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我失忆了》祝钦

22、气晕了

　　段家的老宅坐落在郊外，是一座很大的庄园。
　　司机车子开进去的时候，唐珂甚至能看到人造的假山和池塘。
　　池塘中央还有一座小亭子，上面有通水口，很适合夏季散热消暑。

　　再往里是精致的草坪和园林，每一处都透着金钱的香气。
　　唐珂想。

　　“夫人”，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看见她进来，赶紧迎上去，给唐珂敢车门时还小声的和她透露，“家里有客人，夫人跟老爷子服个软，老爷子一定不会责怪您的。”

　　唐珂挑眉，“客人？”
　　“什么客人？”
　　她甩手关上车门，神色淡淡，但是自然而然忽略了管家说的服软。

　　跟讲笑话似的。
　　她做错了什么就要服软。

　　管家被素来温和的太太突然出现的傲然语气刺了一下，一时间来不及回答，就让唐珂走了进去。

　　唐珂走到大厅才知道他说的客人是谁。

　　她好笑的依靠在门边，慵懒的抬手，朝里面的陆辛厘和陆嘉怡招了招。
　　“哟，两位陆小姐，真巧啊。”

　　唐珂转了转眼神，看见陆辛厘回避的目光，以及陆嘉怡挑衅的神色，她哼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没放弃，都还准备说服家长同意我们的婚事？”

　　陆嘉怡眼睛都气红了，看着她就吼了一声:“你造什么谣！我堂姐怎么会看得上你这样的人！”
　　“嘉怡！”陆辛厘抬手拦了一下。

　　段老爷子原本笑着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看见唐珂轻佻的动作更是狠狠拧眉。
　　“唐珂。”
　　老爷子瞥了眼那边的两姐妹，眼神很快压向唐珂。

　　“听说，你今天在商场和陆小姐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段老爷子端着一杯热茶，热气把他眼里的不悦和轻视藏的很好。

　　唐珂自然的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管家：“杨叔，两位陆小姐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上杯茶。”
　　说完，她看了眼脸色陡然一变的陆辛厘：“来者是客，上好茶，就泡爷爷最喜欢的大红袍吧。”
　　“爷爷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唐珂笑弯了眼，段老爷子眼神却沉了下来。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唐珂终于舒服了。

　　“爷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嘛？”
　　她坐在对面，姿态轻松闲散，让段老爷子多看了几眼，最后老人放下手里的热茶，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我听说，你在商场为难陆家的丫头了？”
　　段老爷子的神情根本不需要唐珂回答，他久居高位，身上自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冷着脸看人时经常会让对方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是不包括现在的唐珂。

　　唐珂野蛮生长了十八年，她不会因为对方的施压就承认没做过的错事。
　　所以她朝着老爷子笑了笑，“哪有啊爷爷，你这是听了哪个长舌妇的造谣，不过聊了几句天都能被说成是为难，我也太冤枉了。”
　　‘长舌妇’三个字让陆嘉怡怒火中烧，要不是一边陆辛厘拉着，她恨不得当时就给唐珂一个耳刮子。
　　唐珂的挑衅并没有结束，她不等老爷子质问，就主动看向陆辛厘：“陆小姐，你倒是为我说一句公道话。”
　　“反正我说的老爷子你也不信，你说的话他反而听，你说说看，我为难你们了？到底是谁耀武扬威到了我跟前来。”

　　唐珂站起来，瞥了眼神色僵硬的陆辛厘，又看了看握着茶杯，气的不行的老爷子。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嗤笑的表情。
　　真奇怪，也不知道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唐珂想，她明明就是最受不了委屈的，结果竟然还有人敢在她头上找事，难道是这些年随着年龄增长，她反而脾气变好了？

　　唐珂想不通，她也懒得看所谓的段老爷子给别人出头。
　　她有些兴致缺缺：“行了。”
　　“爷爷也不用替陆家的二位小姐出头。”
　　段老爷子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来，冷锐的眼神扫过唐珂。
　　唐珂挑眉，和他对视时笑了一下。
　　笑容桀骜无比。

　　“我还没跟段钦淮离婚呢，您就公然向着外人敲打我，这不好吧？”
　　“还有陆小姐。”
　　“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名副其实的段夫人，到时候再来请老爷子给你出头还差不多。”

　　唐珂瞥了眼管家，朝他摆摆手：“杨叔，我的茶不用上了。”
　　“我可不是老爷子中意的孙媳妇，喝不起。”

　　唐珂说完，管家这才注意道客厅凝滞的氛围，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方面叹气于老爷子过于专权，一方面又忍不住觉得太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分明以前都能好声好气坐下来聊一聊的。

