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优质安慕希

8、第 8 章

　　月亮缺一角，云卷而来，月光朦胧。

　　许奕没上第四节晚自习，晚三铃声一响，他就拎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往隔壁班跑了。

　　明天要考试，考场座位早就安排好了，教室里同学们的座位都有变动。

　　许奕站在十五班门口，即使陈醒的位置被排到了前排最角落，他还是凭借与众不同的蓝色一眼找到陈醒。

　　角落里的少年趴在桌上，环境嘈杂烦扰，他睡得很安详。

　　许奕拉住一名刚从教室里出来的同学，说：“麻烦帮我叫一下陈醒。”

　　那同学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同学红着脸，眼睛里带着惊恐，说：“我妈让我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
　　那位同学躲避的太明显，要不是许奕每天照镜子都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帅哭，他都以为自己长的凶神恶煞了。

　　“许奕？”李华慢吞吞的跑过来，靠在了许奕旁边的墙上。
　　他本来都到校门口了，又发现自己没拿车钥匙，背着书包爬了五层楼梯，现在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门口站着许奕，李华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牌子——高二15班，李华点点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句没走错。

　　“干嘛呢兄弟？怎么还不走？”李华叉着腰，他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

　　“找陈醒，你帮我叫一下。”
　　看着李华，许奕心里笑了笑。
　　天助他也，正愁没人愿意帮他喊陈醒。

　　“啊？你说什么？”李华这会儿累的有点精神不集中，又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抬头：“找陈醒？！”

　　“嗯。”许奕剥开一颗糖，酸甜的味道弥漫开，他睨一眼李华，“这么惊讶干嘛？”

　　“操啊！兄弟！现在谁不知道你俩是死对头？”李华中间喘口气，接着说：“而且，他都是你死对头了，你还找他干嘛？”
　　“……”

　　这件事许奕没法解释，芸芸众口中有千百个许奕和陈醒，他们编造故事、篡改故事，还要口口相传。

　　可能是因为与陈醒有关的事都神秘而危险，也可能是因为许奕因打架而被迫转学的事全校已皆知。又或许是把这样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别人实在想不出能有好事发生。

　　所以故事中的他们被指定为“死对头”。

　　不过两人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死对头”这个词描述他俩的关系，也没有那么过分。

　　“是不是又约架？”李华鬼鬼祟祟的凑近许奕，小声问。

　　许奕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用疑问句来回答他的问题：“我要说是呢？”

　　李华愣了一下，随后把手搭在许奕肩上，伸出大拇指赞美一句：“牛逼。”

　　赞美过后，李华也只当他是开玩笑。

　　李华打小就跟陈醒玩，对陈醒的人品性格很了解，陈醒是经常打架，又待人冷漠，但是以他对他的了解，陈醒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人约架。

　　而许奕脾气好，虽然有人说许奕在以前的学校也经常打架，但是他来一中也有半个月了，没惹事，上课表现还好，很爱学习，看起来他是标准的好学生。估计那些说他打架很牛的人都是瞎说的。

　　这样的两个人，又有什么原因约架呢？又是因为什么被别人说成死对头的呢？

　　李华摇了摇头，把疑惑抛之脑后，在一堆东西中扒拉出自己的车钥匙，出来时提醒许奕：“他有起床气，你还是别叫他的好。”

　　“明天见。”随即边跑边给了许奕一个飞吻，油的许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靠，你想死吧！”许奕笑着说。

　　和李华说完话，陈醒还是趴在桌子上，任凭环境再乱，他动都不带动一下的，睡得跟死猪似的。

　　许奕啧了一下，双手插兜，在班级还剩下的所有人的注视下，不急不慢的踏进十五班。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不妥，就仿佛十五班就是他所在的班级。

