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停驻》吾纸

5、游戏

　　“——”
　　宁安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明明是很正常的回答套路，怎么被她说得像是真的在表白一样！原本翘起的嘴角僵住，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车内的空气好想突然凝固了，徐行舟的脸上不再是公式般的笑容，少有的出现有些发愣的样子。他看着宁安的眼睛，好像在里面看到了自己错愕的表情。

　　两秒后，徐行舟先反应过来，正身，发动了车子。已经是绿灯了。
　　“……受教了。”他低声道。

　　“客气客气。”宁安随即转头看向车窗外，面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还在突突跳动的心脏显示着她有多紧张。

　　全程旁观的楚云朵：土味情话这么有效的吗？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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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处庄园住宅的大门前。几米宽的黑色双开大门敞开着，一条宽敞的道路镶嵌在一大片草地中央，蜿蜒着通向庄园内部那幢白色墙体的双层建筑。

　　楚云朵走下车，向两人道别后就飞快地跑了进去。
　　看着楚云朵跑远的背影，徐行舟对宁安说：“你坐到前面吧，我开到大路上去，然后你给我指路。”
　　“哦。”宁安下车，又拉开前座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但是你不是知道在哪儿嘛？怎么还要我指路？”
　　“只记得大概位置了。”徐行舟很是平静地解释到。

　　—

　　徐家。

　　楚云朵进去的时候，徐夫人正好在门口和管家说事，见她独自一人进来，却不见徐行舟的身影，问道：“云朵，不是行舟接你来的吗？他人呢？”
　　楚云朵咂咂嘴，“他送人回家呢。”

　　徐夫人走过去拉起楚云朵的手，带她往餐台处走，边走边问：“他不就专门去接你的吗，还要送谁？”
　　楚云朵想起徐行舟和宁安之间不太一样的气氛，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合适，“这个嘛……我说不准，舅妈，你还是等表哥回来了自己问他吧！”
　　说完她就立刻溜了，只留徐夫人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
　　“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就好了。”
　　“好。”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看着车外向后退去的一棵棵树，宁安的思绪开始飘远，从窗外的天色想到地理的习题，再想到上学每天要做的练习，又想到今天中午的吐槽……
　　突然，想到自己手机里还偷偷存了他的照片。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宁安偏过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徐行舟。
　　听说侧颜好看的标准是鼻尖点到颏前点的连线能成一条直线。她将自己的书包放在身前，将头以侧向主驾驶的方向靠在书包上，悄悄打量着徐行舟的侧脸。

　　“看我做什么？”徐行舟突然发问。
　　“！”宁安一惊，抬起头，“你不是在开车看路吗？”
　　徐行舟笑了，低头轻叹，略带无奈道：“余光能看到。”

　　宁安哦了一声，摸摸鼻尖，“……我想问，明明你高中时成绩又好长得也好，为什么学校里很少有人提起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高中时长得好看？因为我现在好看？”徐行舟转头看了宁安一眼，狭长的眼中点点笑意。

　　宁安低头，假装清了清嗓，“……我同学说在学校公告栏看到过你的照片。”
　　这可不算说谎吧，只是把自己特意跑去看他的照片这事隐瞒了而已，她抬手摸了摸耳朵。

　　徐行舟对自己还有照片留在学校一事没有疑问，在只有两人的车厢内，他的声音如碎玉相击，“我高三下半学期的时候才转校去的一中，之前都在京都上学，认识我的低年级学生人应该不多。”

　　余光看到宁安投来疑惑的目光，徐行舟了然一笑，“想问我为什么转学？”
　　宁安忙不迭点头。

　　“爷爷奶奶想从京都回安和市，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宁安茅塞顿开的同时，也不禁感叹，“羡慕了！这么聪明，不管到哪儿成绩都一样能碾压别人。”
　　徐行舟哑声低笑，算是接受这个夸奖了。

　　车子逐渐驶向一个路口。
　　“前面右转。”
　　“好。”

　　窗外流去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已经到了宁安家附近。
　　“我在前面路口下车就行。”

　　车子在路边停靠，宁安解开安全带，由于空间有限，她只好先将书包单背在左肩，用手紧握书包肩带，好确保在她起身时能将书包一并背起，莹白的手臂在书包深红色的反衬下更是惹眼。
　　她打开了车门，将书包另一边背好，转身正要道谢。

