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停驻》吾纸

4、照片

　　事实证明，王子萱的话是有些先见之明的。
　　在体验了近四天的高三生活后，只感觉整个人都是被上课、做题、测验给推着走的，在校的所有时间都被学校安排得明明白白。

　　周五中午，宁安、王子萱，还有其他两名女生在食堂里吃饭，席间对这四天非人般的折磨吐槽不绝。
　　“每天中午一张英语小练，晚自习前还有小试卷练习，听说以后还要隔三差五地做大试卷测验，我已经被题海淹没了啊！”
　　“想点开心的，今天是周五，下午只有三节课，可以早放学了。”
　　“可是放学前还要做一套英语听力练习，我听到那播音员的声音就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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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姐妹们！别聊这些痛苦的话题了，你们猜，我前几天在老赵办公室看到谁了？”
　　说话的是王莹莹，语文课代表，所以经常往老赵办公室跑，热衷八卦。她冲大家眨眨眼睛，很是兴奋的样子。
　　“是一个帅哥哦！”

　　宁安好奇心起，忍不住发言：“我们学校有帅哥吗？”
　　“诶！宁安你这不发言则已，一发言就说到点子上了。他现在确实不是我们学校的人，但他曾经是啊！”王莹莹故弄玄虚道。
　　其他两人气急，让王莹莹别卖关子赶紧说。
　　她这才收起摆架子的模样，“好啦好啦！就是老赵说过的，他的得意弟子，两年前咱们安和市出的省高考状元啊！”

　　宁安皱眉，好像老赵是曾经在他们班将他上一届带的一个学生夸得天花乱坠来着，说那人考试次次第一名，甩开第二名几十分等等等等。
　　宁安努力回忆，却发现只记得老赵提起那人时满脸红光、春风得意的模样了。

　　王子萱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是叫徐行舟啊！”

　　“——”
　　那三个字瞬间挑破宁安的思绪。

　　怪不得当初她听到徐行舟的名字是感到有些耳熟，但是她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会是老赵口中的那个得意弟子，毕竟当时老赵夸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对方想像成一个书呆子形象了……
　　宁安默默哀嚎，刻板印象不可取啊！

　　“没错没错！星期二中午的时候我看见他在办公室和老赵说话！”王莹莹双手托腮，眼睛发亮，“又高又帅！”
　　另一个女生有些疑惑，“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的长相啊，你是怎么知道你看到的人是他？”
　　王莹莹满脸得意，向她们三人娓娓道来，“你们还记得操场旁边那块荒废的地方吗？那里本来是学校的大门，在我们来校的前半年，学校重新设了现在校门，那地方就荒在那成了杂物堆了，就那里，立了块公告栏来着，上面有前几届三好生评选的照片，应该是徐行舟学长高三时的照片，估计是这公告刚换上没多久那片地就被废弃了。我也是在体育课上溜达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另两人大悟。

　　宁安托腮，有些疑惑：“但是他长得那么好看，成绩也那么好，怎么学校都没有他的传闻啊……”
　　这个问题让几人都陷入沉默，确实，这不应该啊。

　　安静了一会儿，另一位女同学想起了什么，说：“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堂姐比我们大两届，她好像有和我提起过这个学长。”
　　又思索了几秒，她补充道：“不过毕竟我们进校的时候，他就已经毕业了嘛，可能学校里知道他的人就不多了。”

　　宁安还是有些疑惑，这么耀眼的人就应该大家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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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

　　录音机里语速均匀到让人昏昏欲睡的英语播音终于讲完了最后一个单词，一场没有老师监督，全靠课代表组织，学生自觉练习的英语听力结束。堪比地狱的一周高三生活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双休。
　　原本静默的教室一下子又沸腾起来。

　　夏日傍晚，风都是暖的，阳光透过窗外茂密的树叶，零零碎碎地洒在课桌上。

　　宁安整理好书包，和王子萱一起走出了教室。

　　安和市一中的俯视图，是“回”字结构的样式。校门进去就是一片宽阔的广场，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就在这举行。广场前面是一弯占地不小的湖泊，正是“回”字中间的“口”，将学校的教学楼区域和操场、体育馆划分开来，湖泊正对面就是一中的科技大楼。

