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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哑姑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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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大海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像星空载着那孤独的月亮
轻轻的吟唱
换来不解的目光
转头奔向那段青色的衣裳
花玉谨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在梦里,他似乎在京城的一家馄饨摊前,他应该是刚刚跑了很久的缘故,所以他一坐下来就口干舌燥地向店家要了一大壶水。
他端起那碗水就喝了起来,连喝了三大碗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小店。
结果,还没走几步,他就觉得大事不妙,他涨红了脸,提着裤子就要往茅厕跑去;突然,珞旻婴挡住了他的道,就是不肯让他过去,他急得跳脚,结果这一跳更是不得了,他捂着□□上前抓住珞旻婴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珞旻婴,你行行好,我内急。。。”
珞旻婴轻轻一笑,突然就消失在他的面前,而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朝前狂奔而去,可是,可是,茅厕到底在哪?!!
花玉谨突然醒了过来,他翻身而起,转头看了看那个睡着睡着就面朝自己的人,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静,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花玉谨帮他把扯下的被子掖好,珞旻婴便又沉沉睡去。
花玉谨起身往屋外走去,他随意找了处草丛,伴随着草丛中传来的流水声,他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不少。
突然,草丛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窜了出去,花玉谨吓了一跳,等到他仔细往前看去,才发现那溜走的东西身上带着一团青色的鬼火!
花玉谨的眼睛闪过一丝绿影,紧接着,他紧盯着那个跳入院内的东西,脚下一跳便飞身而起紧随其后;那道影子的速度极快,穿梭在几户人家之间,上房梁,卷黄沙,破月影,掠水痕;而花玉谨的身上不知何时也绕了一圈圈红火,于是这一青一红,便在这暗夜里悄然无声地进行着一场追逐与猎杀的游戏。
那团青色的鬼火虽然快,但花玉谨的速度更胜一筹,眼瞧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花玉谨勾起了嘴角,朝它缓缓伸出了右手。
突然,他感到腰间一紧,他面色一僵低头望去,身上的火焰顿时化作一缕灰烬,消失在那个抱住他的女孩眼里。
花玉谨轻轻落在了地上,那个女孩的脑袋上扎着两个圆髻,分别用银白的绳索绑着;她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眼睛里却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冷漠与孤独;等到花玉谨放弃了追逐,女孩才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这时花玉谨才看清了女孩的样貌。
她的脑袋还不及花玉谨的胸膛,此刻身着好几处补丁的上衣,而她的裤子已经破烂到只能遮住她的大腿和膝盖,露出的那一截小腿,瘦到像是两根还未长大的枝桠;她全身上下唯一合身的,就是那一双合脚的布鞋,除此之外,她那张脏兮兮脸颊下的喉咙处,有一个复杂神秘且诡异的图腾。
其实花玉谨见多了这种孩子,他当乞丐的时候,每次好不容易挣到了几个馒头,便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扑了上来,差点将他那条单薄透风的裤子扯下;前几次他还会好心分给他们,可是有一次他离开又折返时,看到几个孩子为了一个馒头撕扯,甚至,甚至有一个小女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自那以后,他每次经过他们,都会将食物藏在自己的怀中不让他们瞧见。
看着女孩那一脸敌意的模样,花玉谨想表达一下善意,而他刚一伸手,那女孩便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一个常年被猎人追杀的受伤小鹿。
“别怕。”
花玉谨忙说道,瞧见女孩不动后,他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女孩有几分犹豫却也不再退缩,他才又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逃跑的影子,是不是一个小鬼?”
听到这话,女孩的眼睛骤然放大,她突然扑上来在花玉谨的手背上猛咬了一口,然后也化作一道影子朝前逃去。
“你没事吧?”
花玉谨正感到手背上一阵刺痛传来,就看见皱着眉头的珞旻婴一把将他的手抓了过来,又往那渗血的咬痕处撒了点白色粉末。
“你不知道那是一只小妖吗?她明明有敌意,你为什么还主动靠近?”
珞旻婴的声音不大,却带了些斥责的意味。看着珞旻婴帮他轻轻擦药,花玉谨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说道:“我知道她是小妖啊,可我的法力远远在她之上,怕什么?”
