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优质安慕希

4、第 4 章

　　说是晚上吃饭，许荣华这个急于让朋友给自己孩子灌鸡汤的父亲却早就等不及了。刚到下午四点，他就匆匆把许奕带出去了。

　　盛夏的天气变得很快，昨天还是大雨倾盆，现在却已骄阳当空。

　　通常热的厉害的时候许奕会想到古人后羿，要不是他把九个太阳射下来，恐怕他会热成一滩水。

　　许奕和许荣华上了车。有空调，还算凉快。
　　许奕坐在副驾驶，习惯性的拿出随身携带的英语速记小词典，默默记单词。
　　以前不管是坐公交车还是步行，他都会在路上记单词或者背课文。

　　而身旁的许荣华同志还处于刚见面的激动之中。
　　“半个月不到，爸爸看你都瘦了。可心疼死我了……”许荣华双手握着车把，趁着等绿灯的时间好好打量着用功学习的儿子，不知怎么，他越看越怕，总觉得书里描述的书呆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可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刻说：：“要不先别学了？可别学傻了。”
　　许奕闻言，把小词典向后一扔，整个后背靠在座位上，他闭了眼，整个人看起来挺慵懒的，语气也懒洋洋的：“你儿子聪明着呢。”

　　“还会自恋，看来没学傻。”他放下心，吩咐：“一会过去两个都叫哥哥。”

　　“嗯。”许奕点头。
　　反正年龄肯定比他大很多，叫哥哥或者叫叔叔对许奕来说没太大区别。

　　马路旁一排银杏树，车窗外风在狂奔。
　　对于刚才的想法，许奕很快就后悔了。

　　他们去的那家店从风格上来看，是一家很简单朴素的店，许奕刚进入就蹙起眉了。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许荣华。
　　对方没闪躲，表情和蔼可亲，笑着问许奕怎么了。

　　许奕偏了下头，迟疑了一下，问：“火锅店？”
　　许荣华：“朋友的弟弟喜欢火锅，就把地点定这儿了。”

　　说实在的，许奕都记不清许荣华多少年没再踏进火锅店的门，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很快，一晃五六年，许荣华心里的执念也该被磨平了。
　　以前许荣华答应爱人只陪她在家里吃家里人自己做的火锅，不会吃外面不健康的食物，因为他有胃病。
　　所以很长时间里，许荣华都没再去火锅店。
　　这是爱人走的第六年，他重新迈进了火锅店。
　　他没再说什么，和许荣华并肩走着。

　　这里的包间小而简约，除了窗边一盆绿植，再无其他装饰。一张不太大的桌子旁，有四个椅子，设施全都是木质，很有古朴的感觉。

　　他看到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心里短暂的惊讶了一下。
　　高挑的男人看起来挺年轻，二十五岁左右，没有他昨天临时想象的秃顶。
　　片刻，他回神后抱歉的笑了笑，语气轻缓：“哥哥好。”
　　接着他看向另一个人。
　　“哥……”
　　话还没说完，他身体就先僵住了，弯着的嘴马上崩成一条直线。

　　蓝色头发？？
　　蓝色头发！！
　　操，竟然是陈醒！

　　老爸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轻声：“打招呼啊，发什么呆？”

　　许奕看着那张极度欠揍的脸，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缘分！
　　他灵光一现，突然觉得能出一本书，就命名为《如何在偶遇中压倒死对头》。
　　再一结合现实，发现自己才是被压了一头的人。
　　被迫叫死对头为哥哥。

　　许奕烦躁的拽了拽头发，语气生硬：“哥哥好。”

　　对比他的臭脸，陈醒的表情明显好很多，他满脸笑意，礼貌的朝两人点了点头。

　　他的笑容落在许奕眼里，怎么看怎么碍眼，越看越欠揍。
　　妈的，怎么有脸笑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装什么有礼貌的乖孩子？
　　你他妈长的像乖孩子吗！
　　装个屁。

　　许奕冷着脸坐下。
　　路过的服务员都感觉自己欠了他两万块钱。

　　陈醒就在他对面。

　　“你们认识吧？”坐在蓝毛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陈醒：“不认识。”
　　许奕：“不认识。”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黑色镜框的男人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疑惑，说：“不认识？”
　　他看看陈醒，又看看许奕。
　　没人回答他的话。
　　黑色镜框的他识趣的闭了嘴。
　　许荣华碰了碰许奕的胳膊：“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真不认识。”