　　徐行舟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双手则曲着手指轻扣车档，报给宁安一串数字。
　　宁安眨眨眼睛，好像是手机号码的样子？

　　“是我的手机号，到家后记得给我发消息。”

　　宁安拿出手机记下，面上努力保持着平静，然而握着手机的手心已微微湿润，出卖了她的内心情绪。
　　“记好了。”
　　“嗯，回去吧。”

　　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以灰色地砖为主，每隔几十厘米嵌几块红砖。
　　宁安背着重重的书包，但却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快乐得像在云端，脚步轻盈地踩着一块块红砖，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徐行舟看着宁安蹦蹦跳跳的背影，手指轻扣车档的动作顿了一顿，眼里泛出笑意。
　　果然是只小兔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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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安走到家里的店门口，刚要进去，迎面就走出一个脚步虚浮、满身酒气的男人，他体格健壮，整张面孔连带着粗壮的短脖都被染成了猪肝色，手里还握着瓶啤酒。

　　宁安不巧和他对视上一眼，对方目露凶光，像一头即将发狂的棕熊。
　　太阳穴一抽抽地疼，有些不好的画面像无声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帧帧快速闪过。她连忙后退几步把自己隐蔽在店门口的立牌后，好让对方快点离开。

　　“妈！妈！”等醉酒男人离开后，宁安急忙走进店里，见宁小琴没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刚才那男的怎么在我们店里喝成这样？”宁安有些紧张，自家店里只是做些正餐主食的生意，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客人。
　　宁母叹气，“我也不知道，这人进来的时候就醉得不轻，一来就喊着要酒，我也不敢赶他走，只好由着他在这喝酒。”她轻抚着宁安的后背让她放松下来。

　　厨师杨叔拿着锅铲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母女两人的模样，联想到她们以前的经历，挥着锅铲，粗声说：“你俩别害怕，以后这种人再来我就把他赶出去！”

　　宁安平复了情绪，笑着让他赶紧把锅铲放下，还提醒他小心别糊了锅，看到对方立马着急忙慌地跑回后厨，才走到前台，把书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拿出手机，解锁，屏幕上正是刚才记录下的，徐行舟的手机号码。
　　宁安小心保存好，在备注栏里一字字地敲出他的名字。

　　斟酌了好一会儿后，发送信息：到家了，谢谢你\\^O^/
　　手指在只有一条短信的页面上划拉了好几下，然后，她又补了一句：我是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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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京都的李渝收到一条微信消息，点开。
　　【宁安不安宁】：[图片]
　　正是徐行舟的证件照。

　　【锦鲤本鲤】：……
　　【宁安不安宁】：好看吧好看吧！
　　【锦鲤本鲤】： ……
　　【锦鲤本鲤】：好看好看，你行舟哥哥天下最好看
　　【宁安不安宁】：害羞.jpg

　　——
　　徐家。

　　徐行舟进了门。
　　楚家姐弟等家中小辈正在大厅的餐台附近觅食、玩乐，长辈则大多都在里间会客厅喝茶。

　　周屹见到徐行舟回来，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兄弟，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

　　周屹和徐行舟两人的爷爷是在参军时结下的交情，两家人家从祖辈到父辈，再到他们这辈，都维持着牢固的交情。

　　“送人回家。”徐行舟懒得多理他，一边回答一边拂开周屹的手，朝里走去。
　　周屹向来不在乎自讨没趣，别人越不理他，他反而越要凑上去，硬是继续跟着徐行舟，问东问西。

　　徐夫人见儿子回来了，起身走到徐行舟面前，双手抱臂，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将他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
　　然而，徐夫人拧起秀丽的眉头，并没有从自家儿子身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徐行舟没明白母亲在做什么，“妈，你在看什么？”

　　徐夫人立即正色，想要摆出为人母的威严，“听云朵说，你送人回家，我问她是谁，她还不跟我说，让我自己来问你。”

　　徐行舟闻言，知道又是这个调皮的表妹，微微无奈，答：“一个小姑娘而已。”
　　谁知徐夫人和周屹听到这个回答，非但没有就罢，反倒更加好奇了。据他们所知，徐行舟身边都没有什么女性朋友，更别提单独送女孩回家了。

