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宝石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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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与百目鬼开了门，说着一贯的欢迎辞：“欢迎……光临……”这一回，他们竟然有些哑然。因为这位来宾，实在是令此二人十分惊讶，或者说，不惊讶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来宾披着鲜红的斗篷，戴着黄金打造的面具。面具上用珐琅绘制出了精美的图样，如同人脸的妆面一般，各个细处又镶嵌以各式宝石、水晶，星光明灭。然而，在这等光鲜之中，一双眸子却不失光彩，莹然生辉。再仔细一看，竟是一对黑宝石雕成的！面具完全遮掩了此人的面目。
这时，来宾对两位惊讶的执事发出了呵呵的笑声，并解下斗篷，露出一身镶满宝石的华丽衣裳。从面具后传来听似苍老的声音：“宝石翁泽尔里奇前来拜访。侑子小姐在家吗？”
四月一日依然吃惊得呆若木鸡，就像是一个衣帽架一般杵在那里，被宝石翁挂上了斗篷。百目鬼已从吃惊中反应了过来，“请这边走。”引领着客人走向客厅。三秒钟后，四月一日终于清醒了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口中还轻轻地嘟哝着：“宝石翁……果然有很多宝石啊……”
宝石翁的突然到访，使得四月一日又忙碌了起来。他不得不重新准备一桌可以招待客人的宴席。等待大餐的间隙，侑子和宝石翁先饮起了美酒，打发时间。百目鬼则在一旁斟酒作陪。
虽说宝石翁的整张脸被面具遮盖住了，可那面具却有个活动机关，轻轻一拉，便露出了嘴与下颚。侑子拿出了酒窖中珍藏的百年陈酿来招待客人，宝石翁则是毫不客气地一口接一口地将水晶杯中的紫红凝露一饮而尽。一瓶美酒瞬间消耗殆尽。他略有些惋惜地说道：“酒是好酒，可惜，意犹未尽啊。”
侑子轻轻挑起了眉。“哦？那么，百目鬼君，请再去酒窖中取一瓶这样的酒来。”
百目鬼正转身要离去，却被宝石翁叫住了。“执事先生，用不着麻烦。” 他似乎是凭空一抓，手中便出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酒，将它递给了百目鬼。
百目鬼手中持着那瓶酒，略感惊讶。他因修习弓道，所以对物品的触感变化十分敏锐。而这瓶酒与先前那瓶相比，手感上丝毫不差。
侑子问道：“你觉得怎样呢，百目鬼君？”
百目鬼正在往侑子的水晶杯中倒酒，同时观察着液体的流动。似是思考了一番，他答道：“一模一样。”
侑子端起酒杯，放在鼻前嗅了嗅。“果然是从平行空间取来的吗？真的是一模一样呢。不愧为第二魔法使。”说完，将酒杯高高举起，做出了敬酒的姿态。
宝石翁亦举起了酒杯。“我的把戏，只不过是在两面互相对着的镜子中穿梭罢了。在侑子小姐的魔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四月一日正好过来汇报晚餐准备好了，可是听到侑子和宝石翁似乎在讨论魔力之类的问题，便退到了一边。
侑子见到四月一日到来，便不顾及宝石翁，探头问道：“四月一日君～晚餐好了吗？”
四月一日做了个标准的执事动作，语调优雅地答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为您服务。”
侑子拍起了手，侧着脸开心地说道：“太好了！”表情十分可爱，完全和平时听说有饭吃有酒喝时的撒娇放肆模样一样。看来她是一点也没体恤到四月一日想在客人面前替她维护面子的良苦用心。
四月一日准备的晚餐十分成功。宝石翁每吃到一道菜，就会赞不绝口一番。四月一日听惯了对他厨艺的赞扬，可像宝石翁这样滔滔不绝地赞美，倒还是第一次，于是有些飘飘然了。而侑子却高傲地说：“当然了。身为我家的执事，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怎么行呢。”
“不愧为侑子小姐，‘极东的魔女’连挑选出的执事都是与众不同的。”
四月一日眼看宝石翁对自己的赞美全部转变成了对侑子的恭维，心中有些不平，但听到侑子接下去所说的话，也意识到话题有所转向了。
“哦？那您倒是说说看，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侑子挑起了眉，露出了深邃的笑容。
宝石翁拿起餐巾拭了拭嘴唇，关上了机关，声音听起来比先前厚重了一些：“这位大厨执事，他的血肉应该很能吸引妖怪吧？而这位掌酒的执事，却是难得一见的驱魔体质。有那么两位得力助手，您积累起代价应该很容易吧？”
侑子收敛起了笑容。
宝石翁自顾自地说下去：“知道我为什么叫作‘宝石翁’吗？”四月一日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对谁问的，可看到那对黑宝石正朝着自己闪光，如同灼烈的目光一般，便开口答道：“因为……因为您全身都戴满了宝石吗？”他不确定地问道，说出口之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回答太傻。
“哈哈哈～您以为我是为了装饰才戴满宝石的吗？执事先生，听好了。这些宝石乃是容器，魔力的容器。我们魔法使能使用的魔力，只能来自自然环境，而每天能操纵使用的魔力又很有限，所以我平日里就将每天多余用不掉的魔力贮藏在宝石之中，在关键时刻就能通过宝石一次性使用出来，能像武器一样发挥作用。”
这种使用魔力的方式，四月一日和百目鬼都是第一次听说。侑子从来不贮藏魔力，她只会在使用魔力的时候，要求支付代价。
宝石翁继续说道：“作为魔法使来说，我所能做的，已经接近极致了。可是这些在侑子小姐看来，却微不足道吧？您，应该拥有着源源不断的魔力，不是么？”