　　刚出教学楼，王子萱就向宁安挑眉，笑得贼兮兮的，“安安，你还记得王莹莹中午说的吗？”
　　“记得。”

　　当然不会忘。徐行舟高中时的照片，真想看一看。

　　王子萱一把搂住宁安的肩膀，“那我们去操场那看一看呗！我好馋帅哥啊！”
　　宁安暗道王子萱真是太上道了，“巧了，我也很馋！”

　　于是，一个单纯颜狗，一个心存不轨的颜狗，一拍即合。

　　-

　　放学后的篮球场上还有不少学生在打篮球，男生们的欢呼和叫喊不绝，使夏天的炎热多了份青春活力的味道。

　　废弃场地与操场就隔了一片小树林的距离，只是处在角落里，废弃的体育器材等将原本的校门堵得严严实实，鲜少有人踏足。

　　宁安和王子萱走进眼前这块废地，由于已有近三年的时间没有人来打理，路缝里都长出了杂草，不过王莹莹说的那块公告牌倒是还好好地立在一边。
　　走进了看，公告牌上还附了层玻璃，好在这是在室外，经常风吹雨淋的，玻璃上面的灰尘并不算多，看向公告牌里面时也就像隔了层浅灰色薄纱，不影响什么。

　　宁安一眼就看到了徐行舟的照片。

　　清爽干净的短发，几簇刘海落在他饱满的额头上，眉毛虽稍稍被刘海覆盖，但依旧可见其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挺而直的鼻梁使整张照片都立体起来，嘴角微微勾起，好似在笑，但目光却静静地看着前方，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处在秋天枯黄落叶和瑟瑟凉风里的少年。

　　宁安又想了想他现在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很大差距，只是高中时的他五官还没有那么凌厉，还带着些少年的柔和。

　　不同于宁安的心存歹念所以沉默不语，王子萱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舔屏而已，所以疯狂地在一旁输出彩虹屁，也让宁安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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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沿着湖边的道路慢慢走向校门。

　　“我怎么不早生几年，和这样的美少年同校，就算每天看上一眼，都觉得上学有动力了！”说着，王子萱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
　　“我要把学长的证件照发给我别校的朋友，看谁还敢说我们一中是书呆子学校没有帅哥！”

　　“——”
　　宁安：她什么时候拍的照？自己怎么没想到可以拍下来！

　　她戳戳王子萱，“好姐妹有福同享，快把照片发我一份。”
　　宁安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单纯的颜狗，掩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OKOK！”

　　收到照片后她只点开大图看了一眼，保存，然后马上退出。耳朵微微发烫，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想再见他。仙女教母能听到我的愿望吗？

　　——走出校门的时候，宁安的愿望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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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中的校门刚新建四五年的时间，足足有几十米宽，被伫立着校碑的巨型花坛分割成左右一进一出两扇大门。

　　出了校门，宁安和王子萱家在两个方向，两人也就此挥手告别了。
　　看着王子萱走远，宁安也转身，抬起右脚踩上校门口半米高的花坛边缘，蓝色的校裤抽起至她的小腿处，随着左脚的一并踏上，裤腿落下，沿着花坛边缘摇摇晃晃地走着。

　　“宁安！安安！”不远处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
　　听到有人叫她，宁安抬眸，转头看向声源处，原本搭在她左肩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她的背部。

　　校门外，穿着蓝白色夏装校服的学生们来来往往。
　　宁安正好站在高处，看到楚云朵正踮着脚朝她挥手。她也伸手回应，示意自己看到她了，随即跳下花坛，向楚云朵的方向走去。
　　楚云朵小跑过来，先一步到了宁安面前，齐刘海都被风吹得翘了起来。

　　宁安刚笑着要和她打招呼，就看见楚云朵身后还有一人正悠悠然走近。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对方微微敞开的蓝白色衬衫衣领，直挺修长的脖颈，以及精致如雕塑的下巴。
　　再稍稍抬眸，就对上了一双深潭似的眼睛。
　　宁安有那么几秒都忘了呼吸，没想到刚许下的愿望竟然这么快就能实现……

　　楚云朵欢快的声音让宁安回过神来，也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徐行舟笑着轻轻点头回应了她。

