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里走来》草包将军

2、奇妙的缘分

　　起床洗漱完，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林暮把目光稍微放得远一点，便看见了在人群中驼着个背萎靡不振的骆乔。林暮追上去，又见他一脸死气沉沉耷拉着黑眼皮的样子定是昨晚通宵了。
　　“上次那事你想的怎么样？”林暮过去用胳膊勾着他的脖子直奔主题，“年底就是省高校联赛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也好比你这样一直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好吧。”
　　“这事，容我再想想吧。”骆乔抬起头无精打采地看着林暮，“妈的，昨晚在宿舍通宵打牌一夜没睡。”
　　林暮深知他是敷衍，对于这事也不再多问，“你新室友也是心大。”
　　“我现在那宿舍全是长跑队的哥们，都混混日子的。”骆乔一边走进食堂一边从兜里掏出饭卡来，“你早饭吃点什么？我请你。”
　　“倒是和你臭味相投。”林暮又笑了他一句。
　　两个人出了食堂走到到操场，各班都乱成一团，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圈坐在草坪上。骆乔拎着肉包子一口一个。
　　林暮望着满操场穿着迷彩服的壮观景象一时陷入了沉思，站着原地动也不动。他脑袋里隐隐的好像在想，这满操场的人群中会不会就有他那个梦里的女孩。她其实一直在等待他，一直在寻找他。
　　不远处的顾蕴和苏琪琪慢慢地向操场走过来，两个学霸在一起有说有笑，谈论的却不是与学习有关的话题。时不时地有阵阵微风吹过，吹动她们背后撩人的长发。
　　一班的队伍在三班的隔壁的隔壁，但其实距离也并不算远，撑死了顶多五米。顾蕴和苏琪琪慢慢地走过林暮身后，撑死了也就不到五米的距离。而林暮却低着头，不懂得有一句诗叫做，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骆乔环视着四周大口地吞着肉包子，当看到林暮后面两个女孩的时候，抓着肉包子到嘴边的手突然就停顿了下来，夹在包子里面熟透的鲜肉也不合时宜地自由落体到了地上。骆乔看得名副其实的目瞪口呆，同时也可惜着刚刚自由落体掉的鲜肉。他拍拍一旁的林暮，林暮很嫌弃地看着他又给了他一拳。
　　“意外意外，晚上回去我帮你洗干净。”骆乔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暮肩上肉包子的油渍，道歉完他又用眼神示意林暮后方，“你身后一点钟方向，距离不到五米，目测是一班俩女神。真是咱市北一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啊。”
　　林暮心中早有所想，别的女孩子哪里入得了他的眼，他头也不回地看着骆乔，“你丫要是喜欢就去追，别在这跟我扯淡。”说完之后他又立马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其实，其实我还是觉得右边带圆框眼镜的那个女孩比较可爱一点，长得又有气质。不行不行，我得真行动起来了哥们。”骆乔说时双眼发光毫无困意，又立马将肉包子丢给了林暮，自己头脑风暴就要追上去。
　　顾蕴和苏琪琪继续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很难想象两个重量级学霸在一起不谈学习是一种什么感受。两个人也没有意识到身后渐渐靠近的危机，就在骆乔走到他们身后不足一米的距离，小鹿乱跳着要采取措施时，主席台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短促而刺耳的哨声。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要开始军训，并且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来排好队时，主席台上有人拎着扩音喇叭又传来了这样一阵洪亮的声音:
　　“我是田径队教练叶正辉，军训还未开始，现在长跑队的队友听我命令，都给我先跑起来！短跑队的今天就先放过你们，长跑队的继续跑，不要给我停下来。”
　　叶教练拎着喇叭说完，整个操场的新生似乎都很愤然地唏嘘了一声，接着又三两成群地坐到草坪上。
　　要说最扫兴的还是骆乔，眼看到手的姑娘就这么飞了，眉头皱得深深的暗自咒骂着叶教练。不过跑步的时候他倒比以前用功了许多，林暮也注意到了，他也不再是长跑队里倒数第一的那个。现在，他已经是倒数第二了。说到底，还不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祟。
　　不过，这一帮练长跑的傻逼操场上又有哪个女孩会去真正的关注呢。
　　林暮心里暗自笑着，就任他一个人去自娱自乐好了。
　　等到真正军训的时候，骆乔又泄了气一个人再也自娱自乐不起来。八班队伍的距离离一班实在是太过遥远，任凭他在人群中再怎么踮起脚来抬头张望，也望不见丝毫女神的背影。整个一上午的站姿训练中他都在煎熬中度过。