　　徐行舟看到身边两人八卦的目光，一盆冷水浇下，“是楚云朵的同学。”
　　“……”行吧。

　　—

　　第二天，周六。

　　早上，宁安坐在店里的前台处写作业，宁小琴则在店门口支了个摊子卖早餐。进店堂食的客人并不多，宁安就偶尔帮忙收拾一下餐桌。
　　时间再晚点，逐渐没有客人来买早餐了，宁小琴就收了摊子，到后厨去提前准备后续要用的食材了。
　　今天杨叔家里有事没来店里，因此宁小琴只能自己一人忙活，宁安本想帮她一起干活，却被严肃拒绝了，让她好好写作业。

　　到了中午十二点多，面积不大的店面几乎全部被阳光肆虐地曝晒，挂在墙壁上的风扇正呼哧呼哧地运作着，试图驱散热气。
　　宁安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出发去楚家做家教了。她将额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站起身把桌上的书本、作业收进帆布包里，背在肩上，向宁小琴告别后，走出了店门。

　　楚家应该是向门卫处说明过宁安每周要来补习的事宜了，因此宁安这次在天盛别墅的门口并没有被保安大叔要求做外来人员登记。

　　在楚云轩的配合下，宁安准备的补习内容顺利结束。
　　“还有半小时，安安姐，快快快！我最近又掉级了，快带带我吧！”楚云轩双手合十望向宁安。
　　宁安被逗乐，“看在你做题终于能多写几句的份上，上号吧。”

　　两人打开游戏。
　　“安安姐，我来邀你。”说完下一秒，楚云轩不知看到什么，“咦”了一声。
　　然后，宁安就见楚云轩还邀请了除她之外的另一人，昵称是一串大写的英文字母ZZZZ，她刚想问，游戏就开始了。

　　这是一场五对五的比赛。
　　对抗了二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艰难地拿下了这局游戏的胜利。而游戏的过程就是，楚云轩用了一个新出的魔兽，操作不断拉垮，那位ZZZZ大神不断力挽狂澜。
　　是的，一局游戏过后，宁安发现了ZZZZ是个大神，每次由于楚云轩的失误导致他们快被敌方攻破的时候，都是他作为主力，在宁安和另外两位匹配到的队友的辅助下，击退了对方，到后面甚至开始反守为攻，最后战胜了敌方。

　　一局对抗结束后，游戏会自动跳出可供队友之间用文字或语音交流的页面。
　　界面刚一跳出，宁安和楚云轩的手机里就传来了其中一个队友的骂声，他指名道姓地骂楚云轩，说话极其难听，夹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词汇。

　　宁安眉头狂跳，看到一旁的楚云轩好像被骂得呆愣愣的样子，立马在手机上一通狂按，发了一长串字，说游戏都赢了为什么还要骂人，而且人家真正在给楚云轩收摊子的大神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
　　对方明显对宁安的话不服，粗鲁的声音不断，“我骂别人，你管得着吗？你是他妈吗管这么多？还把人家Z拿出来说话呢？我就是帮Z骂的！一把游戏让人给他擦那么多次屁股！”

　　宁安被这人的不可理喻给气急了，怒火攻上心头，转头问楚云轩：“这个Z是你认识的人吧！”
　　楚云轩还在懵逼状态，只点了点头。

　　宁安收到肯定答复后，笃定Z也是会向着楚云轩的，立刻激情开麦，“我就是他妈怎么了？Z还是孩子他爸呢！给我儿子道歉！你这个垃圾人！”

　　“……”
　　楚云轩：吵架是这样吵的吗？怎么一局游戏下来多了对爸妈？安安姐成了他妈，Z成了他爸？等等，Z ？！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怒目圆睁的宁安，“那个，安安姐，这个ZZZZ是我表哥来着……”

　　“——”
　　楚云轩的表哥…
　　不就是徐！行！舟！吗！

　　宁安懵了，大脑像生锈了的齿轮，咔咔壳壳，再转不动了，感觉自己都快要忘了呼吸。

　　下一秒，她立马拿起手机，直接关掉游戏！锁屏！
　　“那个，补习结束了哈，你记得自己再复习一下今天讲的内容，把我留的题目做了，我先走了，再见！”
　　宁安逃也似的离开了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