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奇遇记》绿木泱泱

18、第十八章

　　送礼的人家其实没有那么多，但是这年头，一年到头也舍不得买肉杀鸡的，碰到要送礼都恨不得全家出动去蹭饭，所以满满当当坐了一院子的人。

　　纪想也在帮忙搬凳子抬桌子。

　　木桌子分量不轻，纪想正在掂量着看一个人能不能搬走的时候，旁边过来一个人，伸开胳膊左右一抱就把桌子搬走了。

　　纪想一看，可不就是虎娃子嘛。

　　他个头没有纪想高，没想到力气比纪想还大，看着也比纪想壮一些。

　　因为搬东西在使劲，胳膊上的肌肉隆起，小臂上的青筋也清晰可见，虽然穿着马褂看不到身材，但是从他毫不费力的样子和稳健的的步伐就可以看出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因为客人比预想的要多，桌子凳子还有准备的菜都不够，所以又去左邻右舍家借了一些。

　　虽然开饭的时间有些晚了，但是一点也不影响热闹的气氛。

　　一开始大家还是一家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到后来就是乱坐了。

　　喝酒的爷们儿在一起划拳喝酒吹牛，喝得脸红脖子粗；带孩子的妇女就坐在一起唠嗑聊八卦，偶尔凑在一起咬耳朵交谈，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稍大一点的孩子就满院子窜，嘻嘻哈哈地你追我赶，勾得那些坐在大人怀里的小孩扭着身子也要下地跑。

　　虽然都是认识的父老乡亲，但是平时都是各忙各的，有个机会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有很多话说。

　　齐夏本来跟一些男的坐在一起，桃花看他拘束着，怕他吃不好，就把他拉到自己那一席坐着。

　　谁知道后来又被一些嫂嫂婶婶的拉着说话调侃，大家倒没有真上手，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总问他和纪想的事，还有的居然想请他看八字看手相，什么都有，就让他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纪想时刻注意着齐夏，看他被女人们围着尴尬地样子，就借口帮忙记账，把齐夏喊走了。

　　纪想把齐夏拉到厨房，一进去看到里面还有两三个人。

　　田田端着碗正在吃饭，云婶也在吃饭，但是时不时地从自己碗里给田田夹菜，田田嚷着不要夹，还有王全的娘在收拾案板。

　　“秋姨，还有饭吗？云婶，田田也在这呢。”

　　秋姨一看是纪想和齐夏，连忙放下碗筷，从碗柜里端出来一小盆米饭：“有有有，来秋姨给你们盛。”

　　端完米饭秋姨又端出来两个盖着盘子的碗，压低声音说：“这还有两盘没盛完的菜呢，来，快吃。”又扭头叫坐在灶口的田田：“来田田，再添点肉。”

　　纪想给齐夏盛了一碗米饭，秋姨给他夹菜。一个碗里是板栗炖鸡和红烧肉，一个碗里是土豆丝豆芽和干菇，剩的菜都装在一起，但是都是干净没吃过的。

　　“纪想你不吃了？”秋姨看纪想把饭递给齐夏，疑惑地问道。

　　“我在席上吃过了，夏夏光顾着跟别人说话去了，也没吃饭，我就带他进来看看还有饭没。”纪想在灶门口挑了个大点的木头示意齐夏坐着吃。

　　秋姨一脸了然地说：“小夏这么不爱说话的人哪有那么多话说，保准是别人拉着他说吧。”

　　纪想笑笑也没反驳。

　　秋姨端着碗给田田和云婶也添了菜，然后又把碗盖起来放在了碗柜了：“你们在这吃着，我去看看文文（王全媳妇）吃完饭没。”

　　“哎，您忙。”

　　厨房就灶口一个板凳，田田坐着，云婶和齐夏都坐在烧火的柴火上。纪想也没想坐，就站着在厨房里无聊地四处打量着。

　　看着他们厨房宽敞的案板，还有两米高的碗柜，纪想心里想以后也要把厨房改造成这样，但是又一想家里就两个人，好像用不了这么大的家具。

　　他在这边转悠着，听到后面田田主动跟齐夏交谈了起来。

　　“齐……齐先生……”

　　“叫齐夏就行了。”

　　“哦，齐夏……这板栗好吃吗？”

　　“挺好的。”

　　“那个，你们家种菜了吗，没有去我家菜园子里拔。”

　　“种了，谢谢。”

　　“今天好热闹啊。”

　　……

　　沉默了一会儿，田田又开口：“你们家就两个人，冷不冷清啊？”

　　齐夏终于抬头，带着疑惑地看着田田，连云婶都好奇看着儿子，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田田也觉得自己没话找话说太明显了，脸慢慢开始红，正尴尬地准备再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云婶好奇地伸着脖子从窗户往外看，田田趁此机会说：“娘，你出去看看怎么了，正好你吃完了。”

