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我的骨灰从深涧之上撒下》归者无期

1、第 1 章

　　《请将我的骨灰从深涧之上撒下》
　　/《无以为期》
　　作者:归者无期

　　1/无.

　　卫期是一位新神明，他的职责是在人世间随机选出一位失意人，下降其身边帮助TA。

　　同时也为了稳定世间的原本秩序，神明期间禁止使用神力。失意人最重要的是拯救其内心，而内心，无法用任何神力改变，故此禁止。

　　“她，就是你的第一位失意人。”

　　顺着神示卫期来到人间，观察了几日这位失意人，他发现他有些看不懂。

　　他见过战争中的孩子，生于战争，死于战争。
　　战争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只是依靠着人的本能生存。正是因为不懂，便不会在意。

　　见过被家庭压垮的成年人，一步都不能后退，因为生活步步紧逼。

　　见过囿于爱情的年轻人，痛失所爱便觉痛失人生。又在家人的关爱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日里浑浑噩噩。

　　吴意，他的第一位被选助者。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只是极少与人交流，常常独自往来，要不是生活在单元楼里，恐怕还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个活人。

　　卫期在周边看着她，有时候早上会身穿运动服下楼跑步，捎带丢个垃圾。但是看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她应该是下楼丢个垃圾，捎带跑步。

　　因为她只跑了不到…一百米，就跑去一旁的早餐店打包了豆浆油条上楼去了。

　　偶尔在中午的时候下来拿外卖，之后或许下来丢饭盒垃圾或许去附近打包晚饭。
　　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基本上就是她出门的动向，因为也常常好几天不见人影应该是没有出门。

　　她心脏的位置蒙了一层尘灰色的气状物，这是失意人的特征，代表已经失去了活意。而普通人的心脏处会呈淡红色、红色和鲜红色，类似雾气的样子笼罩在左胸前。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需要把失意人那灰色变为红色，由死意转化为“生念”。

　　转换后的“生念”是最滋养神的养料，远比一个信徒来的纯粹，当然，也最难。

　　然而事实上，卫期也并没有看出让她丧失生念的原因是什么。

　　“她怎么样了？”

　　“心存死志，药石无医。”
　　老医生捉着笔写了些什么，闻言抬起头来，不赞同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只见这位年轻的男士站在一旁，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又提醒了一句：
　　“即便醒过来也时日无多了。”说罢，便没有再停留，走出了病房。

　　听罢，卫期双手插进了兜里，转过头来看向了窗外。窗外的晚霞是最接近神地的光景，单单一片天，便云蒸霞蔚，绚烂多彩。

　　另一边，床上有一位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孩儿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眼环视了一圈，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医院？
　　病房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她被无法打开的大型玻璃窗吸引过去，那儿映衬着红光。

　　窗前的男人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她见这是病房里唯一的人，心下有了计较。

　　“你是谁？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想着自己有时候记性不大好，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可没钱上医院，总归不会是我自己来的。”

　　“嗯。”卫期应了一声。

　　她的声音虽然小却逃不过他的耳朵，想着又解释了一句。

　　“钱我付过了。”

　　……

　　“啊……真是谢谢你了。”

　　被说中了心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吴意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么眼前这人是个有钱的好心人？
　　就算在他出医药费又送她来医院的份上她信了，因为吴意十分明确地认识到自己并没什么可图的。

　　不对，但是他会不会让她还钱，正纠结怎么说，又听到：

　　“但我的确，为你而来。”

　　“你是上天选中的人。”

　　卫期直直盯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夕阳残生的余晖打在他的侧脸上，恰到好处的身材笔直地挺立着。

　　吴意已经坐了起来，仰视着他。他看起来庄重又高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空气静默了半晌。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眉头拧在了一起，脑中想法狂飙。
　　？？？躺在病床上的不该是我吧！这是什么情况！我现在要怎么办，是装晕吗？现在躺下还来得及吗？

　　她隐隐觉着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个，心里又四下一对比。
　　算了，我还是先回家吧，真要我出钱我哪儿出得起啊，这间病房躺着就不便宜的样子。

　　到目前为止，一路顺风。
　　吴意回到家后，见自家房门正常，没有破门而入的迹象，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送到医院的。
　　想着又掏出口袋的钥匙打开了门，这个倒是记得，她当时预备去楼下拿外卖，钥匙已经揣在了兜里。

　　可惜了她的外卖没吃到。

　　“怎么！你还要住在这里？”
　　卫期一路跟着吴意到了她家，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又细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穿着讲究，面露矜贵，很明显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还钱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她想去的。对吧！他应该不是会在意这……点钱的人吧？想通谨慎地说了一句：
　　“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了。”

　　没等他有所反应便关上了门。
　　尽管卫期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靠在了旁边的栏杆上，神明自然可以不睡觉。白天和晚上都一个样子，一天一夜也不过一息之间。

　　房中的吴意躺在床上随意划拉着手机，虽然没什么事也习惯性地看到了凌晨两点。
　　又放下手机却一直没有睡着，眼睛有些困但脑子却很清醒。她经常睡不着，胡思乱想了半天，又想到了几个小时前。

　　傍晚的夕阳映在医院的玻璃上，又罩在男人的身上：
　　“但我的确，为你而来。”