　　唐珂顾不上他们，她不想留在这里受气，转身就要离开。
　　段老爷子倒是被她气的满脸通红，‘砰’的一声放下茶杯，握着拐杖狠狠砸在地上，朝她怒吼：“这就是钦淮叫你的规矩？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早说过，你和钦淮的婚姻只会拖累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一点配得上段家夫人的名头！”

　　老爷子被唐珂的态度气坏了，都不顾还有外人在场。
　　陆嘉怡看着这一幕，先是愣了愣，然后就看着唐珂，顿时有些看好戏的得意。

　　反倒是陆辛厘，垂着头，有些羞愧。

　　唐珂回头时看见她们的神情，她没说什么。
　　只是段老爷子似乎嫌不够出气，撑着拐杖站起来，看着好像还要数落她。

　　唐珂被他这一幅无耻样子气笑了。
　　“您觉得我不配做段家的太太？”
　　“您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段钦淮一手策划的求婚现场，一手布置的婚礼。”
　　“那时候，您算什么？”

　　“是不是我叫的这一声爷爷叫久了，您就真的觉得是我的长辈可以对我的言行，我的态度指指点点？”

　　段老爷子动作一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它，脸色气的涨红，却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段钦淮是段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唐珂在那些视频里面看到过他们当初创业多么辛苦。
　　她知道老爷子的七寸。
　　她知道尊老爱幼，但不代表她能忍受对方倚老卖老。

　　“您记住，您是段钦淮的爷爷，不是我的。”
　　“想我离婚，可以。”
　　唐珂笑了笑：“您让段钦淮拟定好离婚协议，民政局我随时都可以去。”

　　唐珂一句话如同一枚炸弹，把在场几个人惊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走到大门口，还是管家最先惊呼了一声，才打破客厅里如水一样的沉默。

　　唐珂回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老爷子直直倒在沙发上的身影。
　　她握紧手机，先是打了120，才走到路边去打了个车。

　　坐上车的时候，唐珂不自主想到段钦淮。
　　她意气用事惯了，二十多岁的唐珂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不知道，她只想，至少，她不能受委屈。
　　父母离婚的时候唐珂没让自己受委屈，父母组建新家庭的时候唐珂没蓝自己受委屈。
　　她受到各种各样欺负，唐珂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她也不会因为段钦淮，因为对方是段钦淮的家人就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唐珂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然后才拿起手机给闫慧发消息。
　　闫慧早就有点担心，看见她的消息，马上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我说，段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
　　唐珂笑了笑，声音很微弱。
　　虽然吵架好像她吵赢了，可能还把段家老爷子吵进了医院，但是唐珂说不上来高兴。
　　“慧慧，段家很厉害吗？”
　　她问了个不太相关的问题。

　　闫慧‘啊’了一声，然后想了想，回答她：“怎么说呢，上流社会，上等家世吧，人家随随便便就是私人飞机，游艇，什么慈善晚宴，什么晚会都是C位。”
　　“说不上全国首富，至少福布斯高位出道吧。”

　　唐珂想了想那个分量：“那还确实有钱哈。”

　　闫慧听出她语气的飘忽，不由得更加担心：“唐小珂，你还没说呢，今天怎么样？老爷子为难你了？”
　　“为难我？怎么可能，你见过谁能从我唐珂手上占到便宜？”
　　“我好像把他气晕了。”

　　唐珂哼了一声，无比豪气的说着大话，说完，她陈述着事实。

　　对面闫慧本来听到前一句还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喝点水，结果听到她的下一句，马上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你把段老爷子气晕了？”

　　唐珂简单讲了讲自己的措辞。
　　闫慧在另一边无比佩服的竖着大拇指。
　　“唐珂，你牛啊。”

　　唐珂没什么兴致，只是叹了口气。
　　“你担心，段钦淮？”
　　闫慧试探道。

　　唐珂没回答。
　　说不上是不是段钦淮，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会有点难受。
　　从说出离婚两个字开始。

　　“你说，老爷子对我一直都这样？”
　　唐珂问道。
　　闫慧沉吟两秒，“那不然呢？”
　　“以前你在工作，老爷子就觉得你作为段钦淮的夫人，不应该过分插手公司的事，搞得好像你多图谋段钦淮的财产一样。”
　　“老爷子可能觉得，你不是门当户对，所以多少有点看不惯吧。”

　　闫慧精准总结。
　　唐珂听她说着老爷子如何如何过分，最后有些疑惑的感叹：“为什么我还能忍受他到现在啊，不应该啊，我这个暴脾气，不得天天吵起来。”
　　唐珂疑惑。

　　不过每等她和闫慧聊多久，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段钦淮一只手拎着西装外套，带着一身疲倦气息走进来。
　　他站在玄关处，眼神穿透客厅，看见窝在沙发上的某人。
　　“唐珂。”
　　“你今天，和爷爷说了什么？”

　　段钦淮语气平静。
　　唐珂原本聊天的笑容却一顿，嘴角慢慢放下来，然后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