　　“陈醒。”许奕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自顾自走到陈醒位置旁。

　　他收回抬起的脚，觉得踢人板凳太暴力，于是伸出了自己兜里金贵的手，戳了戳向蓝毛的肩。
　　一下，两下，三下。

　　班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是真的怕陈醒起床气。

　　似乎是戳的有点用力，睡梦里的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又动了两下肩膀。

　　“陈醒。”

　　他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陈醒抬头，背往后一靠，一点力度都没控制，后背撞在课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班里顿时安静下来。

　　他的脸上尽是烦躁与隐忍。

　　他一言不发，过了两秒，起身暴力的把许奕拽着，步子很快的朝外走。

　　“别拽我……”
　　“别说话。”陈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低沉又朦胧。

　　他放开许奕，粗暴的揉了揉头发。

　　两人在路上走着，气氛沉默又微妙。

　　许奕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啥要听他的话，现在再说话会显得很奇怪吧。
　　有病啊！刚才就应该喋喋不休，烦死蓝毛。

　　许奕舔了舔唇。

　　沿途黑灯瞎火，偶尔会有两声狗吠。

　　他被陈醒带到一个逼仄的小巷子里。

　　陈醒向后一靠，仰头看了看月亮。
　　喉结滚动，直截了当：“过两招？”

　　“行啊，早就想了。”

　　“白痴。”陈醒骂了一句。

　　他躲了许奕的拳头，正要还手。

　　背后传来脚步声，密密麻麻，由远及近听起来有不少人来。

　　陈醒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就挨了一拳，他突然说停，然后拉着许奕就跑。

　　许奕有点皱着眉，越用力挣脱手腕就被握的更紧。
　　“陈醒，你脑子有泡吧？”

　　哪有人打着打着突然就把对手拽着向前跑的。
　　神经病吧。

　　可惜前方也有人跑了过来。

　　陈醒突然停下，放开了许奕的胳膊，不想再浪费体力。

　　他倒是收放自如，许奕在后面跟着跑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了，额头一下就撞上陈醒的后背，疼得他脑子嗡嗡的。
　　许奕气的不行，他捂着额头，气愤的说：“你他妈神经病啊？”

　　陈醒看了许奕一眼，突然笑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想点一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

　　“操。”陈醒笑着低骂一声。

　　许奕想问他“笑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想开口的时候已经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都是人。

　　对方来势汹汹，似乎是蓄谋已久，就等陈醒进入一个人少的地方再动手了。

　　为首的男人光着膀子，胸口有一道刀伤，整个右臂上都是纹身。
　　光膀男声音粗犷，面无表情，但他长的不帅，所以看起来不是那种高冷，反而感觉像是面瘫：“陈醒！可算是逮到你了，还钱！”

　　许奕打架经验也挺丰富的，他一眼就看出这群人不是学校里的那种混混，是社会上真正的混混。

　　许奕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他揉了揉眉心，挺烦躁的，问：“你欠他们钱了？”

　　“没欠。”

　　旁边有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冷笑一声：“他爹欠了钱就等于是他欠钱。”

　　那人觉得许奕有点眼生，好像还挺好看的，就是天黑看不太清，混混抬手，手电筒照了过去。

　　强光冷不丁一下刺进眼睛，许奕下意识的挡住眼。

　　“呦，新认的小弟？长的挺好看的，要不然卖一夜给强哥，强哥好好疼……啊！”

　　他话还没说完，脸就被人捶了一拳。

　　陈醒这一拳打的很重，自称强哥的混混身子不可控的半弯起来，右脸火速变肿。

　　强哥愣了愣，他先是摸了摸嘴，感觉到有液体从肉里流出来，嗷嗷叫了两声，瞪着眼站直身子，恼羞成怒的指着陈醒，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光膀男一记眼色劝退。

　　强哥还挺执着，一直瞪着他们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半的脸还红彤彤的。

　　许奕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这种场合要是笑出来，会显得他很不尊重人吧，说不定还会让强哥产生自我怀疑。
　　但是他瞪着眼的样子真的挺搞笑。

