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月而归》舒月白

11、江晚南受伤

　　第二天下傍晚，江晚南正在房间换衣服，就听到门后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她快速套上衣服拉开门一看，隔壁舍友带来的男人正穿着大裤衩鬼鬼祟祟地站在自己门口，那猥琐的眼神让江晚南想起昨晚追着自己跑的醉酒大汉。

　　她所有的怒气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出去！”她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喊了一句。对方像看傻子一样瞅了她一眼。江晚南再次重复：“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家。”

　　对方骂了她一句，“就你这不男不女的小瘪三也敢指使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立马从我这里滚出去。”

　　“我要是不呢？你还要动手咋滴！”听到声音的杨小雨穿着睡衣走出房间，亲昵地挽起那男人的胳膊，贱兮兮地说：“不用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

　　这残忍的三个字刺痛了她，江晚南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上去狠狠地扇了杨小雨一个巴掌，速度快的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杨小雨捂着通红的脸颊厉声尖叫起来，“你竟然敢打我！”说着又贴上油腻男的身子娇滴滴地喊：“老公，你快帮我收拾这个贱货。”

　　一听到老公这个词，那油腻男的脸上立马大放异彩，为了显示自己的威风，他立马揪住江晚南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又是这样，揪着衣领，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当她江晚南好欺负？

　　江晚南甩开他揪着衣领的手，推搡道：“滚出去，少在这里恶心人。”

　　奈何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男人一把将江晚南推倒，她倒下的瞬间额头撞到了客厅的餐桌。杨小雨见状，立马笑着拍手说：“好！好！收拾收拾她，看她还得意。”有了杨小雨的煽风点火，那男人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落在了江晚南的腰腹处。

　　“打她！狠狠地打！”

　　她还来不及反击，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杨小雨张狂的声音似乎和记忆里那些残忍的暴徒重叠，“打她！贱货！让你爸不还钱……”他们对她拳打脚踢，像强盗一样在自己的家里疯狂砸东西，母亲倒在地上浑身是伤……

　　江晚南忍着疼痛站起来，揪住杨小雨也开始猛打，“啊！你个神经病，快放手！老公，你快帮帮我啊！”

　　“草，他妈的小瘪三。”

　　……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杨小雨的尖叫声混合着男人的咒骂和毒打，很快，江晚南就倒在了地上，被踢了几脚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疼得快失去知觉，对方才停了手。

　　看江晚南快没了意识，杨小雨才催促道：“行了行了，让她长长记性，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油腻男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又冲江晚南的肚子猛踢了一脚，才转身和杨小雨进了房间。
　　江晚南浑身疼痛，但是她没有流一滴泪。她趴在原地缓了好久，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长长的深呼吸了几下，缓慢又艰难地爬到自己的房间，伸手去拿手机的时候，看到了许嘉弋那张阳光的笑脸，她鼻子一下自己就酸涩了，红着眼眶自言自语道：“又让你看到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她给何静妮打了一通求助电话后，很快对方就带着救护车来到了江晚南的小区。当何静妮看到浑身都是血的江晚南时吓了一大跳，鲜红的血迹浸透了她的衣服，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快肿成一个大猪头，触目惊心。

　　何静妮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快，帮我把她抬出去！”一旁的医护人员也是一分钟不敢耽搁，连忙开始动起来。挪动的过程中江晚南疼得直吸气，何静妮听到了赶紧开口：“你们轻一点，轻一点！”

　　边说边安慰江晚南：“晚晚，别怕，有我陪着你。”说着紧紧握住了江晚南的手。

　　车子很快开到了就近的医院，江晚南在被推进急诊室前，挣扎着对何静妮说：“帮我请假！”何静妮都忍不住快哭了，她真是的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都这时候了，还只想着工作。她点点头，让江晚南安心去治疗。很快，急诊室的灯亮了起来。

　　何静妮颓然地靠在墙上，她从不知道人心竟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晚晚是多么善良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对方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残暴的对待她。

