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为邻》精灵飞鱼

12、十二

　　少了些顾虑，苏明纱一晚上睡得很好，早早便醒了，看到林薇夜还熟睡着，小心绕过她的床出去了。

　　想不到她也不是最早的，隔壁屋子里的一个小姑娘也出来了，捧着一大堆衣服，估计是要去尚衣局，苏明纱叫住了她，那人转过脸，愣了愣，苏明纱也愣了一下，隔壁屋的医女她倒是很熟，这个小侍女就很面生了。

　　好在苏明纱是个自来熟，扯了个笑脸，迎了上去：“你是要去尚衣局吗？”

　　那姑娘看着苏明纱一脸善意的笑容，好感度上升，也笑着回答道：“是的。”

　　“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苏明纱指了指自己怀里的衣服，反正今天起得早，正好出去散散步。

　　两人走出了泰元殿的大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是跟在杜元医女身边的人吧？我怎么没见过你？”苏明纱问她。

　　那人点了点头，笑说：“你们医女每日早出晚归的，怎么可能碰得到我？前几日我起得也没这么早，不过昨夜里小姐不当心把茶打翻了，我特地早早起来，去尚衣居换一套衣服的。”

　　“哦……” 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苏明纱又问：“那你们侍女之间走不走动的？大家熟悉吗？”

　　“当然走动的，主子们离开后，我们闲着无聊，经常聚在一起说说这说说那的。” 这女孩似乎也很健谈，说起来一溜一溜的，直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听着听着，苏明纱脑子里闪现一个问题：“那么，薇夜也和你们很熟吗？”

　　“薇夜？” 女孩很疑惑地摇着头：“不认识啊。”

　　“不会吧，她是我房里的，就在你们隔壁呢。”

　　那个女孩又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但还是摇着头说：“你说的那人我真不认识。说起来，我们几个姐妹一直围在一起讨论着姐姐你那处屋子呢，说是从早到晚都不见有个人影的。”

　　“怎么会？”苏明纱很惊讶，难道林薇夜一整天都窝在屋子里？

　　“当然是真的了。”大概是被怀疑了，女孩有些生气，为自己辩解道：“刚来的第一日我就去过你那了，没人应门，我还当人不在。结果中午时又去，仍旧没人。后来好多天里，不只是我，其他姐妹也没见过有谁从那屋子里出来，我们就以为姐姐是一个人来的内医院，没有带任何侍女，都觉得很神奇呢。”

　　说着说着，尚衣局就到了，那女孩也就放下了这个话题，办正事去了。苏明纱把衣服递给一个宫女就默默离开了，她有些事情要找林薇夜问问清楚。
　　踏进屋里，林薇夜仍埋头睡着，苏明纱故意作对似地把自己的枕头往她床上一扔，“哎哟”一声，林薇夜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揉了揉被砸到的腰，带着被吵醒好梦的幽怨眼神说道：“你一大早的发生么疯啊？”

　　眉毛一横，苏明纱冷冷地凝视着她，吓得林薇夜冷汗直冒，小声地嘀咕：“怎、怎么了呀？没睡好还是……”

　　“薇夜啊，我是你师姐对不对？”苏明纱明知故问道。

　　林薇夜越发搞不懂了：“是……”

　　“你入门比较晚，有些规矩也没听说过，我现在就讲给你听吧。”

　　“呃、好……”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说起这种事情来，但下意识里林薇夜觉得不要反抗比较好。

　　苏明纱又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师门规矩，第四条，不得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弄虚作假。”

　　被她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毛骨悚然的林薇夜小心翼翼地问：“这……为什么从第四条开始说？”

　　“因为你违规了。”不容置疑的声音。

　　“什么？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明纱气呼呼地又一把拿起枕头砸向她，被林薇夜躲了过去，她咬牙切齿地说：“我问你，你明明整日都窝在屋里，还跟我说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这不是欺骗我吗？”

　　“你怎么知道？”林薇夜瞪大眼睛。

　　“你别以为我早出晚归的就什么都不清楚，我可是有消息来源的！”

　　“好……先不管你那莫名其妙的消息来源吧。”林薇夜揉了揉脑袋，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嘛，我说我每天都很开心，不一定要出门和人聊天什么的，就在屋里看看书、写写字，不是也很有乐趣吗？再说那些宫女每天谈论的无非是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师傅说了我们不要掺和，我就不去理会，这不是对的吗？说到底，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听着这一大段解释，苏明纱想想还真有点道理，倒是自己一时冲动了，忙把枕头放回去，热情地坐在林薇夜床头，笑着说：“呵呵，算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一直待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我也是担心你嘛。”

　　“所以我才没有怪你啊，要是别人，我早就发火了。”林薇夜一把扯过被子，转个身打算继续睡了，不料又被苏明纱一把抓住，她从被子里探出头，问道：“你又怎么了？”

　　“薇夜也会发火？”苏明纱一副很好奇或者说很惊讶的表情。

　　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薇夜闭着眼说：“会啊，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那……也会对我发火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薇夜睁开眼睛，笑着对她说：“当然不会。”

　　心里很开心，苏明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几日，京城的事告一段落，即将远赴彦国，苏明纱她们被允许回家三天，和父母亲人道个别。她们能回的就只有济世堂了。过了几个月，济世堂门前的几颗原本枝叶稀稀落落的树上都生出了碧绿的叶子，看起来热闹了一点。

　　也许是不太希望她们离开的关系，师兄师姐都比较难过，倒是师傅一如既往地拍了拍苏明纱的肩，郑重其事地对她讲：“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和薇夜。”

　　“是。” 林薇夜乖顺地回答道，想了一想，有些话不得不讲了出来：“师傅，这个……有桩事情想麻烦师傅。”

　　“先不管麻不麻烦，说来听听。”

　　“我这一去不知道要几个月，希望师傅能去瞧瞧我父亲，这几日里一直很忙，我都没有机会去看看他……他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

　　“我知道了。” 徐永年答应道：“过几日我要和以阳去那收一些药，顺便去看看你爹吧。”

　　“多谢师傅。”

　　因为准备的时间很仓促，苏明纱只是把一些换洗衣服理了理，倒是林薇夜，整理了两个大包袱，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堆，在一边帮忙的宋以阳有些不解：“你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堆东西？”

　　“回师姐，这些都是我自老家带过来的，这回正好回去，我想顺便带走就好。” 对于苏明纱以外的人，林薇夜都比较生疏，但是这话却是十足十地编出来的，她和李朱颜离开彦国时身无分文，包裹也被抢匪掠走了，这是后来她们在京城缴获的“物资”，李朱颜离开时也是轻装上阵，她打算正好回去带给姐姐，反正大多东西都是她抢来的，而且林薇夜有一种预感，只要去了那个里池城，就可以碰到李朱颜，这件事情或多或少和她有些关系，毕竟那种毒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的，而李朱颜的用毒水平堪称登峰造极，连祭祀之所的暗黑守卫都被她阴了一回，才让她俩乘机逃脱。

　　宋以阳没打算继续问下去，走到一边帮着苏明纱收拾东西了。

　　三日后的清晨，京城郊外的道路上，飞驰着四辆宽敞的马车，正是驶往彦国的医师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