　　眼前的男人气势凛凛，高高在上的样子，宛如神袛。

　　虽然仪表非凡，但吴意的确没有高攀的心思。一是那人很不简单像是要看穿她，所以不敢高攀，也高攀不起，二是……

　　她拿起手机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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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打断了想法，下床趿拉着拖鞋往外面走。
　　“好歹帮了我一把，我只是去看看他走了没有。”
　　几步路的功夫她走到了玄关尽头，脑袋凑在了门上，透过猫眼没看到人，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
　　“我在期待什么呢，果然只是一时的关爱施舍。”
　　她不放心地又打开了房门，像是要再确认一下。入目处，只看到男人靠在一旁的栏杆上，见有人开门就跟着抬起头来。

　　吴意看到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会弄脏他的衣服吗？她没什么钱，只在没有电梯的单元楼里租了一间屋子，公共卫生什么也一言难尽，栏杆上自然也是布满灰尘。

　　但是不带情绪的眼神让她心里有了一丝负罪感，她躲避似的转身走进了玄关。
　　语气不太好：
　　“进来吧进来吧。”
　　吴意又回房给他拿了一张毯子和枕头，放在了沙发上。
　　“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么点儿。你就勉强睡沙发吧，卫生间在旁边，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具。”

　　“喝水厨房有，和杯子在一起。饿了冰箱里还有吃的，旁边也有零食架……”吴意挠了挠头发，又想了想应该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好了，我回去睡了。”

　　转身时猛地想到好像贵公子都有什么不节约的大病，这可不行。

　　又赶紧回过身，嘱咐道：
　　“对了，灯要关掉，开关就在这里。”

　　吴意穿过男人，过去指了指门口的开关。

　　见卫期又微微颔首，便回了自己房间。躺进被子里还想着，不对，他身后居然真的没有一点灰，好奇怪……
　　但是被子里一阵暖融融的，她很快便睡着了。

　　客厅里的卫期自然没有睡觉的意思，想着吴意刚才的话，随手关了灯。
　　站在黑暗里，他可以看到一切，刚好趁此机会可以再了解一下这位失意人。

　　看起来这房子的布局是，一卧一客一厨一卫。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茶几，下面铺了一张不大的地毯。

　　整个房子很小，甚至有些狭窄，只有小几十平的样子。

　　卫期边走边看，他在里面待久了，竟然有些习惯，布置都很简单，东西也没有特别多。
　　最多的就是零食架上堆满了各种零食，嗯？零食的旁边还有一个淡粉色的本子？

　　他拿起来翻了一下，有每天的日期标在上面，放着笔的那一页有两行写着：

　　“承蒙上天厚爱，都进医院了，看来我离解脱不远了。
　　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帮了我。
　　……”
　　还写了很多无聊的话。

　　看来是吴意的日记本，神自然没有尊重人隐私的习惯，将本翻了个遍。

　　只是很可惜，本子还很新，只有近期的。

　　卧室里的人一夜无梦。

　　翌日，吴意起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一点了。

　　看完了时间出来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他的背是不会弯吗？坐沙发都不靠着那这沙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就见人已经看向了她……

　　“啊…早上好，不是，下午好！”
　　他是不是已经等很久了，那我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
　　“其实我很早就醒了……凌晨十一点，就是没起床，哈哈。”

　　卫期也没戳穿她，回了一句：
　　“早。”

　　又看着她快步走去卫生间。

　　吴意洗漱的时候觉得隐隐有些奇怪，是忘记什么了吗？她手上挤了挤牙膏发现一点也挤不出来了，又顺手打开洗漱台下面的柜子。
　　对了，洗漱用品没有被动过！拿着新牙膏又扭头看了一下浴室。

　　出来以后在冰箱里拿出了酸奶，又在零食架上拿了一包零食。这两个地方也没有被人动过。

　　她不动声色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却时时留意。

　　将手里的食物放在了卫期跟前的茶几上，自己又去拿了一份。

　　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又打着腹稿，想着现在该说什么。

　　嗯…说起来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我叫吴意，你叫什么名字。”

　　“卫期。”

　　“君问归期未有期？”

　　他点了点头：“不过是守卫的卫。”

　　“哦……”

　　她点了点头，喝完了盒中的酸奶，却发现茶几上的食物依旧放在原处。
　　“我要叫外卖了，你吃吗？”

　　见人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
　　“你不饿吗？”

　　“不饿。”

　　啊……这，见人拒绝她也没再问。还是按照自己的口味多点了一份，礼貌要有。主要是自己还欠着人家住院费。

　　而且就算他不吃，自己也可以晚上留着吃。

　　就这样过去了一下午，卫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也果然说到做到，滴米未进，滴水未喝。厕所没去，觉也没睡。只是一直默默地偶尔看着她……

　　话说，上次被这么注意还是在上次。啊不是，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没人一直注意她。

　　吴意琢磨出什么来，倒也没有赶他走。

　　她自己也很久没有与人好好相处过了，这么一想，也不好在家里什么也不做。

　　试着提议：“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卫期点了点头。

　　吴意觉着他应该是一个很有自己主张的人，但回忆起来却一直是唯她是从的态度。果真是应了那句“我为你而来”。

　　可惜的是她从来都不是天选，在自己眼前的卫期，反倒是把“我是天选之子”几个字刻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