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红了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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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上海电影节颁奖现场。
闪光灯交织闪烁的会场外，一辆黑色沉稳的轿车缓缓停下，深邃幽深的黑映衬在鲜艳的红毯之上更显高贵低调，所有光亮凝在车身，好似坠落凡间的星，沦为陪衬。
在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响起时，那扇车门终于被戴着白手套的侍从打开了，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不染纤尘的皮鞋，众人屏住呼吸，顺着刀锋般有型的裤脚循着长腿望去，最终定格在一双琥珀色的浅淡眼眸，灯光师将光投在他身上，嵌出朦胧的光晕。
短暂的沉寂之后，便是几乎要掀翻黑夜的尖叫声：“顾瑞！”
顾瑞将西装外套系上一枚扣子，朝众人点头微笑，然后站定转身，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然，另一侧车门开启，一个清瘦纤长的少年从车上下来，他穿了件铁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宇间的朝气夺目逼人，只不过他像是有什么顾虑似的，只面对镜头微笑了一瞬，就开始一直低着头，好像红毯上有钱等他捡。
顾瑞走上前扶住他的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抬头。”
赫洹深吸一口气，终于把他那沉重的头颅抬起来了。
而就在此刻，先是在人群中有一个单薄的女声喊了声“赫洹。”
之后，无数个声音在此刻扬起：“赫洹！”
赫洹怔愣地抬头望去，赫然发现，远处的黑夜之中，有数不清印有他名字的灯牌高高举起，它们与赫洹遥遥相对，即使在会场的灯火通明下，却依然不黯淡，那点点光亮尽数映进了赫洹的眼中，几乎灼伤。
他和顾瑞并肩站在红毯上，回头望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和顾瑞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
顾瑞在他耳边轻声道：“红了真好，是吧？”
赫洹呼吸一滞，当他坐在摄像机前，当他站在红毯上，当他听着带有他名字的叫喊时，他终于在此时此刻对于这句话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红了真好。
虽然仍然会有那么多的人不喜欢他，但他却有了更多喜欢他的人。
当这个世界以恶意对待他时，他终于可以得到慰藉。
他微仰起头看向顾瑞泛着光泽的脸庞，点头道：“嗯，红了真好。”
他们两个相视一笑，肩并肩迈向了红毯的尽头。
会场内寂静无声，赫洹随着指引落座在了《子夜》剧组的位置，李玉已经到了，此时正在跟各方人员交谈，衣服兜里的名片塞了厚厚一沓，一眼望去还以为揣了两个手机，赫洹识趣地没有打扰他，而是跟他隔出两个位置落座。
顾瑞解开纽扣坐在他身边，拉松了领带，看向李玉道：“导儿这是拉投资呢？”
赫洹替他整理了下衣角：“嗯，导儿说他落病了，现在只要一拍电影就觉得自己拉不着投资，所以他得多交识一些业界大佬，以备不时之需。”
顾瑞哼了一声：“《子夜》票房二十亿，他怎么会拉不到以后的投资？”
“所以说是落病了。”赫洹的侧脸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唯有眼睛亮的惊人：“就像我一样，我总觉得不会有粉丝喊我的名字，所以就不想抬头去看去听了。”
顾瑞抬手捏住赫洹的脸，将他的嘴唇撅起，轻笑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红了，虽然照我还差一点，但也已经很红了。”
周围人多眼杂，赫洹打掉顾瑞的手瞪了他一眼：“这是在外面，你收敛点，被人看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顾瑞遗憾地收回手，看着赫洹的侧脸道：“如果我有混不下去的那天，你会养我吗？”
“我养你？”赫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名下的资产可以买断我上下三辈子了吧，我怎么能养你？”
“万一你得了影帝了呢？”顾瑞瘪着嘴说：“我可是听陈子栾说了，业内的导演都比较看好你。”
赫洹瞥了顾瑞一眼：“那就养。”
顾瑞的双眼蓦地亮了，他凑近赫洹道：“你说真的？”
“真的。”
“我混不下去的话，你会养我？”
“会。”
顾瑞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拉钩。”
赫洹失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瑞变得越来越幼稚，他伸出小拇指勾住顾瑞的：“拉钩。”
顾瑞拉住赫洹的手指，又印了个章，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赫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递给顾瑞：“给。”
顾瑞垂下眼看了下，不满道：“没有柠檬味的？”
赫洹在里面挑挑拣拣，挑出来个橙子味的：“出门匆忙，胡乱抓了一把，凑活一下。”
“给我一个，我不挑。”宋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赫洹和顾瑞都被她吓了一跳，赫洹捂着心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分糖的时候啊。”宋冉从后排绕到顾瑞身边坐好，拿肩膀撞了下顾瑞，调笑道：“你刚是不是撒娇了？”
幸好顾瑞身处在昏暗环境中，这才没让宋冉捕捉到他脸颊上的一抹绯红，他冷冷地看了宋冉一眼，淡声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靠赫洹，他怎么这样啊？”宋冉忿忿道：“除了你，所有人在他顾瑞眼里都是垃圾是吗！”
赫洹含笑跳了几颗糖递给宋冉：“好了好了，别生气，快吃糖冷静下。”
宋冉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赫洹掌心挑了一颗扔到嘴里，含糊道：“一颗就够了，多了我怕某些人用眼神把我杀死。”
“无聊。”顾瑞说。
随着顾瑞的话音落下，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灯光闪烁，上海电影节正式开幕。