瞧见珞旻婴不语,花玉谨抿了抿唇又问道:“你不是睡得很沉吗?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有那个假道士出现地地方,我怎么敢放松警惕,”,珞旻婴放下花玉谨的手:“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必有犯事小妖。”
“刚才那个小孩,能犯什么事啊?”,花玉谨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别忘了,只有修炼了一百年的妖,才能任其变化形态;否则,都只能披着前世的一张皮活在世上;你别看她还是个孩子的模样,可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数十年了。”
花玉谨突然凑近珞旻婴,仔细打量起他的五官:“怪不得你这张皮好看到不真实,想来是你生前长得太丑,成妖后迫不及待给自己选了个精品吧。”
花玉谨露出了一个坏笑:“你生前有没有留下画像什么的?快给我看看,反正你长怎样我都不会嫌弃你。”
说罢,花玉谨收回脑袋眯起眼睛就捂嘴偷笑起来;珞旻婴黑脸说道:“就算要变,也是基于原来的模样,你觉得,我能离谱倒哪里去?”
“原来的模样?”,花玉谨将珞旻婴的五官一个一个打量了一遍:“哪一个像从前的呢?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
“感觉。”
珞旻婴轻轻说道。
“那两位有没有感觉出来,自己已经坏了鬼界规矩?”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逐渐结实起来;两人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的男子,说他站着实在是个恭维话,因为他似站非站,像是飘在空中;但他又确实站着,那就干脆说他踩着空气好了。
“鬼差无提。”
珞旻婴冷着脸说了四个字,然后便挡在了花玉谨的面前。
一听到那人。。。鬼的名字,花玉谨就觉得头皮发麻;鬼差本是鬼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职,却硬生生被眼前这个叫无提的男鬼给打出了名声,将其名号传播四海,就差成为鬼界的一个武打招牌了。
说来其实他们并没有和无提正儿八经交过手,也没有与他结下什么梁子,只是在妖界办事,有时难免会把一些小鬼掺和进来;刚才花玉谨追的那团绿火,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无提手下的一个提灯小鬼。
总之,做妖的遇到无提,麻烦能避就避,免得自找苦吃,于是珞旻婴开口问道:“无提大人何出此言?”
“我手下的小鬼犯了事,自然有我来管教,还轮不到二位多管闲事。”
无提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语气一听就是一个不怕挨揍的人。
花玉谨知道面前这鬼不好惹,于是想开口解释:“无提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珞旻婴打断道:“无提大人,想必你也看到了,这次的事情,不单单是鬼界能管的了的。”
珞旻婴也毫不示弱。
花玉谨听得糊里糊涂,但他听明白了一件事,又是某个小妖勾搭上某个小鬼犯了事,于是,妖鬼两界的办事负责人跑来抢业绩?花玉谨心里哼了一声,要是人界也能有人这么抢着办事就好了,上次他不过是想去更新个户籍,就被几个衙门当做皮球踢来踢去,要不是他用武力问候了一下,怕是几年也办不成这事。
无提冷哼了一声,“你们妖界就爱兴风作浪,我手下小鬼做事一向规矩,全被你们妖界的妖给带坏了。”
“无提大人,此言差矣,当妖的都是可死不愿死;可做鬼的,”,珞旻婴顿了顿:“都是想死不能死。”
“你!”
无提恼羞成怒,他拔出腰间小刀便朝珞旻婴刺来; 而珞旻婴一动未动,只是伸出右手抓住了身后花玉谨的小臂;眼瞧着那把小刀就要插入他的眉间,那千钧一发之际珞旻婴才像一缕风一般带着花玉谨往后退了一步; 地上扬起的沙尘与无提落空的刀尖汇合在一起,但那些黄沙还来不及落下,就再一次被无提的刀锋带了起来,裹挟着一股杀意往前利落刺去。
而珞旻婴像是跟他做游戏般,左退退,右避避,只是牵着花玉谨也不还手; 任由无提施展着那些华丽招数,珞旻婴总是比他先跑一步。
就这么对着空气白白划了几刀,无提终于刹住了脚步,他气急败坏,只是怒吼道:“你想干什么?!”
