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雪画梦》南方雪月

3、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现实有时候比想象得要好，有时候比想象得更坏。如果不去行动，就永远不知道到底是更好还是更坏，因为这份不甘心，才有了犹豫、摇摆、持续的幻想和行动的可能性以及探究到底的欲望。
　　三月底，虽然天气晴朗，但北风让室外的人们依然穿着秋冬装，北誉市博物馆门前络绎不绝，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北誉市博物馆坐落于市中心，由古老的建筑群改造而成，气势恢宏，庄严肃穆，正门前的广场两边都种着玉兰，现在正是花开时节，不少花朵被风吹落在地，吸引着游人争相拍照。
　　展览馆内，一个30岁的男青年正流连于各个展柜前，入迷地欣赏着每件展品的匠心独运，除了仔细听讲解员讲解每一件展品的历史背景等资料，他还会特别关注展品的构造和色彩。当他穿着休闲西装，手里捧着相机，站在展柜前，若有所思地凝视展品，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他常常让路过的游客忍不住多看一眼，只是他显得如此稳重沉静，内里透出清冷脱俗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个可以让人一见难忘的他是凌溪言，已经在北誉市生活多年，北誉市博物馆是他经常到访的地方，只要有新的展览，他定不会错过。
　　北誉市博物馆侧门外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上落着一两朵玉兰花，车里坐着司机罗师傅，身材微胖，面容祥和，40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同副驾驶座位上的人说话，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穿着深色西装的人，是别云昭，他是凌溪言的管家兼经纪人兼朋友，年纪还比凌溪言小两岁，跟凌溪言站在一起时，可以看出个子高凌溪言半个头，身材健硕，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只是他深邃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表情时常严肃与神秘。
　　罗师傅问：“别先生，您知道凌先生为什么这么喜欢来博物馆吗？”别云昭转头看了一眼罗师傅，然后没有说话。罗师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说：“我就是稍微好奇，见凌先生总会来这里。您别介意。”
　　“这件事告诉你无妨，他喜欢到博物馆寻找作画的灵感，另外对博物馆也有特殊的情感。”别云昭说完，对罗师傅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让罗师傅顿时放宽了心。
　　“哦，原来这样。”罗师傅心想别先生的眼神偶尔还是那么严肃啊，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
　　凌溪言欣赏完展览的最后一件展品，心满意足地朝门外走去。时间已至中午，阳光洒满全身，却并不让人觉得酷热难耐，反而温暖地恰到好处。凌溪言拿出手机看了看未读信息，信息中说：“溪言，我和司机在老地方等您。”
　　“凌先生出来了，别先生。”别云昭抬头看见，一个身着休闲西装的青年男子，手捧着相机，沿着玉兰花道一路向博物馆侧门走来，逆向的人流纷纷回头张望。别云昭和罗师傅下车迎接。
　　等凌溪言上了车后座。别云昭礼貌地问：“溪言，接下来您是打算亲自去买礼物吗？”
　　“对。毕竟是送给清铃的周岁礼物，还是想尽些心意吧。”
　　“您想去哪里挑选礼物呢？平常如果买礼物，我都会去星辉购物城。顺便完成您交代我的事。”
　　“那就出发去星辉购物城吧！”
　　黑色轿车平稳的行进中，窗外时常路过高楼大厦，时而经过古色古香的历史建筑，北誉市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历史文化名城，道路两边的柳树长出嫩黄的新芽，偶尔可见盛开的玉兰。
　　别云昭汇报道：“溪言，上次拍卖画作所得已经根据您的要求分别做了安排，目前各项事务安排妥当。最近凌姨那边也没有联系我。”
