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终将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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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排球今天日程是由日本对上阿根廷，在此前两方交手过三次，每每都是日本败下阵来，有趣的是阿根廷最大的武器是曾经顶着日本国籍的及川彻，在高中的县预选赛时被牛岛若利压了一头，如今来到阿根廷却大放异彩，给日本不少苦头吃。
赛前暖身开始前，惯例由教练跟分析师再跟球员们确认一次阵容及战术。
苍井智昭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面前这群小伙子们到不敢在脸上表现出走神，一时之间倒也真的有几分严肃的模样，叫人都要忘了他们平时在国训中心的吵闹。南里千代相较之下就寡言许多，简单说了几句就闭口不言，明显是想让苍井萤把话补完，好看看她的能力如何。
换言之，又是一次突击小考。
苍井萤微妙地感觉自己像个大学生，像是还在东北大学那时候。
不过心里暗叹一口气就向前一步，将自己整理的资料中南里千代没有说的部份提取出来说。
“阿根廷的三号拦网技术很好，更倾向当年白鸟泽那样的直觉型拦网；五号是全队最高，不过相较于阿根廷其他首发选手只能算是尚可，本身技术不纯熟，尤其接一传的技术不到位，大概是因为原本的六号最近状况不好被换下去，不然之前六号给我们的威胁不少。”苍井萤翻着资料，接替南里千代及苍井智昭之后补充。
她做为分析师也只能做到这里，比赛当下再提醒一次重要讯息，还有赛前提供对手惯用进攻方式、防守方式、每一位首发选手的近况，全都整理成数据化的资料提供给教练参考。
决定权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手上。
暖身时间开始，球员们内心似乎都还在思索着方才的话语，各自想着应对方针，身体先转身迈开脚步走向球场。
“去吧，连败之后的逆转胜戏码可是百看不厌，永远不会过时。”苍井智昭站在队伍身后，拍了拍离他最近的牛岛若利跟木兔光太郎的背，彷佛要将他们向前推。
而在一场酣畅淋漓的鏖战之后，双方在明日都各自还有一场决赛要进行，一场赢了夺下金牌、一场赢了保住铜牌，所以此刻的氛围仍然有些沉重，为了明日的最终战。
日本队已经收拾好东西陆续准备上车，运动过后上升的肾上腺素让球员们都无心休息，还叽叽喳喳地讨论著刚刚的比赛、以及明日的比赛，苍井萤喊住自己的父亲，跟他表示自己打算外出后旋即又走向南里千代，打算知会一声。
“妳不回选手村吗？”南理千代问她，两人位于队伍最后，此时的对话没多少人注意。
苍井萤摇摇头。
“我打算过去体操竞技场看看，答应了要过去的。”女孩子笑了笑，语气有些严肃，“不会耽误正事的，有事还请随时联系我。”
南理千代想了想接下来的行程，也不是没有空让苍井萤外出去看一场比赛，遂颔首同意了。
真的只是为了站在场外亲眼看一次大宫琴的比赛，苍井萤没有打算赶上韵律体操赛的开场，而是事先打听了上场顺序后踩着线抵达场馆。她到达时场上正在表演的是大宫琴前一位选手，现在大宫琴第一个项目才将要上场。
她观望着哪里有座位，虽然希望越靠前面越好，不过要是只剩后排的位置那也没办法。她东张西望，最后被两个眼熟的背影吸引住。
远藤结跟山下绘理。
他们四人的LINE群组因为她跟大宫琴的忙碌而近乎荒废，只有偶尔能看见山下绘理在群祖传了几张她自己试染的新布料，还有远藤结分享几家宫城餐厅的连结，问苍井萤那几家的在地评价好不好等等，都是些琐碎的日常——但也少得可怜，像是暗指她们忙碌到没多少日常可言。
上一次四人齐聚应该是两年前，或是三年前，总之是苍井萤加入黑狼之前的事，确切时间她也不太确定。
大概也是这种不确定让她见到那头金发时多了几分新奇的感觉。山下绘理的头发染成了金色，跟宫侑的头发很像，但山下绘理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强势的、高傲的精致容貌，张扬的金色很衬她；远藤结依然顶着那头深棕色的长发，时下流行的空气浏海让她看上去更年轻几岁，更像山下绘理跟苍井萤的学妹。苍井萤没半点生疏的感觉，反倒像是高中旁观其他学校比赛那样，动作熟练地走到她们俩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们昨天才去看你们男排的比赛。”山下绘理翘着脚、一手托着下巴头也没回地说。“我有看到妳。”
“妳看上去很快乐，那太好了。”远藤结露出笑容，她告诉苍井萤，表情看起来很为她高兴。“看来男排跟我们当年看到的一样有趣。”
看那群人的拚搏还有挥洒汗水，就会情不自禁地也努力起来。远藤结觉得苍井萤大约就是这样。
苍井萤越发雀跃地笑起来，她往后靠着椅背，食指漫不经心地点着下颔：“排球一直都是仅次于韵律体操的有趣，不过也有几个瞬间会让我觉得它们是同等的。”
但苍井萤仍为了对方的话感到窝心，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担心自己，伤病让退役这件事刷上悲剧性的色彩，“被迫”与“无奈”成了这件事摘不去的标签，但其实没那么严重。她收获了很多人、很多很棒的经验，她知道这不是人人都能获得的，不是每个运动员在短暂的生涯中都有机会走到奥运、夺牌、获得那么多的爱与喝采。