　　下午新生要训练的项目是正步走，全班分散开来以五人一组为单位。教官先走了几遍做示范，又讲了多遍的动作要领。林暮和顾蕴开始正步走的时候，两人纷纷低着头若有所思。走到该转弯的时候，两排分别转弯。两排走到平行交错的时候，两班的距离依然不足五米。可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明明此刻两个人抬起头用余光扫一下便能看见对方。可两个人都在低着头，认真地正步走，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正步走完短暂休息的时候，苏琪琪坐在草坪上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顾蕴，“听说隔壁的三班有个短跑特长生，刚才正步走的时候瞧见没有？还真挺帅的。”
　　顾蕴一听到特长生三个字心里不知不觉多了点鄙视，对着苏琪琪发出很假很假的笑声。
　　“你笑什么，怪瘆得慌。”苏琪琪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着顾蕴。
　　“光帅有什么用？以后能当饭吃吗？说白了这体育特长生还不是靠走后门进来的。”顾蕴很理直气壮地看着苏琪琪。
　　“这可说不准。”苏琪琪替林暮辩解着，“听说人家初中的时候短跑成绩就已经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准。”
　　“那这也是极少极少的少部分人。”顾蕴依旧理直气壮，“再说了，体育特长生在咱这重点高中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就算他是真的有本事，那怎么不去国家队？还会屈身来咱们校队？”
　　这一问倒是真的把苏琪琪问倒了，她扶了扶眼镜框，假装思索着。
　　“你就真的不看一眼？就在你身后不远。”苏琪琪故意撇开话题，问着顾蕴。
　　“不看不看，有什么好看的。”顾蕴给了她个白眼，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整个操场的少年就这么在阳光下虚耗着他们的青春。这是安安静静的时光，难得的休息时光，他们多希望可以就一直这么坐下去。没有教官暴躁的口令，没有无休无止的正步走。可是，短暂的安稳时光永远会被前方所出现的未知意外打破。
　　整个校园里突然就响起了警报声，如此突兀地响彻大地，接着喇叭里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同学们同学们请注意，这是一次紧急逃生演练，请坐在操场上的同学马上前往一号宿舍楼前的篮球场，两分钟集合，两分钟集合！
　　接着，便是全校新生的一场集体大逃亡。而林暮此刻坐着操场上笑着看这一切，他大约估摸了一下，从操场到篮球场的距离约是四百多米。凭他两百米短跑最快23秒7的水准，跑这四百米多米一分钟都绰绰有余。所以两分钟的集合时间他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有心人骆乔一听到警报声便赶紧往一班的方向跑，中途长跑队的偶遇他都以为这小子是短跑队的。
　　紧急训练全让男生们提前了一步，天生奔跑能力就差一点的女生全都堵在了操场的大门口。此时已经是人挤人，人挤人，但挤了半天，终究没挤出去几个人。苏琪琪在人群中紧紧地拉着顾蕴，两个人急得汗珠一直从额头往下滴。两分钟的集合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骆乔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目标，他一边跑着脸上一边绽放着猥琐的笑容。
　　林暮看着堵在操场门口的人群也开始了行动，他以冲刺时的蹲姿蹲着，两只手拎紧了鞋带。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挺着胸自豪地奔跑着。
　　“你是三班的女神吧？快点，跟我来。”骆乔冲过去二话不说，拽起了苏琪琪的手便跑。苏琪琪先是朝他吼了一句，“你是谁啊！”又立马对身后的顾蕴道，“快点，抓紧了！”
　　顾蕴彼时还看着前方的人群一时没反应过来，哪里能真的跟得上，刚跑了两三步便开始重力失衡，身体前倾要往下倒。骆乔好像就真的化身成了短跑队员，在拥挤的人潮中一路高歌猛进，发型爆炸。就连苏琪琪后来也没意识到，顾蕴究竟是什么时候跟丢的。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它会在两个人靠近彼此时让你们阴差阳错的错过，也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尴尬时刻又让你们突然相遇。
　　就在顾蕴身体前倾即将跌倒的那一刹那，林暮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过她身边，并伸出手使劲地拉住了顾蕴，然后又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拼命地向前跑。
　　顾蕴觉得这双手是如此地有力量，可她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陌生而熟悉的背影。
　　林暮牵着她冲过大门，跑到篮球场便自觉地松了手，然后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他的目的地在三班，他还要往前再跑一点距离。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呆滞的顾蕴。又过了片刻，顾蕴像是失忆症患者突然记起了什么大事一样，猛得抬起头走到一班，目光在面前人头攒动的新生里来回搜索着，而那个奔跑的背影已然淹没于人群，不见踪迹。
　　还是在一班的队伍里，苏琪琪狠狠地甩开骆乔的手，“你谁啊？！有病是吧？”