　　凌溪言满意地微笑说：“很好。交给你我很放心。”
　　星辉购物城是一座大型综合性购物商城，建筑本身别具现代美感，装修奢华，商品琳琅满目。来此地之人有的是来专门购物的，有的是来享受美食的，有的是专门来看电影的，还有的是专门打卡的。
　　罗师傅靠边等别云昭、凌溪言下车后，自己去地下停车场停车等候。
　　别云昭陪着凌溪言，先去吃了午餐，然后去逛了满是各种可爱布娃娃的玩具店，又去逛了童装店，拿着做工精美的童装看了一番。最后来到一家品牌黄金首饰店，店里商品各式各样、巧夺天工。
　　凌溪言慢慢浏览一遍后，选了各种不同款式，问别云昭的意见，别云昭总是面不改色地说：“不错。”但凌溪言总是觉得不是想要的礼物。最后选中一只黄金镯子，既传统又具有现代创意，凌溪言露出满意的微笑。
　　别云昭忍不住在心里想道：“逛了那么多，最后挑选的礼物挺没有新意的，虽然设计新潮，但还是黄金镯子。”结算后两人便出了店。
　　凌溪言、别云昭走远后，售货员们窃窃私语：“好有气质的人啊！尤其是穿休闲西装那位，还有那一双手，真的好美！”“我倒觉得深色西装那位不错，看起来很酷啊！”
　　两人往商场门口走去，别云昭说：“溪言，我来拿吧！”凌溪言有点不满地说：“云昭，我们一起长大的，我说过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凌溪言见别云昭伸手等着，只好将手上的礼品袋交给别云昭。
　　这时凌溪言眼前走来一个扎着优雅精致的低马尾并戴着蝴蝶结的女人，手里拎着两袋刚从超市买的商品，里面大部分是一日三餐所需的食材，快到商场门口的时候，这位女士腾出手来接电话：“娟子，前两天不是找工作路过这边么，恰巧领到这边超市周年庆的优惠券，不用就过期了，怪可惜的。所以我到超市来买了很多食材，给你尝尝我新学的西式大餐，庆祝你进修圆满结束。”
　　凌溪言一见到她的脸就已经变得有些失魂落魄，除了让人一见倾心的美貌，还有澄澈依旧的眼睛，只是少些青春年少的稚气。然后那个紫色蝴蝶结映入眼帘，上面边角处正好点缀着一只金色小雌鹿，想起这不是小时候送给悯悯的生日礼物嘛！紫色蝴蝶结为方巾所扎成，悯悯喜欢这样绑头发。
　　凌溪言竟不自觉地跟到秋雪悯的身后，想要叫住她，有些事情想要问她，有些事情想要跟她确认。
　　别云昭心里觉着凌溪言的神情有些奇怪，说：“溪言，您怎么了？”
　　可是凌溪言没有回答他。
　　凌溪言看见秋雪悯打完电话，正低头把一只手的袋子分到另外一只手。这时从大门口急冲冲走进来一个戴帽子穿工作服的年轻小伙，手里拎着几袋打包好的咖啡，这小伙穿过人流，眼见就要与正转头向大门口走去的秋雪悯相撞。
　　凌溪言追上秋雪悯，把双手放到秋雪悯手臂下，从背后抱起秋雪悯，一个漂亮的旋转避开了年轻小伙。
　　年轻小伙也是虚惊一场，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撞到他人而摔倒了，心想：“真是万幸，万一把咖啡洒了，回去重新准备，虽然不远，但肯定得挨师父唠叨了。”年轻小伙对着秋雪悯那边鞠了几躬，连说了几声抱歉和感谢，便急急忙忙继续往前走了，不过走到一半回头还看了凌溪言和秋雪悯一眼，猜不透他的眼神是抱歉还是疑惑。
　　凌溪言注意到那个小伙有些面熟，似是朋友咖啡店里的店员，而那家咖啡店就在出门右拐的另一栋楼，今天因为其他事情安排，所以就没有去拜访了。
　　秋雪悯突然被人从背后抱起来旋转了一圈，手里还拎着两个购物袋，等反应过来，便转身看向刚才抱起自己的这个人，眼前这个人比自己高一头，穿着休闲西装，面容俊朗，带着书卷文艺气息，内里透着些清冷气质，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秋雪悯见此人有些似曾相识，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当察觉到此人正用别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双手还在抱着自己时，疑惑并且有些不知所措。
　　秋雪悯说：“先生，您好，您可以放手了吗？”
　　凌溪言被转身后秋雪悯的容颜再次弄得恍惚，尤其是又长又弯的睫毛让凌溪言想起小时候的秋雪悯。那时候，在晴日里，喜欢和秋雪悯一起坐在外婆门口的台阶上，那时候就喜欢看着秋雪悯的睫毛发呆。