珞旻婴不急不缓地回道:“小妖自知武力在大人之下,因此能避就避了。”
无提气极反笑,他干脆收起了小刀,又冷脸说道:“我可以不跟你这个珞跑腿计较,但你身后那个妖,我必须亲自教训一顿。”
花玉谨看着珞旻婴的背影,从无提出现起,珞旻婴就一直挡在自己身前;其实他心里明白无提为什么要点名打他,因为他刚刚差点发疯把他手下的小鬼吞到了自己的肚中。
花玉谨正要往前走,珞旻婴却不肯松手,而是侧过头担忧地说道:“别动!”
“没事,”,花玉谨朝珞旻婴笑了笑:“不是有你在我身后吗?”
听到这话,珞旻婴愣在原地,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
“你们在那里磨叽些什么!”,无提十分不耐烦,大声吼道。
只见花玉谨大踏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原地站定,叉着腰说道:“过来。”
“什么?”,无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紧接着,他又听到花玉谨正气凛然地说道:“我就站在这,你过来打我!”
无提觉得自己三观要崩裂了,他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正当他要掏出小刀时,突然感到身上一紧,就见花玉谨像个树懒一样的抱在自己身上,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无提几乎要暴走,而他确实暴走了几步,也没能甩掉身上这个黏人的大屁涕虫。
只见花玉谨笑嘻嘻地说道:“无提大人,你就饶了我吧,这不也没酿成命案吗?”
无提筋疲力尽,却怎么也挣脱不得,他只好停下来,身为一个鬼他居然头一次觉得热,他干巴巴地说道:“你下来,我就放了你。。。。”
花玉谨手脚利索地跳到了地上,又风一般闪回珞旻婴的身旁,然后他往珞旻婴耳朵旁一凑:“我这招比你那逃命招数有用吧?”
珞旻婴本来就心里不好受,听到这句话,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饭桌上,花玉谨与珞旻婴对坐着,小坦与无提对坐着,除花玉谨外,那三人谁也不看谁,哦不,珞旻婴只死死盯着花玉谨一人,而那小坦头虽没动,那眼珠子却像是进了异物般一直在眼眶里转动,除此以外,他们就这么僵持不下。
还是花玉谨先打破了这个要大干一架的气氛,他呵呵笑着提起水壶,给四人分别倒了一杯茶:“诸位喝茶,喝茶。”
“喝什么茶!!”,无提一锤桌子,就听到门外传来“汪汪”两声狗叫,他紧接着说道:“两个妖,一个道士,想来和我鬼界抢人吗?!”
“哎呦大人您小点声,”,小坦一脸嫌弃:“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是鬼呢。”
“鬼!!!”
突然一声尖叫,众人望去,老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饭堂内,花玉谨转头望去,就见老人一阵抽搐,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花玉谨最先反应过来,他跑到老人身旁便按压起他的心脏,然后他又转头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小坦立刻起身,他正打算过去时,眼睛一瞟,却看见其余二位安坐在桌前,抱着手臂毫无所动,珞旻婴甚至还端起面前的茶,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
小坦犹豫了几秒,还是跑到了老人身边,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小瓶,就往老人嘴里喂去。
老人抽搐了一阵,猛地倒灌一口气终于活了过来,紧接着,就见他指着前方,瞳孔紧缩,颤抖着身子念叨着:“鬼,鬼。。。”
花玉谨顺着老人指的方向望去,却瞧见他指的并不是鬼差无提,而是此刻正紧闭着的房门; 就在此时,珞旻婴站起身来,他眉头一锁,将扇子往身旁一丢,就瞧见那纸扇化作一道铁扇,捅破了那扇纸窗,径直往院内飞去。
就在此刻,无提推开大门,一道鬼影闪过,花玉谨往院内看去,只见方才那个女孩朝前跑着,她的身旁紧随一团鬼火;而无提此刻掏出小刀挡在鬼火面前,将已经分散成几片铁叶的扇子打走,然后转身拎起那个提灯小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叶重新化为一道铁扇,旋转飞回珞旻婴的手中,又如水般变成一道纸扇钻入他的袖口。
那个女孩知道自己逃脱不得,于是停下脚步,握紧拳头死死盯着珞旻婴。
“你为什么要掩护他?”,珞旻婴盯着女孩的眼睛问道; 而那小女孩只是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此刻房内,那老人已经失去了心智,嘴中只是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见状,花玉谨和小坦只能先将老人搬到里屋床上,然后才走到院内。
小坦正要掏出收妖袋,手就被花玉谨按压了下来:“有珞旻婴在,你收不了那个小妖。”
看见花玉谨那副认真的表情,小坦哑口无言,他往四周看了看,这个点也不会有什么驴车马车了,于是,他撇了撇嘴,只好待在原地。
花玉谨走上前,他看了看那个女孩:“你不是逃走了吗?为什么又要回来?”
