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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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最后一缕光沉下去，屋内暖洋洋的烛火照亮了一方小屋。
奚翎摸了摸饿到吭不出声的肚子，刚想问去哪里吃点什么，便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饿了？”北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下巴点了点门口，“饭菜送来了。”
仿佛在接话似的，门外那人道：“师弟饿了吧，红烧猪蹄莲藕排骨。”
“甚好。”北煜对暗号一样接过话头，“是上等菜。”
奚翎往门口看，见一高大男子提着灯和食盒进来，衣裳是眼熟的守卫服。
武盟弟子到达玄级后可以在武盟任职，亦可以当镖师云游天下。
不过在武盟任职得钱更稳。
“我们吃完了中等菜，老牛才做上等菜，忒偏心。”长得很正气的师兄撇撇嘴。
北煜轻笑着接过了菜，放在桌上：“师兄不如再吃点，否则要等两日了。”
“压着我吃我也吃不下了。”
北煜向奚翎招招手，介绍道：“这是刘年师兄，负责送饭的。”
奚翎笑着拱拱手。
刘年也笑着回礼。
“这是我家那位，奚翎。”北煜一本正经道。
奚翎点点头。
刘年“啊”了一声，来回瞅着他们俩，都忘记合上嘴了。
半晌，这位正直的师兄才艰难道：“……一、一条被窝的‘那位’？”
“不错，以后还请多关照了。”北煜颔首。
“多关照了。”奚翎跟道。
“这事……你告诉盟主了？”
“自然。”北煜坦言。
刘年见二人坦坦荡荡的样子，尚未从混乱中回魂，拍了怕额头道：“你们先吃饭罢，我把去找弟兄们捋一捋。”
“师兄慢走。”
待人晃着走了，奚翎坐在凳子上打开食盒。
香味和温湿的汽扑面而来，红艳的猪蹄，绿色的葱末，粉色的莲藕，雪白的米粒，汇成了诱人的画卷。
两人迫不及待吃上了。
不愧是“上等菜”，奚翎吃得很香，但北煜时不时走神还是令他很是在意。
应当是触景生情……触食生情。
武盟每日的菜色应当是定好的，并且一做做了许多年。
菜，一如当年，可人却大不一样了。
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师兄弟，谁也没法儿转头就不介怀。
奚翎怕北煜噎着，“叮叮”用筷子敲了碗问：“牛师傅做的中等菜是什么？”
北煜愣了下，排骨差点从筷子上滑下来。
他加了点劲夹住，道：“炒肉片，有时候炒老了吃得硬些。老牛对蒸煮炖更在行，不放水的菜做的一般般，所以我们这些小辈私下里把菜分个等级，好吃不下时去买外边的垫肚。”
“不愧姓‘牛’，深谙水性。”
北煜哼笑一声：“谁跟你说他姓牛的？”
奚翎夹莲藕的筷子顿住了：“啥？那名字有牛？”
“不，因为他鼻子像牛。”
“……不能以貌取人啊你们这帮混小子。”奚翎学着中年人的语气道。
“还得加一句‘滚蛋’才对。”
外面的爬山虎闪着银光，两人吃完去打水洗漱后便准备歇息了。
路过议事阁时问了守夜的侍卫，得知盟主已经去歇息，北煜才放下心。
然而他自己却没怎么放下，熄灯后清醒得很。
他闭着眼，在熟悉的屋子里，过往回忆纷至沓来。
一会他们互相切磋，一会在灯下看侠义话本。
奚翎无奈侧过身，右手有规律地轻拍他胸口，含糊道：“困了，困了，睡吧，睡吧……”
这手似乎拍热了他的心，北煜笑了笑，拿起奚翎的手亲了亲，翻身搂住人，嗅着清浅的香味染上困倦。
白日奔波劳累，本以为会一夜无梦直至天明，谁知半夜忽然响起一段凌厉的哨声。
两人呼吸一顿，双双坐起。
奚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北煜捞起旁边的衣服简洁道：“警示哨声，有敌袭。”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武盟……”奚翎接过衣裳迅速穿上，想起昨日发生的事，人像泼了盆冷水一样彻底清醒了，“不会是来灭口的吧？”
“应该不是，哨声在东边，牢狱北边。”
“东边是……”
北煜紧握剑鞘，声音微沉：“盟主寝殿。”
奚翎眼神一凝，伸手：“剑鞘给我。”
他们从屋顶往疾驰，下面打着灯笼的守卫从零星变成一道，而后围在一座较大的屋前。
天上银月如勾，下方灯火围成“口”字。
守卫们手中持剑，屏气凝神，是以偌大的院子，只有屋内传来兵刃交接之声。
刘年如临大敌地站在大敞的门前，应当是守卫的头头。
“师兄。”北煜下了地，往屋内冲。
奚翎比较快，已经掠进去了。
刘年回头看到白影晃过，没来得及阻挡，焦急道：“两个刺客应当是天级的，叫他回来罢！”
