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概率的100%》火炉旁的猫

3、第 3 章

　　陈主任把住院单开给了帅健，帅健接过来的时候感觉这张纸有千斤重。他道了谢走出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都感觉双腿没有力气了，终究还是太年轻，刚满三十的年纪，还并没有那种能独自撑起生活里一切悲喜的能力。
　　帅健拿着住院单回到急诊病房，师婷婷看见丈夫回来，一眼就瞧见了他手中的那张纸，赶忙迎上去，脸上着急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眼睛里透着光：“这是开到了加号单了？”帅健看见眼前妻子这般神情，再越过妻子瞧床上熟睡的儿子，他心里突然多了份坚韧，这个小家，还是需要他去扛起一切的。帅健把住院单递给师婷婷：“陈主任说先住下，然后再检查治疗。”
　　“那就住下，我回家去拿银行卡。”师婷婷说着就准备走，帅健一把拦住了她：“你别着急，你在这儿陪着孩子，别的事情都交给我。聪聪待会儿要是醒了肯定是找你的，我弄不住他，你就安心在这儿看着孩子。”帅健语速平稳语气肯定，师婷婷就像吃下喂了一颗定心丸，突然就心安了。她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和孩子在这儿等你。”

　　儿内病区，帅健师婷婷刚把孩子安顿好，护士推着治疗仪就走了进来说要给孩子做脑电图了。
　　“这么快？都不做些常规检查的吗？”师婷婷有些懵，看着眼前有一人高的仪器，她心里有些发憷，本能的对治疗产生了抗拒。帅健自是知道自己妻子的，他走到师婷婷身边揽住她的肩头，推着她往旁边给护士让道，嘴里还安抚着：“早点做不是早点知道结果嘛。”
　　“可……”师婷婷话还没说完，护士就截下了话茬：“这不疼不痒的，家张不用担心啊。”
　　“看吧，护士都说没事，你也别担心。就算又疼又痒的，只要能给孩子把病治好喽，也是值得的。”帅健看护士手中攥着理发推似乎要给孩子剃头发的样子，走上前询问，“这是要剪头发？”
　　“24小时脑电图的电极片需要粘在头皮处，因为孩子太小，防止睡觉时候活动幅度太大蹭掉电极片，我们建议男孩子尽量剃光头发做。当然，没有了头发的阻隔，电极片更靠近头皮，检测出来的数据也会更准确一些。”护士一边解释一边调整剃头刀的刀头，“爸爸要不要固定住孩子？”
　　“没事，我家这个不怕剃头的。”帅健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把聪聪揽进了怀中。护士哄了聪聪几句就开始剃头发，师婷婷看着孩子本来就稀疏黄软的头发一小撮一小撮的掉在洁白的床单上，眼泪也不自觉的充盈了眼眶。
　　护士的手脚很麻利，一套操作下来只花费了很短的时间，孩子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的时候，护士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具放在聪聪的小手中：“小朋友真乖，不哭不闹的，阿姨奖励一辆小汽车。”
　　聪聪攥着小汽车对着护士笑，护士也微笑回应，随后嘱咐帅健：“这个脑电图带着，孩子正常吃喝拉撒睡，并且尽量都在床上进行，孩子实在坐不住的话就床下站站稍微活动活动。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摁床头铃就行。”
　　“好的，谢谢。”

　　送走了护士，师婷婷走到床边坐下陪聪聪玩玩具，帅健掏出手机跟她说：“一早我爸妈就打电话来问情况了，我得给他们回一个。你爸妈那边怎么说？”“等确诊了再跟他们说吧，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跟他们讲，除了跟着一起着急也没别的用。”师婷婷不暇思索的说，看来心中早就想好了。
　　帅健点点头，走出病房给父母回电话。师婷婷抬头看着丈夫的背影，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从毕业工作开始，到后来结婚生子，师婷婷都没有过这种当大人的感觉，可现在自己儿子病了，而他们小夫妻俩谁都指望不上只能相互依靠的时候，自己好像一夜之间就成熟了。
　　长大成人，何尝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煎熬的24小时总算是过去了，检查结果出来的也很快。帅健第一时间去找了陈主任问情况，陈主任盯着检查结果看了又看，最终无奈的跟帅健说：“孩子的这个病，我们这里看不了，你得去帝都。”
　　晴天霹雳，帅健就这么愣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陈主任：“陈主任，我儿子是个什么病？”
　　“孩子的脑部CT无异常，脑电图也只有轻微异样，可以初步判断抽搐可能不是脑部病变引起的，这么看的话，可能就是神经系统的疾病。而小儿神经不是我院的强项，神经系统的疾病也比较复杂，难以诊断，结合孩子的情况，我的建议是去帝都。帝都第一医院是我国小儿神经的权威，那边兴许可以给孩子确诊是什么病，如果在我这里看，就目前而言，我们只能是根据症状治疗。就是孩子抽了，我们就止抽，不做其他别的治疗。”陈主任言语诚恳，一定程度上也安抚了帅健的情绪。
　　帅健木讷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陈主任继续道：“你可以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如果决定去帝都，我也可以给你们推荐大夫。”
　　“好的，我回去想想。”帅健站起身来道了谢转身就走，陈主任大约也是见惯了家属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虽有些感触，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