早看出刀疤对恒娘心怀不轨,还故意叫刀疤去搜身,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杀了他。”
      说罢,蒸饼叔又抽了抽鼻涕,惨然道:“这是我纳的投名状。”
      三娘咬唇听着,心里又惊又怒,她早听说□□拉人入伙,必定要对方手上沾血,这便是投名状,如此才能互握把柄,互相信任。
      “魏妈妈要杀刀疤,是不是跟那批丢了的货有关?”三娘揣测。
      蒸饼一惊:“你怎么跟狐仙似的?什么都猜的到,是,魏妈妈早疑心是他吞了那批货,如今到了江南,用不着他,就想少一个人分钱。”
      “那你呢?他们两口子会不会连你也杀?”三娘最关心的便是这个。
      蒸饼叔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道:“呜呜,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功夫比他们好,但人品没他们坏啊……怕是玩不过他们!”
      三娘一怔:“这样吧,蒸饼叔,咱玩不过他们,不跟他们玩便是,待你分到钱,就跟他们散伙吧!”
      蒸饼抬起头,擤了擤鼻涕,重重点头:“这一路上我算看明白了,只有你对我是真心好的。”
      三娘脸上烧起来,实在不敢说自己其实也并不完全真心。
      “我自小孤单一个,一直想有个姐妹,要不?咱俩义结金兰吧?”蒸饼叔满脸期待,泪眼朦胧的提议。
      姐妹?义结金兰?
      霍三娘望着眼前身长8尺,但宽也有8尺的壮汉,一时有点懵。
      敢情这章回体小说的目录,说的不是她和顾恒娘,而是和蒸饼叔?

      “所以,蒸饼叔,你……是姐妹?”三娘会心一笑。
      蒸饼面皮微赤,忸怩的点点头:“不瞒妹妹,自小我便是男儿身女儿心。”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中意男狐狸精。
      还能咋办?她不过是个穿书主角,一切都得按流程走,当然,她也很喜欢蒸饼叔就是了。
      于是,二人便跪在地上,以清风明月为证,咬破手指,撮土为香,结成了一对共患难同生死的金兰……姐妹。
      闹过这一出,各人都心怀鬼胎,相处反而疏远客气起来,包括蒸饼和霍三娘,为怕魏妈妈起疑,也只敢眉目传情……姐妹情。
      路上,霍三娘趁着砍柴之便,跟山野樵夫打探闻香教的事儿,谁知江南富庶,这闻香教又多以发义粮吸引贫民百姓,竟没在此地发展起来。
      如此,寻亲的线索便断了。
      而此行的目的地-金陵也快到了,霍三娘心情愈发沉重,不肯接受自己即将堕入风尘的命运。
      蒸饼似乎猜到她心思,问:“妹子,要不我不要钱了,咱俩一起走得了,做小买卖也好,给人种地也成,不行就上山做强梁去,你这么娇,指不定还能当个压寨夫人,咋样?”
      三娘将干柴拢做一堆,心里一喜,刚要应下,头猛然一痛,脑海中出现一行提示:
      禁止偏离原剧情地图,违者直接进入结局。
      好家伙,直接以性命要挟。
      霍三娘无奈,只能想了个借口回绝。
      蒸饼长叹一口气,道:“妹子,我这几天哪,成宿成宿睡不着,想着索性钱不要了,也得离开这对黑心夫妻,你要是死活不肯走,我……只能自己走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包袱,打开来,指着一个个颜色各异的纸包,谆谆介绍着生石灰、巴豆、蒙汗药等物,一遍说完,生怕她搞混,又念叨了一遍。
      霍三娘是悲喜交加,能将解药毒药集齐,她自然高兴,可刚交的姐妹……
      三娘鼻子微酸,想起蒸饼替她顶缸的事儿,眼眶一下红了。
      “妹子,你要是忘了颜色,打开闻一闻就能分出来,可别使劲儿闻啊!”
      “妹子,你年纪小,不懂得,男人啊没几个好东西,可千万要小心……”
      “妹子,我这辈子是无缘得个好郎君啦,你一定要寻一个如愿的,有没有钱不打紧的,要紧的是人品……”
      “妹子,你别哭,咱们有缘自会再见……不说了,再说那毒妇两口子该起疑了!”
      霍三娘红着眼睛,送走了蒸饼。
      这是她穿来此地,救了她两回的,唯一的朋友。
      可人生就是如此,过客匆匆,聚散有时,从不由人。
      她只能一笔一划把蒸饼记在心里。
      挥别好友,心里正难受着,那本破书似为了安慰她,大发善心,又给了她新的章节回目,这次特别慷慨,直接给了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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