舞台亮起，台下便暗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此刻都揪着一颗心，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出现在那富丽堂皇的领奖台上，高举奖杯，面对着全国人民诉说着自己心中情感。
草莓味的糖果在舌尖化开，赫洹自虐似的用舌尖不断摩擦着糖果上的一处突起，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慌张的心平息一点。
顾瑞的手掌又覆在赫洹手上，汗湿闷热的掌心让赫洹震惊地回望过去，正看见顾瑞略带尴尬的笑意，赫洹翻转手背用指尖挠了挠顾瑞的掌心，轻声问：“紧张？”
顾瑞将他的指尖攥紧，湿意将赫洹包围：“有点。”
赫洹点点头，张开五指插入顾瑞的指缝间，同他十指交叉，同他的命运线相叠：“我陪着你。”
顾瑞没再说话，而是将赫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几轮奖项宣读完毕，赫洹和顾瑞都有些疲惫，幸好此时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音乐响起，有歌手从升降台上登场，他拿着麦克风低吟浅唱，终于为在场的各位缓解了几分乏累。
当歌手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顾瑞听见赫洹低声说了一句“我靠”
顾瑞凑过去：“你认识？”
赫洹还是瞪大眼睛十分震惊的样子：“认识，张卫轩。”
“谁。”顾瑞并不熟知这个名字。
“我之前在星域学表演时的同学，不对啊，他怎么开始唱歌了？”赫洹皱了皱眉，有些怀疑：“难道是我认错了？”
顾瑞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那就先别看了，等结束后亲自去问问不就好了。”
赫洹一看他那半眯起来的眼，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又吃醋了。
或许是顾瑞有着别人丢下的阴影，也或许是幼年时没有得到母亲足够的爱，导致他的性格中占有欲特别强，一旦这个人被他划到了他心里的那个圈里，他就会一直守着护着那个人，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乔让曾经跟赫洹说过，这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来看，也证明顾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自信，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才会被人丢下，他只是用自信的假象来掩藏内里的自卑。
他已经拥有那么多爱意了，但却依然自卑。
赫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自己凑近了顾瑞些：“不看了。”
“嗯。”顾瑞果真应了。
一曲终了，张卫轩腼腆一笑匆匆下台，主持人手执话筒站定微笑道：“今年的电影界，真的是为我们创造了太多惊喜了，有许许多多新鲜的血液注入，成为了先锋力量。”
顾瑞的脸突然出现在荧幕上，吓的赫洹立刻要把手抽出来，顾瑞面向镜头点头微笑，背地里却是跟赫洹掰起了手腕，暗自较劲。
终于，镜头移开，赫洹也不出意外地败给了顾瑞的手劲。
顾瑞低声道：“你干什么？”
“被人拍到怎么办？”赫洹反问。
“拍不到。”顾瑞又拉过赫洹的手：“挡着呢，你自然一点就行。”
赫洹已经在刚才的挣扎中用尽了所有力量，此刻真无法反抗了，只得用另一只手托腮生闷气。
随着典礼接近尾声，最受众人瞩目的奖项也即将揭晓——上海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赫洹轻轻抽动手指，顾瑞则是握的更紧。
赫洹哭笑不得：“我拿东西，很快。”
顾瑞这才慢慢地移开手掌，分开的瞬间，一阵凉意蔓延，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手心中满是汗水。
赫洹在衣服上蹭了下，然后转动指环，将它摘下。
“赫洹！”顾瑞沉声道：“戴回去。”
赫洹却是摇头，然后拉过顾瑞的手，攥在掌心轻声道：“我是个死去活来的人，这枚戒指，是你送给我护我平安的，但我既然能活过来，就证明我或许要比别人多那么几分幸运，现在，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幸运都赠与你。”
赫洹捏着那枚指环，戒口上凝着光，他将戒指慢慢套上顾瑞的无名指间，缓慢推动到指根：“我把这枚既平安又幸运的戒指借给你了，保佑你今晚能够如愿以偿。”
顾瑞对着舞台上的光亮举起手掌，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戒指上真的有亮光闪烁。
就在此刻，颁奖嘉宾也终于揭晓了今晚最大的谜底：“第XX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赫洹的心被他的停顿提起，几乎无法跳动。
“赫洹！”
喜悦并没有来临，屏幕上的赫洹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第一时间居然是转头看向顾瑞。
不对，不是。
他想要对着那双温柔的浅淡眼眸摇头叫喊。
而在这个瞬间，颁奖嘉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顾瑞！恭喜两位！”
掌声雷动的刹那，赫洹却如同全身脱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
直到李玉和宋冉将他从椅子上拉起，兴奋地将他抱在怀里，赫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身旁的顾瑞，茫然地眨了眨眼。
顾瑞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跨过狭窄拥挤的小道，踏上蔓延至尽头的红毯，风和尖叫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拉着他奔跑的那双手仿佛可以穿越时空。
跑到台阶前，顾瑞站在舞台上，回头伸手道：“上来。”
赫洹朝他伸出了手，两手交握，他们并肩站在光下。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红了真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