　　“哎”云婶正想看热闹呢，把碗放在案板上就出去了。

　　齐夏还在静静地吃着饭，对外面的声音丝毫不感兴趣，纪想也只是从窗户那瞄了一眼没出去。

　　田田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用眼睛偷偷看看齐夏，又瞄瞄纪想，正好纪想回头，然后就跟他对视上了。

　　田田立马低下头假装认真地扒饭，纪想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没拆穿他，走过去跟他们坐在一起：“饭够吗？”很明显是在问齐夏。

　　“嗯”

　　田田看着他们，把嘴里的饭慢慢咽下去，满眼羡慕地说：“你们真幸福。”

　　纪想一只手拄在膝盖上托着脸笑了，他知道田田跟虎娃子的事，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免得田田心里更不好受。

　　“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真自由。”田田捧着碗垂下了头。

　　“你有什么事好好跟云叔云婶说，他们那么疼你，也会依你的。”

　　纪想看得出来他们俩是相互喜欢的，自然也希望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成就好事。

　　田田抿着嘴摇摇头，轻声说：“其他的事都能依我，唯独这件事我绝对做不了主。”

　　他的声音太小，纪想没听清，还没再说什么，厨房一哄进来四五个人。

　　“真是作孽哦，这大好的日子怎么跑到这来捣乱，烦死了。”

　　“算了算了，娃娃好歹叫他一声表舅爷呢，就当给娃娃积福了。”

　　“什么表舅爷，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呢。”

　　秋姨一边抱怨着一边弯腰从碗柜下面拿出一个缺了口的大瓷碗，把剩的米饭一下全倒进碗里，又从碗柜里把刚刚放进去装着菜的碗拿出来一个，把素菜全倒了进去。

　　“哎婶子，你要是不给他点荤腥，我怕不好打发走，到时候再闹起来吓着了娃娃怎么办。”一同进来的一个小媳妇连忙劝道。

　　“哎呦，冤爷哦，我这剩点肉是想留给文文，吃了补身子下奶的。”

　　“少给点，就说没有了，先把他弄走再说，闹着像什么样子哦。”

　　秋姨只好把装肉的碗拿出来，夹了两块红烧肉，淋了点汤汁在饭上，嘴里嘟嘟啷啷地骂着，一脸不情愿地把饭端出去。

　　一群人又跟着出去了，纪想站起来准备出去看看发什么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云婶从外面进来了。

　　“没事，那个脸皮厚的臭鸡蛋跑来蹭饭，还嚷嚷着自己是长辈，居然不请他喝满月酒。哼，拐着八百道弯的长辈，也不见提点东西，空手就来了，不给饭还不走，真是个泼皮。

　　云婶说着在田田旁边蹲下，想把田田粘在脸上的米饭摘掉，田田扭头不耐烦地躲开了云婶的手，云婶也不在意，只是把手缩了回去。

　　等到大家尽兴了，太阳已经在往下落了。

　　纪想和齐夏还没走到院门口，二黄和小白已经听见脚步声了，从院门下伸出两坨黑黑的鼻头，使劲拱着。

　　纪想把院门打开，二黄就朝腿上扑过来了。

　　小小的个子还想跳起来呢，小白倒是安分一点，只是在旁边飞快地摇着尾巴，表示着欢迎主人回家的喜悦。

　　纪想一边往里走一边用腿去轻轻扒拉二黄，逗着它玩，二黄也很兴奋，扑着去咬纪想的裤腿，汪汪叫着好不活泼。

　　纪想进屋子了二黄就没跟了，它还记得它跟小白不许进屋的规矩。

　　但是它还没玩够呢，看到走在后面的齐夏，于是转头又去扑齐夏的裤腿，谁知道用劲太大，一嘴把齐夏的裤腿撕了个口子。

　　二黄也没想到自己的牙齿这么厉害了，懵了一下，慢慢把嘴里的布条吐出来，扭头跑到院子中间，回头看着齐夏，尾巴也不摇了，僵在那里，小白一看二黄闯祸了，呜汪地也跑开了，看看齐夏瞅瞅二黄。

　　齐夏抬起腿看了一下撕破的地方，又去看不敢出声的二黄，二黄一看齐夏看他，连忙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齐夏倒也不会跟一只小狗计较，直接进屋去了。

　　二黄看齐夏没有训斥它的意思，连忙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回到了窝里，决定今天还是安分一点吧，不过它的安分也就一会会而已……

　　齐夏虽然没干什么重活，但是也一直在打零碎（帮一些小忙），所以觉得有些累，洗了个脸洗了个脚就去屋里躺着了。

　　纪想晌午没睡觉，这会也有点困，但是没去屋里睡，洗了把脸就在檐下开始编草鞋。

　　布条是实在不能穿的衣服剪的，毛草是前两天上坡顺手割的，把布条和毛草混在一起编结实又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