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奇遇记》绿木泱泱

17、第十七章

　　晌午吃饭的时候，纪想突然想起来齐夏前半儿说的，在老家有把苞谷和大豆种在一起的做法，不是听说夏夏被救起来的时候，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现在是不是想起来了？！

　　“夏夏，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那你老家是哪儿的啊？家里还有亲人吗？”

　　纪想越问越兴奋，要是齐夏家里还有亲人，他就不是孤儿，不是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人了，也不会时刻担心会被抓去充军了！

　　纪想期待地看着齐夏，以为他想起来以前的事会高兴呢，谁知道齐夏只是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吃饭，没说话。

　　纪想有点摸不准齐夏的心思了，一想也是：要是以前的事那么好，齐夏怎么可能想起来了还待在这不熟悉外乡，完了，他不会以为我不想让他待在家，要赶他走吧！！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他待在这一辈子呢。

　　纪想心里快速转了几个圈，齐夏却还是不说话地吃着饭。

　　纪想小心翼翼地看着齐夏的脸色：“咳咳，夏夏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就是想着有亲人的话我去拜访拜访什么的。”

　　纪想尴尬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那个，这儿就是你家，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啊。”

　　齐夏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放进嘴里，然后端着空碗站起来：“我知道。”转身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谢谢你。”

　　说完就端着碗去厨屋了。

　　纪想连连摆手：“啊，不用谢不用谢。”

　　看着齐夏走出去，纪想懊恼地捶着脑袋，什么不用谢，现在回不用谢的时候吗？

　　看夏夏的性格小时候肯定过得不好，我居然还问他有没有亲人，就算有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夏夏从小被虐待，被打被骂不给饭吃，所以现在这么瘦，见人还不敢说话，怎么办，好心疼。我一定要好好干活好好赚钱，让夏夏过上好日子！

　　纪想在心里默默发誓，看着没吃几口的米饭，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来，我要珍惜粮食好好吃饭，吃饱才有力气干活、赚钱、保护夏夏，嗯。

　　此时被脑补受了虐待的对象，正悠哉的在屋檐下喂着嗷嗷叫的狗崽子呢……

　　农村的生活说忙碌也忙碌，说悠闲也悠闲。

　　每天都有事做，但是又不会太堆积。

　　这几天齐夏突然想吃鱼，但是他又不想跟纪想说。

　　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沿着河边转悠，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鱼自己跳上来。

　　这天洗完衣服，齐夏沿着河道往上游走，正在一边走一边瞅着河边蹦跶的小虾米，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喘息声，然后就是低低的压抑的哎呦声。

　　齐夏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前面石头上半躺着一个妇女，她一只手撑在石头上一只手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满头大汗，非常痛苦的样子。

　　齐夏连忙跑过去，蹲着扶住孕妇：“你怎么样？”

　　孕妇一看有人来了，连忙拽住齐夏的衣服：“齐、齐先生，我要生了，啊……”

　　汗水已经打湿了孕妇的额头碎发，齐夏看着孕妇越来越痛苦的表情，知道事情紧急，现在必须叫人来帮忙。

　　妇人的胳膊已经没有力气撑住身体了，齐夏只好慢慢把她扶着躺下：“我马上去叫人，你坚持住。”

　　说完就朝下游跑了去，他刚才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下面还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希望她们还在。

　　还好，那个孕妇的运气不错，齐夏跑下去的时候她们正在收拾洗衣盆准备走，齐夏连忙叫住她们：“快，生孩子，有人要生了。”

　　几个妇女一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放下衣服就跟着往上游跑。

　　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把孕妇抬回去了，几个力气大的妇女只好把孕妇抬到林子里就地生，齐夏一个男的待在那也不合适，就被指派着去叫孕妇的家里人。

　　等大家抬着担架拿着包衣赶来，孩子已经生下来洗干净了。

　　孩子他爹一看母子平安，当场就要跪下来给大家磕头，又听说多亏了齐夏发现了老婆叫来了人，又拉着齐夏的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叫着救命恩人观音菩萨。

　　纪想也在赶来的人里面，看着齐夏被拉着胳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尴尬模样，觉得夏夏真是太可爱了，站在后面看了一会“笑话”才出来为齐夏解围。

　　不动声色的拉开喜当爹的王全的手：“快去抱抱孩子吧，听他哭地多有劲啊。”

　　旁边的人连忙把孩子抱过来，王全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看着儿子皱皱巴巴的脸蛋，红彤彤的跟喝多了酒一样，眼睛还睁不开，嘴唇厚厚的，扁着嘴又要哭。

　　王全仔细看了看儿子，实在看不出儿子哪像自己哪像媳妇：“这小子，怎么长得跟条鱼似的，还会吐泡泡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自家爹说自己像条鱼，刚止住哭声的娃娃哇得一声又哭出来了。

　　旁边的奶奶不乐意了，上去就捶儿子的背：“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我看你才像条鱼，你全家都像鱼。”完全没注意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旁边的人都乐呵呵地看着。