　　何静妮翻开晚晚的手机，一个个帮她请好假后，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打了这么多工。突然，她刷到了顾未的名字，又想起之前晚晚和自己说的话，她给顾未发了一条微信，内容简短的和当年别无二致。

　　“晚晚受伤在医院治疗。”

　　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倒是叫鹿晓晓的最先打电话过来，火急火燎地问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许久后，那醒目的红灯终于灭了，江晚南被护士推出来，她的脸比医院的床单还要苍白。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上有多处外伤又撞到了头部，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何静妮谢过医生后便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鹿晓晓到医院的时候江晚南还在昏睡中，她和何静妮二人也不熟，互相客气寒暄后便坐在病床的两端没了交流。

　　过了好一会，鹿晓晓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这事你有没有告诉顾未？”
　　对方点点头，鹿晓晓气愤地说：“这狗男人，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顾未结束手术已经是晚上五点多了，他刚脱下防护服想着去酒吧接江晚南下班，手机里突然跳出江晚南的微信，他打开一看，整个人瞬间懊悔起来，他来不及换里面的衣服就匆忙冲出去了，路过的护士和他打招呼，他也充耳未闻。

　　小护士见了便跟一旁的同事嘀咕：“顾医生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这疯癫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另一人听了笑眯眯地说：“可能谈恋爱了，这一看就是女朋友管得紧，错过了约会时间，所以慌了神。”两人打趣着往前走了。

　　顾未的心从未这么不安过，一路上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是不安分。魏凉的电话响了又响，他也没心思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见到江晚南。

　　顾未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江晚南像个没了生气的破布娃娃躺在病床上，全身多处被绷带缠起来，脸上也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江晚南，心像要窒息般疼痛无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江晚南的手，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生怕弄疼了她。他高大的身子此时整个垮下来了，整个人没有一点平日里的意气奋发。

　　“晚晚，你何必这么狠心，伤成这样也不打算告诉我一声吗？”他自言自语着。

　　何静妮接完水回来就看到了顾未颓丧的模样，她想：这个男人应该还是爱晚晚的吧！就像多年前一样，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做实事。这样的人在爱情里是真的挺吃亏的，瞒着所有人做尽了爱对方的事，可对方却全然不知，爱情里表达也很重要吧！

　　她轻声放下刚接的热水，“顾未学长，好久不见！”

　　“是你给我发的信息？”顾未将手撤离，问道。何静妮点点头，直接说：“学长，有些话我知道有点唐突，但是作为晚晚的朋友我必须得问，你还爱她吗？如果爱，就不要老是端着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子，这样只会让她越想逃离。如果不爱了，那就离她远一点，这些年，她已经够苦了。”

　　顾未听完何静妮的话，又心疼地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江晚南，内心备受煎熬。他怎么可能不爱她呢？只是他也害怕啊，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初心未改呢？

　　“嘶……”，沉默中，江晚南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想移动一下身体都很困难。

　　“晚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江晚南还来不及回答何静妮的问题，就看到了一旁还穿着工作服的顾未。她现在这样应该很丑吧，不过，即使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他也未必会多看自己两眼，这样想着，她也不觉得难为情了。

　　“谁干的？”顾未简短的语气中满是狠厉和疼惜。

　　“是啊！晚晚，谁这么恶毒，你和他多大仇怨啊，把你打成这样？”何静妮一边兑着温水一边问。

　　顾未看了看江晚南干到起皮的嘴唇，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把江晚南扶起来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说：“我来吧！”

　　何静妮也不客气，直接将水杯递给顾未，顾未一手拿着水杯，一边喂她喝水，时不时还会问一下：“烫不烫？”

　　江晚南本来浑身疼痛，可躺在他的臂弯里她紧张又脸红心跳，他的语气是那么温柔，眼里似乎有弄得化不开的柔情，怎么会这样？江晚南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可是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鹿晓晓拿着大包小包进门时，就看到了这温情的一幕，看顾未那眼中都快溢出来的疼惜，要说他对晚晚没意思了，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