　　凌溪言的回忆被秋雪悯的问话打断，他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放下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秋雪悯轻呼一口气，让自己从刚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然后说：“刚才真的谢谢您了。”
　　凌溪言痴痴地看着秋雪悯，说：“不用谢。”
　　秋雪悯见眼前这个人有点奇怪，被目光灼烧地有点脸疼。秋雪悯放下两手的购物袋，递上一张名片给凌溪言，说：“先生，刚才真的谢谢您，不过我现在赶时间。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最近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愿意效劳，但限于代驾、临时跑腿之类的。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说完后，秋雪悯拎上两个购物袋消失在凌溪言的视野中。
　　凌溪言看着人已走远，看着手中的名片不说话。别云昭对凌溪言的反应也深感奇怪。
　　秋雪悯拎着购物袋回到娟子家，开门后，秋雪悯还在想着商场发生的事，完全没有想到娟子在门后面伏击她。
　　娟子大喝一声，秋雪悯吓得两只购物袋掉到了地上，大喊：“啊……”
　　娟子说：“你没事吧？”娟子看着秋雪悯余惊未消的样子，觉得事情严重，赶紧解释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不禁吓，没事吧？”
　　娟子帮着拍拍秋雪悯的背，帮秋雪悯顺顺气，说：“深呼吸！快，深呼吸！”
　　秋雪悯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解释说：“不好意思，娟子，吓到你了，我这个人，很容易受到惊吓。”
　　娟子说：“你真是吓到我了。没事吧？”
　　“没事，我去做饭了，今天是要给你庆祝的呀。”
　　“我来帮你。”
　　饭后两人依然在阳台上品茶闲聊，秋雪悯谈起白天的事，但也只当作一时奇遇，并没有意识到这次的相遇会给生活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娟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名片呢？”
　　秋雪悯说：“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另一方面我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娟子坏笑着说：“秋雪悯，你是不是看见人家长得帅，所以春心萌动啊！”
　　“没有。我现在只想有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将来能实现愿望，回到老家。哪有心思想其他的呀！”虽然这么说，秋雪悯心里还在疑惑着：“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
　　秋雪悯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说：“不说这个了。更重要的是，我要恭喜娟子你，终于圆满完成进修。”
　　娟子高兴地说：“谢谢你！最近在这所大型三甲医院上班真的挺辛苦的，但确实学到了很多，受益匪浅。而且回到家能吃到你做的饭，第二天就精神满满了。从四月开始，我就回自己医院上班了。”
　　“对了，雪悯，还有一件事给你预告一下哦，我呢，过三个月还要去下乡一年，想着即将有好一阵子吃不到你做的家乡菜，有点小难过呀。”
　　秋雪悯有些惊讶，说：“娟子，你是去哪里下乡，我呢有空就去看你。”
　　娟子感动地说道：“一言为定。不过我要去的地方是远宁镇哦！”
　　秋雪悯有些惊喜，说：“远宁镇，那不是你的家乡吗？离溪水镇也很近。”
　　娟子露出有些骄傲的神情，说：“是的。我是特别申请回那里的。这样我不仅可以为家乡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也能常回家看看自己父母。一箭双雕。我聪明吧！”
　　秋雪悯举了个点赞的手势，说道：“聪明。就算你回远宁镇，我也一定去看你。”
　　娟子高兴地说：“好。你说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