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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流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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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征玦牵着缰绳,看着对面出城应战的陈齐斯。
“后退八千里——”
陈齐斯死死盯着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做梦。”
楚征玦也不恼,倒朝陈齐斯大笑了出来。虽是这样,眼里却是滔天的恨意:“王朝之下万蚁啃食,粉掩太平自欺欺人。倒也只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还守着,掩饰着。”
陈齐斯没有理会楚征玦,只是掂了掂手里的剑。策马疾驰,两军交战。
两人执剑,手中剑交锋凛冽。一时分不清是如何的交手。周围将士杀的难舍难分,远处传来着助威的鼓声。眼中所见只有漫天尘土与那交锋的对手,耳边所听只有刀剑撕风之声与将士的嘶吼喘息声。
楚征玦提剑迎去,两剑铮鸣。
剑是人,人是剑。
陈齐斯咬紧牙关,两人实力不分上下。但自己终究不是武将出身,打到后面,才会发现差距会越来越大。
楚征玦一个干净的竖劈袭来,陈齐斯侧身惊险躲过。随即调转马头,不在恋战,鸣金收兵。楚征玦也没有追,牵着马在原地看着。
豆大的汗水从锋利的脸部轮廓滑落,胸腔不断起伏。座下的马倒也累的不行,蹄子在地上刨着坑,鼻间喘着粗气。
楚征玦扯着缰绳,调转方向,回营休息。
——
征北军营
“将军!给,刚暖好的酒。”
李乔旭将酒递给楚征玦,身上脸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擦,朝楚征玦傻呵呵地笑。
楚征玦接过酒,目光将李乔旭上下扫了一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受伤吧?”
李乔旭挠挠头,笑嘻嘻的说道:“没受伤,谢谢将军关心。”
楚征玦闷了口酒,点了点头。看向江陵的方向,伸手摸了摸贴身的玉佩。
李乔旭问:“小楚将军,你为什么要我们在战场上不伤性命,仅仅只是卸了大弈将士们的两臂?”
楚征玦摩挲着腰侧的剑柄,朝他说:“我们的兵力远远不够,在打赢这场仗时我更希望有足够的谋划。”
“陈齐斯之前就已经让很多人不满,我们在交手中不杀人,这已经是策反中的最后一步。”
“信任。是所有合作竞争关系中最不可以缺少的,一但失去,不管有怎样周密的计划——必败。”
李乔旭听了也不太懂,只是一个劲的在那点头。楚征玦也没有打算让他明白。
喝完那壶酒,楚征玦便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掀开帐布,目光所向之处,脚步顿住。
桌案上一封信端端正正的摆在那,心里刚压下去的思念发了芽。楚征玦拿了起来,也没有着急拆开。只是有些病态的放鼻间仔细嗅了嗅,仿佛可以透过纸张闻到心尖人儿的味道。
楚征玦自己都意识到此刻的动作有多好笑,自嘲的失声笑。大概自己是疯魔了,又或者可以说是谈檀太会了。他好像就是一只小妖精一样,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心牢牢抓住。
楚征玦拆了信,看着纸张上书写的熟悉字迹。心情微不可查好了起来,精神也逐渐放松了下来,自己的嘴角也轻轻的勾起了笑。
看完后也没有放下,而是恨不得咬文嚼字,吞如腹中。好叫自己解了那相思之苦。
过了会儿楚征玦放下书信,从怀中小心的拿出那枚玉佩。虔诚地吻了吻,眼睛弯弯,眼睛里全是化开的柔情。
将玉佩放在一旁,多看几眼。提笔开始写信,这一写,便是许久。有太多太多,便是书写也写不下的。
他仿佛就是自己的药。楚征玦觉得,他好像就是为谈檀而生的。是在什么时候?第一眼,还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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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千秋殿
“齐郡不出兵?怎么,那齐子裕也反了?”
初崇帝审视着下面跪着禀告的大臣。问出这话周围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出声,生怕自己会是那殃及到的。
初崇帝说:“澹城的战事一直僵持不下,孤在后面养你们这一群废物点心?”
下面跪着的那人,话说的结结巴巴,抖入筛米:“臣早已传旨去了齐郡,可——可齐郡无一人接旨。那新齐郡王更是没有露面。”
初崇帝没有出声,他本来就是喜怒无常的性格,旁人也不好再随意揣测。
等过了会儿,初崇帝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孤早就该想到齐郡必然是会反的。”
此话一出,下面更没有人出声。
邓嘉全在初崇帝身后不动声色地瞄了一圈,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抬眸悄悄地望了一眼初崇帝,看着初崇帝这些时日长出来的丝丝白发,心里也不禁地感慨万千。大抵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看着初崇帝从任人欺辱到现在权倾天下。纵使他不是一位好的君王,心里还是觉得多少有一点难过。
朝会也没有多久,正殿里的大臣一个一个告退。初崇帝还是坐在那没有动,邓嘉全悄悄往前走了一步,出声提醒:“陛下,下朝了。”
初崇帝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摩挲着座下的龙椅,说:“邓嘉全。你说,孤这个位子还能做多久?”