　　“我是田径队的骆乔。”骆乔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左手上，装的好生羞涩，“今天这事就不用谢了啊，千万不要请我吃饭。”
　　苏琪琪做了下她的经典动作，扶眼镜，骆乔觉得她越发的有气质起来。“你也是特长生？短跑队的？”苏琪琪又问道他。
　　“嗯。”骆乔道，“哦，不，不是，我是长跑队的。”
　　“那你给我有多远死多远！”苏琪琪放完狠话才想起来去找顾蕴。
　　骆乔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他堂堂骆乔看中的人果然是有个性。不错不错，骆乔又极其猥琐地连连点头。
　　“你这没事吧？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还以为你真跟丢了。”苏琪琪急切地关怀着顾蕴。
　　“没事。”顾蕴的眼神明显有点惆怅起来。搞得站在一旁的苏琪琪看着她此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教导主任拎着扩音喇叭走过来，站在所有新生前面训话，也算是适当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你们的这次表现令我非常不满！整个集合时间你们居然用了三分多钟！从操场门口出来的时候是乱糟糟的，队伍不像队伍，班级不是班级，跑的是一团糟！说说，你们这次军训的意义何在？！”教导主任顿了顿，咽了口口水，换了只手拎着喇叭继续训道，“军训练得就是纪律性和组织性！而通过这次紧急集合演练，让我充分发现了你们的这些弊端！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把这些弊端都带到学习中来！接下来的训练也不要松懈。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各班新生队伍里响起了三三两两的迎合声，并不是很响亮。
　　教导主任闭上眼睛鼻子里沉重地出了口气。
　　各班教官看了眼教导主任，又看了看自己班，一齐说道，“声音大点！没吃饭啊？等会谁还要加训？声音都给我大点！”
　　林暮和骆乔此时都摇摇头，一脸桀骜不驯的神情，然后又纷纷都跟着人群喊起来，“听……见……了！”
　　教导主任最后一次举起喇叭，“好，各班教官带回，继续训练。”
　　终于又回到了正步走的战场，林暮方才回忆起刚才的一幕。他敢以人格担保他绝不是轻易拈花惹草，怜香惜玉的人，可为什么刚才自己偏偏就……那么冲动了？或许这应该是真正的助人为乐，做好事不留名。可，他为什么感觉牵着那个女孩奔跑的感觉那么熟悉？只可惜，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而这满操场的都是迷彩服，就光凭那一个背影寻人，似乎是有点大海捞针了。
　　可，大海捞针，捞的也不过是深度里五米的针。但凡有心，总归是能捞到的。
　　在下午不长时间的训练中，顾蕴和林暮两个人的思绪又开始分别神游起来。正步走的时候又默默错过着对方。苏琪琪见顾蕴这状总感觉有什么蹊跷，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
　　这一天的军训结束回宿舍休息，骆乔赶紧跑来了林暮宿舍报告喜讯。
　　“哥们，今天终于牵到她手了。”说完骆乔兴奋地伸出那只曾紧紧抓住苏琪琪的手，“说真的，这只手以后我就不洗了。”
　　林暮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上铺的床板，“要到号码没？别整天搁这瞎扯。”
　　骆乔气得猛一拍大腿，“妈的忘了！不过这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看，今天这人海茫茫我都找着她了，还怕她以后会丢了不成。”
　　“骆少爷，那就请你自便吧。”林暮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不再理他。
　　骆乔见他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摔上302的宿舍门扬长而去。
　　顾蕴军训一结束便和苏琪琪来到教室学习，她们俩的座位都在教室的黄金区域，也就是正中间一组的第一排。这也是班主任杨韶儿知道苏琪琪是叶城市中考第二名特意帮她们调的，毕竟有对手才有学习压力，进而才有动力去提高学习成绩。
　　两个人低头看书学习做笔记废寝忘食，连晚自习铃什么时候打响的都不知道。
　　林暮走过一班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今年年底省高校田径联赛的事，他低着头皱紧眉有点担心起来，小小的市赛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这毕竟是又高一级别的省赛，万一……半路杀出个黑马。他的全国锦标赛可就是泡汤了。
　　想着想着，他又突然掉头，三四阶楼梯一大步跨下楼，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操场。然后开始脱迷彩服，脱完了上衣开始脱裤子。运动员的身上似乎永远是一身鲜艳的运动套装。接着他开始做各种腿部肌肉的爆发性训练，然后就是不停地加速跑。
　　林暮有时候觉得自己的青春就是不停地给自己加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