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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破碎 ...

  •   从皇后宫中离开,沈亭舟只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没想到这其中还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去镜州之前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境,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些都是容湛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伤痛。

      她的心没来由地为他而牵动,只觉得他不应该受这么多的苦。

      再加上皇后今天还说出了真相,没想到当年竟然是幼年的沈亭舟选择了让容湛入宫为质,难怪容湛会一次次说,她跟小时候不一样,也会问她,究竟是不是沈亭舟。

      路过御花园时,有人喊住了她。

      沈亭舟回过头去,原来竟是容渊。

      她知道刚刚容渊就在殿外,听见了她和皇后说的那些话,知晓了自己真真切切拒绝了他。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有话要对自己说,看来恋爱脑的属性已经深深刻进他基因里了。

      沈亭舟有些无奈:“太子殿下,找下官有什么事吗?”

      只见容渊的表情晦暗不明,漂亮的眼眸中升腾起层层薄雾,他举着自己手上的手,没有包扎,血液已经凝固,沈亭舟记起刚刚听中宫的宫女说,好像是被锋利的瓷器划伤。

      “从小到大的情分,青梅竹马的过往,你都不要了,是吗?”容渊沙哑着嗓音质问,“你要入朝做女官,虽然拒了婚事,但我还是全力支持,你追查张骥和韩志,我暗中关照三省六部大小官员不可为难,甚至你这回去镜州,我也不放心,顶着母后给的压力也要亲自去看你……”

      容渊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一片真心换来了什么?从大哥回来之后,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沈亭舟,我想问问你,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容家兄弟不约而同地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这回沈亭舟却笑不出来了,她面色有些凝重,忽然问道:“从前…我是说在国公府的时候,中山王是不是很恨我们?”

      “大哥不喜欢我们。”容渊咬了咬牙,“你一见他就躲,总跟我说他吓人,有一回我被夫子留了堂,出来寻你时,你和大哥站在湖边,你全身都湿了,一直在哭。”

      回忆起过往,容渊微微叹息:“当时问你也不说话,只是哭,后来父皇认定了是大哥推你下水,重重地责罚了他。”

      “原来以前的我,这么讨厌啊……”沈亭舟长叹一口气。

      容渊不想提起别人,他走到沈亭舟身边,握着她的胳膊:“亭舟,我们回到过去那样,好不好?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你说出来,我一定改,好不好?”

      一国太子,为了爱情竟然可以卑微到尘埃里,沈亭舟有些招架不住,她挣扎着:“太子殿下,请你自重,这里是御花园,拉拉扯扯被别人看见了,我们就说不清了。”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人尽皆知!”容渊气愤道,“从小,大家都说我们是一对,要不是大哥横刀夺爱,你怎么会与我疏远!”

      “他没有!”话越说越离谱,沈亭舟急着辩驳,并不想陷入兄弟二人的争夺战之中。

      不远处传来一道嗓音:“是的,我没有。”

      沈亭舟见了容湛,喜出望外,就着他的话看向容渊:“太子殿下你看,中山王都否认了。”

      容湛渐渐走近,扯着沈亭舟往自己这边带,容渊猝不及防,被他将人拽走。

      他将沈亭舟护在自己身后,气定神闲地笑笑:“我没有横刀夺爱,因为,她本来就是我的。”

      “大哥!我敬重你,才喊你一声大哥,你竟然做出夺弟之妻这种有违伦常的忤逆之举!”

      沈亭舟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太子说话真是越来越离谱,再说下去,只怕她十颗头都不够明帝和皇后砍的。

      自古以来,皇子耽溺于情.爱就问我世人所不齿,更何况是兄弟二人争夺一女,在封建背景下,受伤最深的往往就是那“一女”。

      影响了兄弟感情的绊脚石,最后的归属就是被皇帝或皇后秘密处理掉。

      她不慎惶恐,为了自己的小命,焦急地扯了扯容湛的衣袖,示意他快些撤离战场。

      然而容湛却会错了意,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眼神安抚。

      紧接着,又对容渊说道:“你和她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如何就说我夺了你妻?”

      容湛难得说这么多话,没想到今日为了沈亭舟,竟公然与容渊宣战:“要说父母之命,当年沈将军夫妇说的也是,嫡长女许配给容家嫡长子,你身为太子,说出如此忤逆的话,难道不怕父皇责罚,不怕被群臣弹劾吗?”

