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Holic——巴黎梦魇》Leojane

17、基督山伯爵的府邸

　　基督山伯爵的府邸位于香榭丽舍大街的右首，是一座孤零零的大房子。

　　仆人们听到四月一日的摇铃声之后，只过了不到十秒钟，沉甸甸的大铁门已经展开。

　　出来迎接客人的，是伯爵先生的科西嘉人执事，贝尔图乔先生。贝尔图乔先生看上去有四十来岁了，不过他的背脊挺得很直，目光炯炯有神，显得精神抖擞——看起来，深夜到访的客人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贝尔图乔先生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谦恭地说道：“四月一日先生，很遗憾，伯爵大人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过，伯爵大人吩咐过，如果是您来了的话，请您先在他本人的房间里居住，直到他回来。”

　　百目鬼和阿尔贝之前一起外出旅行来着的，不过阿尔贝昨天就回家了。正是阿尔贝怒气冲冲的模样，才让四月一日决定来寻找百目鬼的。可是，那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他真的很有闲心地在外面度假？不过看起来百目鬼已经向他的执事交代过了，那么暂且先听他的安排好了。

　　贝尔图乔先生一边引领四月一日去百目鬼的房间，一边向他介绍起了这座府邸。这座府邸前有庭院，后有花园，气派不凡。庭院中央种植的树木蓊郁茂盛，把整幢房屋正面的一部分遮住了；树木两边左右伸出两条小径，以便马车可以从大铁门进来后能直接行驶到两排台阶前面；台阶的每一个阶梯上都摆着一个鲜花盛开的大瓷花瓶。而房子内部的装饰，已经不能用“穷奢极欲”来形容了。一开始，四月一日觉得这有些博物馆的味道，精致的家具，珍贵的油画，稀有的雕像，应有尽有；边走边看之后，四月一日修正了自己的看法，这应该是一座宫殿，因为任何博物馆都会对其藏品精心保护的，可奢侈的宫殿，却把这些宝物视为普通。

　　“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您布置的？”当四月一日听到贝尔图乔先生略带吹嘘地提起自己帮助伯爵置业之时，惊讶之情难以掩饰。

　　“哦，是的。不过有一部分是保持了屋子原来的样子，其他的嘛，我则将它们替换成了更能与伯爵大人的财富和地位相称的了。”贝尔图乔先生的面颊微微泛红，似乎有些害羞的样子，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伯爵先生将他的所有财产都交由我打理，我可不能让他失望。”

　　“什什什什什什么？所有财产？”四月一日更是吃惊了。

　　“很不可思议，不是吗？我一开始也是像您这样吃惊呢。不过伯爵大人并不在意钱财方面的事情呢。他说他信任我，所以，就全部交给了我。（四月一日心道：这完全是那个人在偷懒吧？！）而我的职责，便是竭尽全力为他处理这批财产，以达到他的目的。（四月一日心道：目的？什么目的？难道是复仇……？）而他确实跟我说起过，需要一间能够在巴黎引起轰动，令全巴黎的人都对他印象深刻的宅邸。所以，我便做了这些安排。您觉得我做得还好吗？”

　　“相当不错呢……”四月一日不得不承认，这个引起轰动引人注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得砸多少钱下去啊？简直是挥霍无度嘛。那个人如果结婚的话，一定会让妻子很为难的吧。

　　话说间，已经到了伯爵的房间。“这里就是伯爵大人的房间了，您喜欢吗？”这间屋子宽敞得像个客厅，华丽得像一个寝宫，同其他地方一样，四月一日却说不上喜欢。这里并不适合百目鬼的风格。

　　见四月一日沉默了，贝尔图乔先生显得很失落。“难道您也不喜欢吗？”四月一日注意到他使用了一个“也”字。“伯爵大人曾经说过，他只遇到过一个令他能够完全满意的执事。我以为我也能像先前的那位执事一样，赢得伯爵大人的欢心，可是唯独卧房的布置，无法取悦大人。看来我果然还没有达到他的期望。”

　　听到这番话，四月一日竟然有些开心。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笑起来的冲动，而是安慰道：“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执事，贝尔图乔先生。从您所布置的一切看来，我能感受到您的忠诚与干练。”

　　“您这样说，真是太好了。唉，请您跟我走这边，我带您去伯爵大人‘真正的’卧房。”贝尔图乔领着四月一日走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壁柜边，然后将其往一旁推开，没想到这壁柜竟是一道门。门里的世界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里面的房间是典型的和室风格。榻榻米、茶具、神龛、书法还有弓箭，这才是百目鬼的房间啊！四月一日脱下鞋袜，踏进了房间。这种简洁而清新的风格，才衬得上他所熟知的百目鬼。抚摸室内的器物，四月一日竟然有些掉眼泪的冲动。是的，如果呆在这里的话，根本不必担心妖怪的侵袭，因为，四处都沾染了百目鬼的气息啊。