邓嘉全连忙跪倒在地:“陛下定是千秋万代。”
初崇帝听了倒是笑了出来,对着这空荡荡的殿堂笑了出来。笑的孤寂凄凉,孑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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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阁
“我不是叫人找你去澹城征北军营吗?”谈檀皱眉望着那人。
庭院石桌旁一人江湖打扮,拿着酒壶就往嘴里怼。身后彦九尴尬的看着谈檀:“公子,乌大侠非要来江陵见过你。”
谈檀抬手揉了揉眉间,哀声叹了口气。
“乌寒,你见我也见过了,何时去澹城?”谈檀问道。
乌寒坐那摸了把嘴,打了个酒嗝。朝谈檀摆了摆手:“不急,不急,我明日便可到澹城。到你这儿坐会还不行?”
谈檀也没再打算追究,给自己倒了杯茶,吩咐着彦九也坐了下。
乌寒出声:“你让我去澹城帮你打仗?那你总得给点好处吧?”
……
谈檀说:“你想要什么?”
乌寒闻言假装思考了一番:“你陪我浪迹江湖怎么样?”
这话一出,一旁的彦九吓的被刚喝进去的茶水呛住,谈檀想到没想就拒绝了。
“这不可能。”
“为什么,你当初不是还附议过的吗?你,我,还有那个元雍的顾裘。”乌寒弹起身来问着谈檀。
谈檀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我当时只是赞成你和顾裘去浪迹江湖,并不包括我自己。”
乌寒泄了气,自觉没有乐趣,也不打算多留。起身伸了个腰,朝谈檀挥手打算离去:“你这人心思深,颇为无趣。不和你聊了,我启程去澹城。”
谈檀起身朝他揖了一礼,礼貌性的告别:“一路平安。”
乌寒脚步一顿,笑出声来,含糊不清的低骂了一句,步伐不再停留。
谈檀盯着那背影逐渐消失,等回过神来看见彦九还在那坐着。彦九见谈檀望过来连忙起身,正准备告退就见谈檀摆了摆手。
谈檀说:“无碍,你现在先不用回去。等再过几天,把澹城拿下之后我会亲自去一趟。”
彦九听命点头。谈檀望向临安都的方向,自叹一声:“有些事,有些人,总归是要我自己来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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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北军营
夜
帐内烛火摇曳,楚征玦盯着面前的战略图。看着上面三州十二城,看着澹城与江陵的道路。
右手握紧腰侧的剑,心里却是一团浆糊。澹城已经不缠不休了快一周了,虽说陈齐斯的弱点了然于心,但自己也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试探……交手……流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赢做准备,与其徘徊犹豫,不如迈开那一步。
楚征玦长舒一口气,目光坚定。大步走出营帐,抽出那把楚家继承三代的剑。
“集合——正式攻城——!!!”
是夜,一个不同寻常的夜。在大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征北军一旗独帜,迎着风,在那无畏的扬舞着。
大弈城外朱兵不多,消息传到城主府陈齐斯的耳里时,早就被楚征玦他们夺下。
陈齐斯有失人心,早就让许多人不满。再加上楚征玦之前一直让人散播的流言和此次战场上的进攻方式。大多数都直接归属,不费一兵一卒。
楚征玦在城门口,看着城门被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听着里面的士兵抵抗的声音,他只觉得战争是多么的漫长。
他伸手摸上那红木高大的城门,一声令下。将士抬来漆油,一桶一桶的泼在门上。众人后退,楚征玦拿出火夹子。只是一瞬,火焰便在城门上窜了上去。
不过一会,浓烟滚滚。楚征玦就在这呛人的烟火中,看到门后与他对峙的陈齐斯,他朝陈齐斯勾起嘴角,笑意盈盈:“陈将军,如何?”
“我这个叛臣,不还是进城了吗?”
陈齐斯眼睛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死死地盯着楚征玦。咬牙切齿:“楚征玦!你简直就是大弈的毒瘤。”
楚征玦闻言挑了挑眉,笑出声来:“毒瘤?我是大弈的毒瘤?”
画风一转,楚征玦收起笑脸:“你们才是这个王朝的毒瘤吧。贪污,腐败,自大,腐朽…………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你们不是那毒瘤,蛀虫吗?”
“自我利益至上,你们不是一直都秉承着这样的观念吗?”
“用他人的前程,尸骨来填满你们那深不见底的窟窿。”
“你倒是干净一身白,可你做的不就是那些肮脏事吗?初崇帝脚下最忠心的一条狗。”
陈齐斯被说的脸色惨白,但也没有否认。他想做忠臣,但没有遇上明君。
楚征玦剑指前方。那一刻,宛如战神犹存风范。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