　　齐夏算是又在村里出名了一回，到孩子满月那天，被请去喝满月酒，还拉着让他给孩子取名字。

　　“齐先生是文化人，又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这名字非得齐先生来起不可。”红菊包着头巾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已经长开了，黑豆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看着说话的大人们。

　　齐夏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孩子嫩嫩的小脸蛋，被小家伙一把抓住食指，小手还挺有劲的。

　　齐夏任他抓着，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比一般小孩略厚一点的嘴唇，又想到出生那天孩他爹开玩笑地说孩子长得像鱼，齐夏一下回忆起以前看的动漫《悬崖上的金鱼姬》里的波妞。

　　“叫波波吧。”齐夏用大拇指摸了一下孩子的鼻子，温和地说道：“他是在水边出生，说明跟水有缘，皮又有活泼好动的意思，波波刚好。”

　　“好，就叫波波，齐先生说好，肯定是好的。”其实红菊都不知道齐夏说的是那个波字，只听他解释的有理就觉得好：“还要麻烦先生待会把名字写下来，我们也好知道是什么样的。”

　　“好。”这种小事齐夏当然不会拒绝。

　　娃娃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叫波波。

　　孩子满月也是办了简单的酒席，相熟的邻居和亲戚也都来送礼了。

　　齐夏正在纸上写着波波的名字，门外走进来一家三口。

　　打头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看面相也就三四十岁，但是已经靠着拐杖走路了，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

　　落后半步扶着男子的是一个稍壮实点的妇女，应该比男子年龄大一些，估计有四十多了。

　　走在最后面身子已经进来了头还在扭着往门外看的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表叔婶来了，快来坐。”王全先看到的客人，连忙搬过椅子，虚扶着表叔坐下，又抓了一把花生给跟着的男孩：“田田也来了，来吃花生。”

　　“宝宝呢？”田田就是想看宝宝才跟来的。

　　“宝宝睡着了，被你嫂子抱到房屋去了，等他醒了抱来给你看，啊。”

　　老两口也是想看娃娃的，听娃娃睡着了也没太在意，只是表叔却训起了自己儿子：“看你哥比你大不了几岁，儿子都有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娶个媳妇回来，让我跟你娘也抱抱孙子。”

　　“谁要娶媳妇？”

　　表叔话音刚落，纪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听了个尾音。

　　纪想先是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齐夏，然后才转头跟客人打招呼：“云叔云婶来了。”又拍了拍田田的肩膀：“田田才多大啊，就开始操心娶媳妇了。”

　　“不小了，你看你才比他大一岁，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跟他娘都老了，能不操心吗？咳咳咳……”云叔说着竟然咳了起来。

　　云婶赶紧帮云叔拍背：“你看你，着啥急，慢慢说不行啊。”

　　纪想跟王全交换了一个眼色，王全示意纪想别说了，然后给云叔倒了杯水。

　　纪想走到齐夏跟前坐下，接过写着波波名字的纸看着，然后又把纸放下，凑到齐夏耳朵边低声说：“田田就是那天晚上在田里跟人约会的人之一。”

　　齐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田田，是个挺清秀的男生，白白的瘦瘦的，脸上倒是还带着点婴儿肥，一看就是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孩子，即使是爹身体不好，娘年纪大了，肯定也没干过什么重活。

　　难怪还没到年纪云叔就开始催着要给他找媳妇了，万一自己和老婆突然有个事，谁来照顾宝贝儿子啊。

　　堂屋又进来了送礼的人，人多屋子就有点挤，纪想跟王全打了个招呼就拉着齐夏出去了。

　　两个人去了羊圈看小羊，纪想摸着毛茸茸的小羊继续给齐夏“科普”。

　　“听说云叔从小身体不好，两个兄弟又都出了意外，云叔的爹怕断了祖宗的香火，老是在云叔面前念叨一定要生儿子继承香火。家里又穷，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谁知道新媳妇进门三年都没怀上孩子，被老两口逼着赶走了，想再娶吧又没钱，儿子身体还不好，大家伙又听说非迫着新媳妇必须生儿子，都不敢把女儿嫁进来，现在的云婶，以前是寡妇。”

　　毕竟是在说别人家的八卦，纪想说到这刻意压低了声音，把手里的小羊羔递给齐夏，又去摸另一个。

　　“云婶进门第二年就生了田田，生的时候云叔都二十五六了，云婶都三十多岁了，差点难产。

　　田田来得不容易，又是家里的独苗，全家都宠，长这么大在家估计也没干过什么重活。

　　以前还好，听说这两年云叔老是催云婶给田田物色媳妇，也开始念叨要继承香火传承子嗣什么的，我看啊，田田和虎娃子的事不好办，哦，虎娃子就是那天晚上另外一个人。”

　　齐夏摸着软软的羊毛，听着没说话，纪想也没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地摸着小羊羔，羊妈妈卧在旁边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