      容渊哑口无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容湛说的不错,只不过从前沈亭舟死活不愿意,这桩事才一直搁置了下来。

      总归都是容家的嫡子,长幼一事,也没人过多在意。

      这桩旧事再次被提起,只是沈亭舟却和当年的反应截然不同。

      容渊颓丧地跌坐在长廊上。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亭舟还是走上前去,自认十分真心地对他说:“太子殿下,感情之事不能强求,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不要因为我,失了分寸。”

      “亭舟,告诉我,怎样做,我们才能回到过去那样?”容渊不甘心,想要抓她的手追问。

      沈亭舟敏捷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好像今日太子殿下摔碎的那个瓷瓶,有些东西一旦打破,摔碎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的样子了。”

      说罢,她转身离去。

      容渊伸手想去抓她的裙角,那一抹青绿就好似灵巧的蝴蝶,稍稍靠近,就立刻飞走了。

      他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看着容湛紧跟在她身后,原本颓丧的容渊紧紧握拳,心中愤愤不平。

      一定,一定是容湛用了什么诡计,骗得沈亭舟就像着魔似的要离开他。

      容渊踉踉跄跄地往皇后宫里跑,冲进了殿内,一下子扑倒在皇后的腿边。

      皇后惊诧地捧着他的脸:“太子,太子这是怎么了?”

      “母后,他回来了,他回来要抢走我的一切。”方才容渊忽然间想起容湛在如前朝皇宫之前说的话,一遍遍重复:“他说过的,我有的东西他会全部拿走,怎么办,母后!”

      皇后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容渊为何这样失魂落魄,她不悦地抓着他的肩膀:“阿渊,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天越朝的太子是你!”

      容渊却无法定心,他焦灼起来,今日能夺走了他最爱的女人,明日是不是要把他的太子之位也一并夺走?

      “他,他说他是容家嫡长子,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皇后也陷入了沉默,容湛亦是她的亲生儿子。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瞬间即逝,当年罗云不过是想着借腹生子,想让她为他们夫妻二人生下孩子,然后再丢弃她罢了。

      若不是她用了些手段去争取容钦的感情,又生下了阿渊,如今又怎么会有今日。

      容湛自小养在罗云名下,虽然是自己生的,但却总跟自己不亲,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常常让罗兰不舒服。

      就这样,母子二人渐渐疏离,直到容湛被送去前朝宫中做质子,最后一点残余的感情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彼此的厌恶与怨恨。

      “听着,你清清白白,才是天越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容湛跟晟朝皇帝那些事,为世人所不齿,纵然军功显赫又如何,这些是他一生都磨灭不去的污点。”

      在母亲的安抚之下,容渊的心情渐渐平复,他抬头望着她:“母后,那我们就任由大哥继续这样,然后什么都不做吗?”

      没想到容渊的斗志这么快就昂扬起来,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明日约了古相碰面,太子若有空,就一起来吧。”

      容渊原本单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还是母后想的周全,朝堂之上,我们需要这样强有力的盟友。”

      ***

      坐在容湛的马车里,沈亭舟一直揉手腕,刚被容渊用力扯着,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容湛从身上摸出一只瓷瓶,轻轻拉起她的手,倒了些药油在她手腕上,大拇指轻轻推开,柔柔地替她按摩。

      沈亭舟很想拒绝,但容湛的推药手法太好了,酸酸胀胀的感觉让她很舒服,想要开口推辞的底气也越来越弱。

      “从前我对你很差吗?”沈亭舟看着容湛长长的睫毛,蓦地问了句。

      容湛抬头笑道:“怎么,现在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迟了点?”

      “不是反思。”沈亭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对不起。”

      帮她揉着手腕的动作停滞住了,容湛把她的衣袖放下,取了帕子给自己净手。

      “好好地道歉做什么?”

      沈亭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虽然她知道,时隔多年后再说这个没有意义,容湛已经长大,一定明白当年她的行为背后是受人教唆。

      她就是凭着自己的本能说出这句话了。

      沈亭舟看着他:“因为当年落水害你被责罚,还有选择让你去晟朝宫中做质子,我想对你道歉。”

      容湛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沈亭舟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渐渐变了,脸颊泛着红,不知道是不是羞赧。

      “过去那么久了,不需要道歉。”容湛扭过头去,假装看窗外,“况且你那么小,本王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没想到,沈亭舟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不,这一声道歉,是欠十五岁的容湛,你不能替他拒绝。”

      容湛只觉得热意在心头越滚越烫,和沈亭舟这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有朝一日还能够为了谁热烈跳动。

      他不再孤单,十多年来再次生出与这世间的连接,开始有了期待,有了盼望。

      容湛回眸,温柔地看着她:“那我可以替他接受吗?”

      沈亭舟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冰山酷盖温柔起来,还真是要人命。

      容湛一点点靠近,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她,他的呼吸也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马车内的空气好像也渐渐变得缠绵。

      越来越靠近的距离,只要她轻轻动一下,两唇就会触碰到一起……

      马车停住了,沈亭舟忽然回过神,满脸通红地起身:“到家了,多谢王爷送我回来。”

      “胆小鬼。”看着她仓皇逃走的背影,容湛难得和煦地笑了。

      不过还好,他不着急。

      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胆小鬼慢慢敞开心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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