瞧见女孩不说话,花玉谨还以为她是要抵抗到底; 他正要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了女孩喉咙处那个神秘的图腾; 他又抬起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珞旻婴伸出了手,下一秒那个女孩的身体就被一条透明的枷锁牢牢绑住。
花玉谨在妖界混了一百年也不是白混的 ,他知道那是专门用来束缚犯事小妖的锁链,专属妖界,其他界根本无法打开这道枷锁。
花玉谨看着女孩那痛苦挣扎的模样,皱着眉头对珞旻婴说道:“她不是不肯说,我觉得她是根本不能说话。”
“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她喉咙的那个东西吗?”,珞旻婴将手背在身后:“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谁也不知道她那块图案是吉是凶。”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花玉谨看向眼前这个女孩,既然披着前世的一张皮,就说明她死的时候不过也才十二三岁; 十二三岁,正是一个少女美好的青春年华,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头,尚且没有出嫁后的烦恼,可为何,她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对人的恶意,仿佛任何人对她的善意,都只是最终要利用她的一种手段?
“到妖师殿再说吧。”,珞旻婴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这个女孩往马车旁走去。
“你们要走?”,小坦睁大了眼睛,就在马车要走动的最后一刻,他几乎是扒拉着跳上了马车。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花玉谨瞧见小坦慌里慌张地跳了上来,忍不住想逗弄他一番。
“不是离开这个鬼村吗?”,瞧着小坦一副“别把我独自扔在这”的模样,花玉谨弯起了嘴角:“小坦大师,你没瞧见身后绑着个妖犯?我们这是要去妖界最恐怖的第十八层牢狱; 你一个除妖师,进了我们的地盘,小心被他们吃得渣渣都不剩!”
小坦变了脸色,他伸手就要挑起帘子下车,结果被花玉谨一把抓了回来,“小坦大师,”,花玉谨装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这条路,你上了,就下不去了。”
就在此时,马车像是被一道坎绊了一下,伴随着小坦一声绝望的惨叫,珞旻婴在人间破开了一条路,然后驾着马车往妖师殿走去。
妖师殿中,珞旻婴站在殿中央,小女孩被捆着站在一旁; 而小坦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弯腰躲在花玉谨的身后,直到进了大殿,等了好一阵子,没有听到预想中那种长久不见人肉后众妖魂“热烈的欢迎”,他才探出个脑袋。
“你们,你们妖界的犯人待遇都这么好了吗?”,小坦看向这蓝色主调的大殿,圆顶用玻璃材质封顶,随时有自然光线从上头透过玻璃进入殿内; 殿内六根庄严大柱撑起气势,两旁的书架整齐划一,上面摆满了各种案卷; 大殿中央只摆了一张木桌和一把靠背椅,桌面的笔架上悬着几只大小不一的毛笔,其余的纸张书籍都被摆得整整齐齐。
这,这简直堪比天上神宫,小坦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干脆放弃神职,投身于妖界这蒸蒸日上的大好事业中; 果然,有的时候,正儿八经吃苦,歪门邪道享福。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个子高挑,束着高马尾,身着半灰半白衣服的女子,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案卷从一个书架后匆匆往前赶来。
等她走近后花玉谨才瞧清楚她的模样,一双微挑的丹凤眼,本该给人一种很凌厉的感觉,但因为她的眼珠子很大,使她刚中带柔,加上她那一点肉肉的鼻头,若是不笑的时候,倒有几分呆呆的感觉; 而她的衣服也不是半灰半白,而是在白色的底衣上添了半身灰衫,又用黑色的带子在腰间将其绑紧; 这一身装扮,未装点任何首饰,未涂抹任何脂粉,显得她无比干练。
她一出现,珞旻婴就行礼道:“妖师大人。”,花玉谨学着他的样子行了个礼,而那女孩听到“妖师”二字,停止了挣扎,呆呆地愣在原地。
大家的反应都算正常,只有小坦一看见女子的模样,便跳脚骂道:“好你个斐瑶!青瑶观的叛徒!!”
