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月而归》舒月白

12、你练过拳击吗

　　江晚南一言不发地躺着，顾未也一言不发地在床头陪着，只有何静妮和鹿晓晓时不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一会，魏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顾未想也没想就按了挂断，江晚南见他还穿着工作服，怕耽误他就艰难地开口：“接一下！”

　　顾未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床，走到门口又说：“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就回来？这是在给自己报备吗？江晚南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念头开始在她脑海中疯狂萦绕。

　　等顾未出去，房间里的气氛才恢复如常，鹿晓晓终于憋不住了，“顾未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大大方方示爱能死？”

　　何静妮笑笑说：“你也看出来了？”

　　“他就差把我爱你三个字贴脑门上了，傻子才看不出来。”

　　“那就得问傻子了。”何静妮看向江晚南，江晚南心乱如麻，她情愿自己没看出来。现在的自己还有资格拥有这么好的他吗？江晚南无数遍在心里问自己，答案不言而喻。

　　看江晚南为难的神色，何静妮转移了话题，“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哪个混蛋干的？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合租室友。”

　　大家正骂骂咧咧着，顾未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多了一份热粥。看这情形其他二人很自觉的退了出去，江晚南又要被迫营业了。

　　她躺在顾未的臂弯里一口一口喝着热粥，这温暖的味道似曾相识，她想起了那杯红豆奶茶，嘴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笑什么？”顾未的嗓音总是那么低沉又好听。

　　“没，就觉得我这员工待遇还挺好的。”

　　“这算什么，你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更好！”

　　这话什么意思，江晚南怎么听着这么后怕呢，她果断闭嘴了，深怕下一秒顾未说出令自己为难的话。

　　喝完了热粥后，顾未又细心地帮她掖好了被子，然后就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两人之间的话题还是少的可怜。

　　“半夏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的。”

　　？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昨天的事吗？其实，大可不必的。

　　江晚南的内心活动还没有结束，顾未这头又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

　　“你还不知道吧！他俩快结婚了，他俩高中就认识了，现在想想能和自己学生时代就喜欢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很幸运的事。”

　　江晚南听这意思应该是他和杨半夏没机会了的意思吧，她还想听下去，难得他今天这么多话，耐着性子和自己说这么多，可是，脑袋就是越来越迷糊了，眼皮也越来越重了。顾未的声音变得遥远又迷糊……

　　“这些年我总是忘不掉你，可我也找不到你，终于见面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许当时我好好听你解释，现在的我们也会像他俩一样幸福。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面的场景，也许你会和以前一样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也许你已经结婚了，又也许很痛恨我……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希望你生活的很好，可是现在当我看到你过得根本不好时，我很自责，也很想保护你。晚晚，你还爱我吗？”

　　顾未低着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表达过爱意，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非常惶恐的，但作为男人，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足够勇敢和诚实地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哪怕失败了，自己也心甘情愿。

　　对方久久没有回应，顾未的心重重的沉了沉，他抬头想和她确认，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今天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这一晚，他一直在她的床边守着，从未离开。

　　这一晚郭京张躺在杨小雨的床上，辗转难眠。当时打人的时候，他只顾着一时爽，现在冷静下来越想越后怕，这事可千万不能伸张，要是传到他老婆哪里，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越想他越慌乱，隔壁那个这会子还没回来，他心里乱的紧，于是起身开始穿衣服，看郭京张慌张穿衣服的样子，杨小雨心里了然，吊着嗓子说：“哼，瞧你那点出息，这就害怕了，要逃了？”

　　郭京张将衬衣下摆塞进裤子里，讪讪的笑着说：“谁要逃了，我这就是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做，改天再过来陪你。”见杨小雨不搭理，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卡，“这张卡你拿着用。”

　　杨小雨看到那张卡，眼睛里放着光，接过来凑上前问：“里面有多少？”“二十万！”杨小雨瞬间开心，凑上去亲了一下郭京张，眉眼含笑，“这还差不多，改天什么时候过来？”

　　“你这合租房一点不方便，再加上你那神经病舍友我可不想再来了，下次你去我那。”