　　光膀男吸一口烟，撇了许奕一眼，又把视线落在陈醒脸上，一副老子高冷老子话不多老子就威猛的模样。
　　他伸出两个手指。
　　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两个选择。”
　　“一，替你爸还钱。”
　　说完第一条后，光膀男指向许奕：“二，把他留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太搞笑了，被围着的两个人都笑了。

　　那两个人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笑。尤其是许奕，他听到陈醒开怀大笑的时候，整个人都顿住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冒在心尖上，再加上校园里对陈醒不好的评价，许奕有种一世英名即将毁灭于此的感觉。

　　他拽了拽陈醒的衣角，声音不大却清晰：“你不会是想把我留下吧？”

　　陈醒不笑了，转而睨他一眼，挺认真的点了下头。

　　“你敢！”

　　陈醒就那样站着，他盯着许奕的眼睛，很冷静，很沉稳，让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陈醒！你他妈这样是犯法的……”

　　“你上诉吧。”陈醒不紧不慢的说，他拿出手机，白光照在脸上，垂下眼，睫毛长长的掩盖住神情。

　　*
　　次日。
　　许奕迟到又遇上李华。

　　“许奕！”李华背着个书包，跑步的样子挺笨重的，他笑着，还挺高兴，招写手说：“你怎么也迟到了？”

　　许奕放慢了步子，想到迟到的原因。

　　昨天晚上，陈醒吓唬他两句之后就把钱转给人了。

　　他当时还真的被陈醒吓得有点出神，没想到狗陈醒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帮人走了之后陈醒竟然要请他喝酒，还骂他怂蛋。
　　许奕肯定不认怂，就跟着陈醒去了，明明没喝过酒，他还一个劲儿的灌自己，后来喝醉了，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一直到早上七点才醒。

　　许奕深呼出一口气，说：“忘记定闹钟了。”

　　然后李华带他翻墙进学校，这次运气好，没被丁主任抓到。

　　第一场考数学。

　　许奕在第一考场第一个位置，传试卷的时候晃了两三次手里的卷子后面也没人接，他一回头，才发现后面没人。

　　空荡的桌面上贴着陈醒的准考证号，许奕看的有点出神。

　　“同学，快点啊。”

　　许奕给陈醒留了一份卷子，身子前倾把剩下的试卷传给第三个人。

　　整场数学考试身后的座位都是空的。

　　宋家宝刚考完试就冲过来找许奕对答案，和他一块来的还有李华。

　　这两人围在许奕桌子旁，霸占了他的考桌。

　　李华指着其中一道选择题，问：“啊！这题不应该选c吗？”

　　许奕和宋家宝同时看了过去。

　　宋家宝：“瞎说什么呢？这题应该选A才对。”

　　李华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答案，他发现所有选择题下都有个对号，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咽了咽口水：“正确选项不会是你打勾的吧？”

　　许奕点点头。

　　“啊？！不会吧？”李华掰着手指，喃喃道：“那我一共对了……七个选择题！！”

　　宋家宝欲哭无泪：“我才对了六道！呜呜呜……”

　　李华一听他这样说，心里觉得自己考的不会太差，表情上还是很虚伪的安慰宋家宝：“哎呀，没事啦，我也才比你多对一个而已。”

　　宋家宝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突然收了情绪，硬气起来：“狗屁，咱俩还不一定谁比谁分高呢，后面有两道大题，我都写出来了！”

　　他们把试卷翻了个面，越看越离谱，李华抖着手，问：“许奕，你平时数学都考多少分？”

　　许奕这会儿在摆弄手机，反应慢了两秒。
　　他抬头：“一百三十分左右。”

　　李华放下试卷，大喊道：“完蛋了！”

　　数学试卷总分才140分，许奕能考130分左右，说明他的答案接近标答。
　　而李华后面的题目几乎和许奕答案不一样，这说明什么？说明错完了呀！

　　“陈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