其实早就足矣。而她知道就这一点，大宫琴的想法与她是一样的。
“大宫被视为上一届退役那个苍井的延续，当年她总被苍井压一头，现在应该有机会了吧？”旁边的观众叽叽喳喳地说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苍井萤把内容尽收耳里，她转向声音方向，笑弯了眼睛。
“不是喔，大宫不是我的延续。”
她的态度并不凶，只是那张笑盈盈的脸挂着再清楚不过的冷意，若是稻荷崎男排的人看到约莫会感叹她这样看起来真像盯训练的北信介。
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严肃与认真。
对方尴尬地动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们走到这里都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还有青春，而不是为了谁、也不是被视作谁的延续，更不是背负谁的梦想。
没有谁必须背负他人的梦想前行，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前进，一路到了自己希望的地方，比如苍井萤、比如大宫琴，又比如没有走进职业的山下绘理跟远藤结。
山下绘理吐槽她：“呜哇，阿萤妳的形象没问题吗？”
“反正现在对形象的要求不高，而且我也不需要担心嫁不出去。”苍井萤乐不可支，她的发言引来山下绘理跟远藤结的侧目，对她下意识又在秀恩爱的发言闭口不回。
远藤结面不改色地将话题扯开，赶紧带离她们一点也不乐见的方向——谁想要被重创呢？反正她们是不想。
苍井萤轻咳一声，调整了自己表情。“好啦，我认真一点。要说琴是我的延续的话，其实也有点不尊重她，毕竟我们都是深爱韵律体操才选择了走入职业嘛。”
山下绘理不置可否，彷佛是透过大宫琴的身影在看当年毅然决然表示自己大学就不会再练体操的自己。
“但我跟绘理对体操的爱没有那么深，或者说『不走职业』就是我们爱体操的方式。”远藤结的声音有些悠远，在会场里听得并不分明，“这就是我们的差异。”
苍井萤、大宫琴这类具有天赋的选手走职业再自然不过，山下绘理与远藤结这类天赋不足但足够努力的选手则未必能承受够强劲的选手与挑战，怕热爱在挫败中消磨殆尽，于是高中毕业后不再接触体操，走上了观众席，但那未必是一种放弃，只是爱的方式南辕北辙。
“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胜心。”山下绘理补了一句，她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苍井萤，就像洞悉一切的目光让苍井萤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
她啼笑皆非，摇摇头表示否定：“我对排球的爱始终没超越体操就是因为一来一往的比分，我要是好胜心重，大约会更喜欢吧。”
她们一边低声说着话，没错过大宫琴的表演，她们两个始终是风格南辕北辙的两个选手，比起苍井萤在场上可说是“胡来”的每一次演出，大宫琴则更趋向传统的选手，动作不会有太多新花招，但标准得可怕，选曲则偏向轻缓的古典乐。
大宫琴跟苍井萤大不相同。
远藤结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在笑苍井萤的毫不自知。“阿萤，妳大概不知道自己比赛的时候看上去有多好胜，其实妳也渴望胜利，在妳擅长的领域里可以常胜不败。”
苍井萤的惊诧目光飞快闪过，之后才说：“哪有谁会常胜不败？最终都会被明天的人超越罢了。”
对苍井萤来说大宫琴就是那个“明天的人”，而如今不知道是谁，可能是横山、或是哪个她不甚关注的后起新秀也将成为大宫琴的“明天的人”。
“琴也要退役了。”大宫琴早在奥运开始前就跟她们说过，自己参加东京奥运后就要退役，存的心思与苍井萤当年相差无几，反正颠峰期差不多就在这几年，再多撑几年也没意思，不如痛快离开转任教练。大宫琴已经做好了身分即将转变的心理准备，她看过来的表情很轻松，上了比赛妆容的脸不像当年那样带着紧张的愁绪，望向观众席的表情志在必得，闪闪发光又像是炫耀，眼底写着：“我做到了。”
苍井萤比了大拇指给她，表示自己对她的表现有多么看好。
她起身带着远藤结跟山下绘理几个跨步下了阶梯，走到二楼观众席的栏杆边；大宫琴刚走下场，左手还夹着体操球，右手指着左手臂上缝制的日本国旗。苍井萤见状露出怀念的笑容，指着自己身上这件运动外套胸前的国旗图案，当年的体操服已经成了如今随队人员的运动外套，而两人站的位置也换了换，还多了山下绘理跟远藤结。
曾以为大不相同的道路如今又让她们聚在这里。
她们四个的脸都变得有些滑稽，又哭又笑，像是在哭多年未见、笑她们毫无改变，这一刹彷佛时间又回到稻荷崎的时光。
脸上的热泪还有鼻腔的酸涩与五年前相仿，如今只余再会的欣喜雀跃。
她们兜兜转转，终将重逢。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终将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