境界高到天级，地级没到的在他们面前就是小虾米，进去也只是挨打受伤添乱，是以他们只得围在外面。
“他也是。”北煜丢下三字也进去了。
屋内大而昏暗，看什么都蒙蒙的，只有刀剑反射的月光刺人眼。
被围攻的人影矫健如常。
奚翎以剑鞘开道加入战局，并试图把那人往一旁引。
若不熟悉友方招式，混打在一起可能会打到自己人，而且也会束手束脚。
反之，熟悉并练过双人招，就难以打乱己方阵脚，并达到压倒同级的目的。
黑衣刺客使用的都是弯刀，还是同一套功法，其默契是无可比拟的。
若是长久打下去，自然是双拳难敌四手。
与他对战的刺客自然也知晓，是以没往后退，拼上了全部力气。
奚翎力道不如人，但靠着巧劲能将其攻击化解，并缠住对方。
北焓得以专心对付另一个，双人打不过，一人又有何惧。
几息后北煜进来，看了眼战局，立刻奔向父亲那边。
儿时习武，有学过双人剑法截人。
他和父亲配合拿下那人更快些。
北煜用一招“穿云”刺向刺客后心，刺客闻声闪避。北焓剑尖由下往上挑，被刀抵了一瞬，但是根本压不住！
北焓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刚才一打二，为了保证出剑速度足够快，力气都用在招式上。
简单的招式，比如劈砍刺，力道都比挽剑花大。
趁刺客招式混乱的瞬间，北煜化刺为划，剑锋直向其咽喉！
刺客脚一蹬就要后空翻，就感觉到后背一条冰凉的长条硬物贴上来，如磐石般顶住他后躬的上身。
他吓得冷汗直冒，刚想往前，脖颈的皮凉了一道。
什么是腹背受敌，大抵是这样的情况吧。
趁刺客不敢动，父子俩分别卸下刺客双臂和下巴，并点了腿部麻穴。
刺客跪坐在地，身体趴在腿上，竟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另一个刺客见状打算逃，窗口就在这边。
可现在才想逃，晚太多了。
奚翎早就防着他跑。
父子二人很快又将他拿下。
北煜一手一个，把人拎出去。奚翎把暗风合入剑鞘中，抱着剑鞘跟上，顺便偷偷揉揉手腕。
暗风剑鞘的重量也是他不可长时间承受的啊。
刘年见他们出来，打了个手势，让部分守卫仔细搜查整个武盟，另一部分守着盟主。
北煜拖到议事阁绑好后，北焓也穿着妥当快步进入。
屋内四周点了十盏灯，照得人只有脚底一小片影子。
两名刺客被绑在刑椅上，黑色面巾上的眼怨毒地看着北煜和奚翎。
若不是这两个小辈，他们定会得手！
奚翎对此视而不见，他微微转头瞥向窗口，估算时辰。
约莫快到寅时了罢，这个点是睡得最沉的。
北焓站在他们身前，让守卫卸了他们的面巾，确认嘴里没毒丸后又安上了下巴。
低级死侍是有毒丸的，怕泄露高层秘密，但他们是高层，泄密什么的反而不在意了。
两人长相普通，要说有什么显眼的，一个额角有颗绿豆大黑痣，一个嘴唇厚似两根香肠并在一起。
北焓观察半晌，不认识。便问：“隐刃元老？”
厚嘴唇撇撇嘴。
黑痣梗着脖子反驳：“元老哪够，那得是祖师级别！”
北焓拿起一旁的弯刀仔细瞧，却问：“从未见过你们，可有名号？师从何人？建隐刃有何目的？”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闭嘴不言。
北煜拿另一把弯刀对着光瞧，并曲直敲了敲。
奚翎凑过来，见刀刃有青色流光，雪白刀身光滑，声音凝实，工艺不菲，价格定是不低。
刀柄没有刻字，花纹也是随处可见，没什么线索。
北焓随意把刀放桌上，“不说，日后可再没有说的机会了。”
“偷袭还输，我认了。”厚嘴唇叹了口气，缓声道：“我叫王世，他叫齐霜，是‘半弧’的弟子。”
奚翎转了转眼珠，才勉强想起是上上代的武学翘楚。
半弧，算来也是七八十爷爷辈的老人了。
痴迷刀法到处学刀招，而后集百家之长创立双刀流，从玄级窜上天级。
双刀流一出，便凌驾于所有刀法之上。
成为踏板的那些家族怎可罢休，可半弧不管，自认天下第一，无人可打败他。
而后为了证明自己，参加了武林大会。
进了十强，败于强枪之下。
参加了三次，皆败于单兵器。
双刀配合得好，的确难破。
但若是碰上钻空子的凌厉招式，稍微打断一下，双手招式都会乱。
这便是最有效的破解法。
境界越是高，越是强调“专一”。
至此，半弧年逾五十，无妻无子女，在江湖上名声不好，并且常年的战败让他神志时好时坏。
怕晚年被追杀，他不入世。
江湖人都知道他不是死了就是隐在山林。
无人的山多的是，一个跳梁小丑，谁也不打算去找，费事。
于是这人便被江湖淡忘。
也就被偷招式的仇家每每想起，啐一口，咒他早死无后。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突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