　　杨小雨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门心思都在刚才那张卡上。这有钱人就是好，随随便便出手就这么大方。她看了一眼郭京张，虽然样貌欠点意思，但是真有钱，要是傍上他，那以后岂不是可以衣食无忧。想着，杨小雨亲昵地贴上去，一路深情款款地送他出了门。

　　隔天，江晚南悠悠转醒时就看到顾未趴在她的床边。他下巴上冒出了青涩的胡茬，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他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垂下，那么安静又美好。江晚南不想打扰到他，轻手轻脚地艰难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刚一翻身头就晕的厉害。

　　顾未睡得并不实，他睁开眼就看到江晚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按着额头，“医生让你先别乱动！”江晚南闻声，放下额头上的手，乖巧地像个孩子。

　　顾未瞥了一眼她还没有发出去的信息，说“这几天好好休息，别想其他的事了。”说着他起身，问“头还疼吗？想吃点什么？”
　　“啊……”他突然这样关心自己，江晚南确实很难适应。
　　“我让医生进来再帮你检查下，顺便下去给你买点早餐，想吃什么？”
　　“啊，都行。”
　　顾未愣了一下，随即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江晚南思绪万千。愣了一会后，她给培训班校长发了微信请了几天假，那边一看她都住院了，这次倒是答应的爽快。后天周一，她不能照常去看母亲了，又给看护的医生说了一声，虽然就算去了，母亲也不认识自己，但她总觉得不去就是应该给母亲说一声，也许，她心里是清楚的。
　　顾未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罐鸡汤，还带了一小块桃花酥，江晚南看着那艳丽的色泽，心间又是一暖。这个人啊！总是这样，看着很冷漠绝情，其实恰恰相反。
　　江晚南盯着桃花酥，眼冒金光。
　　顾未将热腾腾的鸡汤递上去，“先吃这个！”
　　江晚南的眼神在桃花酥上来回流连，顾未看她馋嘴的模样，笑着说：“怎么？要我喂你喝吗？”
　　江晚南闻声立马端起鸡汤喝了起来。顾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江晚南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好看！”
　　嗯？好看？都快裹成木乃伊了好看什么？这词是能从顾未嘴里蹦出来的？他是说自己好看？他怎么了？摔坏脑子的是他吧！
　　江晚南内心疑惑重重，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我也觉得这碗挺好看的”，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端起这个白瓷碗欣赏起来。
　　碗好看？顾未真是哭笑不得！
　　他喉结滚动两下，凑上前盯着江晚南的脸说：“你这个碗不是我那个晚！”
　　他近在咫尺的脸令江晚南方寸大乱，她将手中的鸡汤往前一推，挡在两人之间，“你是不是想这碗？我觉得是的，那给你喝，我不要了。”
　　顾未看她这害羞的模样笑了出来，“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江晚南，我认识的江晚南啊……”他故意一停，右手食指抵在她的脸颊处，接着说：“这里够厚！”
　　被他戳过的脸颊迅速泛红，江晚南看着他开怀的笑容，大煞风景地说了一句，“让顾总见笑了。”
　　“顾总？顾未自嘲地笑了。
　　“晚晚，你怎么搞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逸舟下一秒就推开了房门。
　　“呦，顾大哥你也在啊！”顾未见到萧逸舟后，又是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神情，沉声说：“那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晚点再来看你。”说完，离开了病房，似乎刚才那个笑容恣肆的顾未只是江晚南一时的幻影。
　　顾未到了车里，才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他熟稔地吐出一个个烟圈，魏凉的电话打过来时，他还没掐灭这根烟。那边问：“顾未，你就这么招待你凉哥，把我塞到宾馆就完事了？”
　　“今天真没空，担待点，也替我给半夏解释一下。”
　　“怎么？女朋友太粘人失去人生自由了？”
　　顾未吐出一个烟圈，慢条斯理地说：“我倒希望是这样。不过，是别的事。”
　　“什么事非得今天去处理？好赖带上我呗，我实在是呆的无聊啊！”
　　顾未顿了顿，掐灭烟蒂，“你练过拳击吗？”
　　“拳击？”魏凉像听到什么稀奇的事，“都21世纪了还有人以暴制暴？顾老板可真粗鲁，我是那文曲星下凡，懂？”
　　顾未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车子刚启动，魏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你他妈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挂人电话？去哪？”
　　顾未嘴角上扬，没有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