　　楚云朵接着就问宁安要怎么回家。
　　“嗯，我要去路口那边乘公交。”学校距她家大概有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程。
　　“正好表哥来接我去给舅妈庆生！免费车夫！走吧，我们正好送你回去！”对方想都不想就直接要拉她一起走。

　　“我家在清河南路那边，顺路吗？”她问楚云朵，顿了一下，觉得楚云朵可能并不清楚，又转问旁边的徐行舟。
　　“顺路顺路，走吧走吧！”不等徐行舟回答，楚云朵就拉起宁安的手臂，向路口走去。

　　宁安边走边转头望向徐行舟，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顺路。”徐行舟颔首。
　　收到肯定答复，确认自己没有麻烦到他们，宁安放下心跟着楚云朵走了。

　　对方脚步轻快，拉着宁安走得有些快，她只得加快脚步才能跟上楚云朵，但是书包重重压在她清瘦的肩上，随着她的步子在背上一颠一颠的，让宁安感觉有些难受。

　　正想让楚云朵走慢些，突然，肩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
　　宁安一惊，猛地回头，下意识地想向后转身，只是楚云朵还挽着她的手臂，所以导致她只能稍微偏过身。

　　右后方，徐行舟伸着一只手，几根手指穿过书包上的拎带，将宁安的书包提起至她的脑后。
　　宁安的头发在转头时甩过他的手腕内侧，有一瞬的刺痛。
　　他看到宁安的反应，笑问：“这就吓到了？”

　　“就是有点突然，谢谢了。”宁安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了，小声道谢。
　　“走吧。”徐行舟用拎着书包屈起的手指轻轻碰了宁安的后脑勺，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哦……”

　　楚云朵看看两人的互动，眨着眼问徐行舟：“哥！你怎么不帮我拎书包？”
　　徐行舟哂笑一声，“你书包里都没装几本书，还要我帮你拿？”
　　见调侃不成，还被反击了，楚云朵扭头，“哼！”

　　三人走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徐行舟坐上驾驶座，宁安和楚云朵一起进了车后座。
　　“云朵，先送你去我家。”徐行舟一边说一边将车启动。

　　宁安疑惑，“不是顺路吗？”
　　“离得不远。”
　　“好吧，谢谢。”

　　路上，徐行舟没有开口说过话，车厢内只有楚云朵上扬欢快的声音不间断地响起，宁安偶尔回应她几句。

　　原本还在眉飞色舞讲话的楚云朵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正色，直直地看向宁安，“安安，我问你一个问题。”
　　宁安对楚云朵的突然反常摸不着头脑，只点头让她继续问。
　　“你是哪儿的？”

　　宁安看着楚云朵不同于往常的严肃神情，默默思考了几秒，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到了网上很火的土味情话。
　　她试探着回答：“我是你的？”

　　“！”楚云朵身体后仰，“你怎么知道我要套路你！”
　　宁安一看自己戳破了楚云朵的土味情话套路，也得意起来，眉毛上扬，眼尾上翘，嘴角笑如弯月。
　　楚云朵锲而不舍，“再来！你脸上有点东西！”
　　“有点甜？有点美？这个答案好多的。”
　　原本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瞬间泄气，“你都知道这些套路了，和你不好玩了。”

　　久不出声的前座传来一声轻笑。

　　楚云朵连拍前座车椅的后背，“哥哥哥！你肯定不知道这些套路，我来问你。”
　　“行啊。”徐行舟打着方向盘，应下了。
　　楚云朵托腮思考，在想还有什么套路。

　　遇上了红灯，徐行舟踩下刹车，抬眼看向后视镜，“不是要问我？”
　　“想不出了，安安你来问他！”
　　宁安正在兴奋劲上，直接应下了。

　　闻言，徐行舟侧过身面对车后座的宁安，她眼睛浑圆，亮晶晶地看向他，“请听题，辣的级别有微辣、中辣、特辣、变态辣，还有什么辣？”

　　思索了几秒，“超级辣？”
　　宁安摇头。

　　徐行舟又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无果，暗叹自己是不是过于脱离网络世界了，只好微微摇头。

　　宁安杏仁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春日桃花，细长的眉毛扬起，隐入至鬓边的碎发。
　　她凑上前，眼里清晰地映出徐行舟的面容。

　　“我想你辣！”声音清脆，音调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