侑子毫无感情地说道：“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或是代价。不能给得太少，也不能给太多。否则的话，是会受伤的。损伤现世的身体，星世的命运，天世的灵魂。第二魔法使宝石翁泽尔里奇，这些你应该知道。”
“……”宝石翁暂时沉默了。
侑子继而说道：“那么，阁下的来意究竟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偶然路过，与我探讨魔力问题而已。”
宝石翁一改先前溢美的态度，用着庄重严肃的口吻答道：“您想必非常清楚，所谓第二魔法，正是对平行世界的空间进行干预。而对于时间的干预，却是属于第一魔法的范畴。而您，如传闻中所称呼的那样，‘异次元魔女’，却能对时间和空间产生干涉，甚至是扭曲。我对您的魔力相当感兴趣。”
四月一日和百目鬼被这大胆的发言震慑住了，肩膀均是微微耸动。虽然看不到宝石翁的表情，但可以猜想必定是充满了危险。
侑子依然是面无表情地说：“我的魔力，是需要代价的。”
宝石翁自顾自地说道：“也许以我一人之力，并不能做什么，然而，我的身后还有整个魔术协会。在您踏入这个时空之际，伦敦的时钟塔已经时刻注视着您的行动了。可您非常明智，在这个宅邸施加了结界封印，不让魔力外泄，而自己也从不选择出门。要知道，您这个存在，只要一出门，便有引起魔力扰动的可能。”
侑子望向两名执事，俏皮地说道：“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嘛。”
“不管您是否知道，我必须向您通报一声：在这个时空之中，‘绝对要将神秘隐藏起来’是我们魔术协会的最大原则。在您遵守这个原则的前提下，无论我们多么觊觎您的魔力，都不会对您出手。可是，一旦您违背了这个原则，这个时空的所有魔术师和魔法使，都会将您视为猎物。”
“这算是警告吗？”侑子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不管是再古怪、再稀奇的事，一旦没有人看见、一旦与人无关的话，就只不过是现象，瞬间而逝……吗……真是自欺欺人呀。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又不可思议的生物哦。”
“哼～不管您说什么，我已经尽了通知的义务，请您好好遵守我们的原则便是。当然，您若是不遵守原则，我会更高兴。若能获得您的魔力，说不定会让我们更加接近‘根源’之所在。”
“我可不打算将我的魔力拱手奉上哦。”
“您是在这个时空积累代价，准备实施什么的吧？”
“没错，有个愿望需要实现。”
“那您就祈祷积累代价的过程中不要出什么岔子吧。时钟塔时刻注视着您。”
“这样呀……”侑子有些玩味地注视着那张华丽的面具，这个苍老声音的主人，也许只是个和四月一日他们差不多年龄的青年也说不定。
被侑子这般注视着，宝石翁感到了明显的不自在。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再留下去也只有尴尬，宝石翁便告辞了。
宝石翁走后，四月一日问道：“那个……侑子小姐……你真的有在做代价积累吗？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这个时空感觉上很危险啊。”
侑子气鼓鼓地答道：“当然有在积累啊。四月一日难道认为我在偷懒吗？”
“当然啊！你每天只是在吃饭睡觉开茶会而已吧！真的有在认真做事吗？”
“我可是一直在帮助别人实现愿望，积累代价呢。”
“唉？”
“巴黎的人们追求虚荣，我就满足他们的愿望。代价则是他们将损失灵魂的一部分。”
四月一日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也就是说，来参加茶会的人都会失去一部分灵魂吗？呜哇，好恐怖啊。”
“别担心，别担心，只是和他们享受到的虚荣相适应的代价而已。”侑子轻松地说道。不过继而脸色又沉了下去。“只是，如果一直沉溺下去的话，灵魂不知道会损伤到什么程度。”
“呃……”
“唉，不过，通过实现这种长久持续的愿望来积累代价，真不知道要积累到什么时候呢。嘛，反正这里的生活很不错，就算是在这里生活上十年二十载也没有问题吧。是不是呢，百目鬼君。”
“嗯。”百目鬼点头。
四月一日抗议道：“我才不要！”
“可是没有办法嘛。刚才宝石翁的警告你也听到了。我一开始确实是出于安全起见这样做的，没想到宝石翁的魔术协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狠。现在只能通过这种安全的方式积累代价了。当然，还有那些物品的灵魂，帮它们实现愿望的话，也能积累一定代价。”
“可是，真的要十年二十年那么久吗？那那那……那我回去之后岂不是变成中年大叔了？小葵还能认出我吗？小葵该不会早就嫁人了吧？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放心吧。你和百目鬼君身上已经被施加了魔力，不会随着这个次元的时间流逝而变老。如果四月一日君还是嫌积累太慢，也可以帮忙实现别人的愿望，收取代价哦。”
“唉？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了。”侑子搬出深沉的魔女腔调。“不过你要切记，代价不可收得过多，也不可收得太少。”然后，别有深意地望着百目鬼，说道：“如果百目鬼君愿意的话，这件事你也能做哦。”
百目鬼略感吃惊。他只知道自己的体质有些不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能像侑子那样，通过魔力替人实现愿望，并收取代价不菲的报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宝石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