众人皆是一惊,妖师斐瑶抬起头,看到小坦后惊讶地问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小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骂道:“我们以为你死了,帮你在青瑶观后山风水最好的地方立了碑,无庆那小子还每年傻乎乎的跑去给你烧纸钱,这一烧就烧了几百年,”,小坦气得脸色发紫:“没想到你却落得清闲,居然背叛青瑶观帮妖界做事,还,还当了什么妖师?!你也是不嫌弃地方,在哪儿都吃得消!”
斐瑶也不着急解释,只是指了指桌上又新出现的一堆案卷,耷拉着眼睛说道:“你觉得我这是清闲的样子吗?”
小坦看一眼那堆积如山的案卷,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新差事没捞着好吧?那你为什么会被妖界挖墙脚?是吃的比青瑶观好,还是赚的比青瑶观多?哦对~换了间大院子,不错不错,一栋楼确实比一个单间畅快了不少!”
斐瑶懒得跟他计较,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眉心:“京城那房价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又看向花玉谨说道:“哪怕我勤勤恳恳干了几百年,也攒不够那笔钱,你说对吧?”
“啊?”,被斐瑶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问,花玉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过斐瑶也就是自言自语,紧接着她就对小坦摆了摆手:“行了师弟,我还不了解青瑶观的人吗?你不用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没人会骂你。”
紧接着,花玉谨就见到了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快变脸速度,只看他瞧见小坦笑呵呵地说道:“师姐,我演的好吧?”
斐瑶甚至懒得抬头:“我都快要忙死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您还能死到哪里去?师姐,无庆烧了那么多纸钱,你在妖界一定能吃香喝辣吧,我已经四天。。。”
小坦话还没说完,斐瑶就打断道:“我是妖,不是鬼,那钱全被我丢到左边前三个书架上的五十个箱子里了,你要想去鬼市逛逛就自己拿去。”
“好嘞!”,小坦立即应道,斐瑶又叫住他说道:“你帮我给无庆带句话,叫他别烧了,鬼界的账房都抱怨好几回了,说次次都要派人长途跋涉地跑来给我送钱,结果我还用不着,我又没法在鬼界安家置业,放在那里也是贬值,废纸一堆!”
小坦又应了一声,斐瑶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珞旻婴:“哦对了,你还在这里,你找我什么事来着?”
珞旻婴轻咳了一声,然后正色说道:“回禀妖师,我把犯事小妖带来了。”
“哦对对,”,斐瑶甚至没有看女孩一眼,就从桌上的一堆案卷中抽出一卷,打开后又仔细审阅起来,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嗯。。。大名上官姑漓,死于万寿二十九年,妖龄半年,嗯。。。资历尚浅。。。罪名:杀人未遂,凶手同伙。”
花玉谨心中算着,万寿二十九年。。。如果没记错,那便是三十年前。
“既然是凶手同伙,那真正的凶手。。。”,斐瑶往下看去,却顿了顿:“确实有点棘手。。。”
“不错,真正的凶手是鬼差无提手下的一个提灯小鬼,这次的案件涉及妖鬼两界,而那鬼差无提又是出了名的‘绝不配合’; 我刚刚跟他交过手,他把犯事那小鬼直接带走了。”
珞旻婴不急不慢地汇报着。
斐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这才看向那女孩,但依旧是对珞旻婴说道:“看来那小鬼多半是要被投入狱火。。。”
听到这话,那安静下来的女孩又奋力挣扎了起来,并且这次她比以往挣扎地都要更加激烈,不用说也知道,她一定是想挣脱去解救她那位凶手伙伴。
斐瑶面不改色,只是轻轻一抬手,那枷锁便收得更紧,仿佛要嵌入女孩的□□中去; 花玉谨皱了皱眉头,但他知道求情没用,只能微微别过了头,不去看那女孩受苦的样子。
这下女孩是一动也动不了了,斐瑶又拿起面前的案卷道:“小妖去找她登记的时候,这个孩子也是不肯说出前世的,没有案件来龙去脉,我也不好随意判刑,这样吧,我去跟鬼界沟通一下,这期间还麻烦珞大人去找找线索,看看她为什么要杀那个侍从。”
“是。”,珞旻婴应了一声,斐瑶又将那案卷递给他:“这里头有一些资料,或许可以帮助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