　　贝尔图乔先生也脱去了鞋袜，走了进来。他一板一眼的西式礼仪，此刻却与环境显得很不协调。贝尔图乔先生本来试图向四月一日介绍这房间里的物什的，不过他自己演示起来时，那种不正宗的感觉，反而显得尴尬了。于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贝尔图乔先生便准备告退了。

　　“请您好好休息。伯爵大人回来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他还要有多久才会回来？”

　　“请您原谅，这个我也不知道。伯爵大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安排。他只吩咐下人他们需要知道的部分。他这次出行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会几时回来。不过，确实嘱咐过，要我在夜里保持清醒，因为他随时可能会回来。”

　　原来让执事彻夜不睡，只是为了等他，而不是专门迎接客人啊。四月一日心里暗自嘀咕。他早该知道，百目鬼才不会那么细心呢。

　　“好的。谢谢您，贝尔图乔先生。请您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唉，看来只好在这里小住一下了。这一住会有多久呢？他可不想拖太久。因为，阿尔贝长时间见不到他，不知道会怎么想；而且，他也答应了路上遇到的魔术协会的神秘人，最终还是要回莫尔塞夫府邸的。

　　正当贝尔图乔先生退了出去，准备拉上壁橱门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是大人回来了吗？”

　　只听贝尔图乔先生答道：“不是的，小姐。是大人的一位贵客，暂时住在这里。”

　　“贝尔图乔先生，您不必撒谎。大人的客人，怎么会住在大人的房间里呢？我听见了你们的声音。您是领着大人进房间了吧？求求您让我见见他吧。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了呢？”

　　“小姐，我没有撒谎。住在里面的，确实是大人的贵客。小姐，小姐……”

　　说话间，作为拉门的壁橱又被推开了。一名少女出现在眼前。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光艳动人，芬芳婀娜。她的眼珠又黑又大，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嘴唇红艳如珊瑚，牙齿就像一颗颗的珍珠。她穿一件淡蓝色鸡心领的短衫，袖子宽大开缝，露出了两只玉臂，钮扣眼由银丝锁成，纽扣就是一颗现成的珍珠；鸡心领开得很深，露出了白皙的颈脖与高耸的胸脯，□□下方由三颗钻石纽扣锁住开口。她的下身着一条绣着玫瑰花的白色锦缎中裤，而中裤和短衫之间，系着一条色彩鲜艳、挂着长长丝质流苏的腰带。她没有穿袜子，而是踏着点缀了珍珠与红、蓝宝石的水晶拖鞋。

　　四月一日猜测这少女的房间一定离这边很近。一听到这边有响动，她可能连衣服都没有更换就赶了过来。

　　一名女奴，一位公主，伯爵府上真正的女主人。四月一日不禁想起阿尔贝的评价。记得她的名字确实是叫做——

　　“海黛小姐，您打扰到伯爵大人尊贵的客人了。”贝尔图乔先生面带愠意地对海黛说道。然后转而向四月一日陪笑脸。“四月一日先生，真是抱歉，打扰到您休息了。”

　　“您就是四月一日先生？”海黛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都睁大了许多。不过，很快地，她便回复成了淑女的模样。“请您万万要原谅我，四月一日先生。我以为是伯爵大人回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但是，因为您正是四月一日君寻先生，我对您的到来表示荣幸。我欢迎您的到来，就像欢迎伯爵大人本人归来一样。我久仰您的大名已经很久了。如果您有空赏脸的话，请务必来我的房间里一坐。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您，以弥补我刚才的冒失。”

　　“哦，小姐，您真的确定要邀请四月一日先生吗？”贝尔图乔先生显得有些为难。四月一日记得阿尔贝似乎提起过，这位女士的房间是一个禁地，一般人是不可以随意访问的。

　　“为什么不呢？大人既然准许我自由地选择宾客，我为什么不能招待四月一日先生？”海黛用柔和而无辜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可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权势威严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如您所愿，小姐。”贝尔图乔谦卑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邀请。”四月一日回应道。记得没有错的话，这名少女正是阿里帕夏的女儿，确实是指控德·莫尔塞夫伯爵的关键人证。四月一日有很多事情想和她谈谈，关于费尔南，关于百目鬼。“请问，我几时能有幸得到您的接见呢？”

　　“人生苦短，韶华易逝。大人曾经这样告诉我呢。虽然有些人也许并不是这样的，可是对于我来说，却逃不出这个。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于十分钟后来我的房间。贝尔图乔先生会为您引路的。当然，如果您想现下休息的话，我们可以早上十点再会面。”

　　“好的。我会在十分钟之后去拜会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