　　许荣华吃了一大片毛肚，吞咽的很慢，他给自己放了很多辣，吃完后忍不住喝了一整杯的水。
　　“火锅挺好吃。”
　　许奕看见了许荣华被辣的通红的嘴，把他的调料和自己的换了。

　　“子时，你弟弟长的挺帅的。”许荣华赞叹道：“也挺高。”
　　许奕听着，心里挺不爽的。
　　冰镇饮料瓶身上有刚起来的水珠和雾汽，他握着瓶身，用手搓了一下，水珠没了大半。然后拧开瓶盖猛喝一大口。
　　他没有陈醒高。

　　陈醒的哥哥也在夸许奕，说了几句后，许荣华突然问起了成绩：“你弟弟成绩怎么样？”
　　身旁的许奕一下子挺直腰背，虽然表情没变，但就是让人感受到他心情变了，脸上似乎写了四个大字：我很高兴。

　　陈子时：“挺好的，经常考第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夹了一块肉放进陈醒碗里，问：“联考成绩出来了吗？”
　　“嗯。”陈醒咽下肉，说：“没考第一。”

　　陈子时稍微惊讶了一下，不过也没太在意，他并不是很关心陈醒的成绩。
　　想到现在的青少年都挺反感长辈问成绩，陈子时就没问许奕的。
　　只不过他怎么感觉许奕挺急切的，好像挺想让别人这个时候问他的成绩。
　　最后陈子时也没问，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许奕低下头，心里稍微郁闷一下。
　　操，要是问他成绩，他立刻就把各科分数都说出来，然后拿啤酒敬陈醒一杯。
　　可惜话题变了，变成他听不懂的客套话。

　　其实对于大人之间枯燥乏味的话题，没几个少年会感兴趣，所以许奕和陈醒都一直都低头干饭。
　　直到许荣华说要把许奕托付给陈子时一段时间。
　　许奕才抬起了头，整个人都警惕的跟兔子似的竖起了耳朵。
　　“他一个人租房我不放心，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把他塞你家里去，不方便就算了。”
　　“很方便。”
　　许奕：“……”

　　许奕有点闷闷的说：“爸，我租房挺好的。一点都不危险。”
　　他看见老爸翻了个白眼，表情颇为无奈，说：“我是怕你有危险吗？我是怕别人有危险。”

　　他儿子是因为打架斗殴才被迫转学的。许荣华记得，那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打架了。儿子从小就爱打架，经常受伤带血回家，罚他也不改，第二天还和人打。就因为这事，许荣华常常在阳台抽烟。
　　本来他还担心转这边来没人管束许奕，正好有个生意伙伴休假半年，两人关系也不错，就想着让人帮着看一下儿子。
　　不然他不可能过来看许奕。
　　太忙了。

　　许奕烦躁的吃完这顿，四人又一块出店。
　　临走时，许荣华看了眼陈醒和陈子时，有点迟疑的问了句：“你亲弟弟啊？”
　　“不是，他算是我发小。”
　　“我说怎么不太像。”
　　许荣华笑嘻嘻的，又夸了陈醒几句。

　　太阳西斜，红日溢出的橘红色涂满天际。
　　许奕拿着手机找角度，拍出来好几张照片，他随便翻着看了看，都不满意，最后留了第一张。

　　他抬头看向前面，那对陈氏兄弟的背影已逐渐远去。

　　回去时，老爸对他住的地方一顿批评，说什么都不让他继续住下去。当天晚上就把所有东西搬到陈子时的房子里了。
　　许荣华总是很匆忙，匆忙的去吃饭，匆忙的搬家，匆忙的给儿子买了一身新衣服，又匆忙的离开。
　　这一天他们过的很恍惚，恍惚到一切都像是虚无的。
　　第二天起来看到许荣华发的未读信息，许奕才意识到他真的来过。
　　时间是凌晨两点，［老爸：我走了，忙着出差。］

　　许奕放下手机，心口闷闷的。
　　他习惯性的向外走，当打在身上的是空调吹来的冷气而非炙热空气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陈醒哥哥的家里了。
　　大厅地板洁净透亮，吊顶的灯发出冷冽的光，松软的沙发上空荡荡的，除了这些，大厅里只有一台电视。
　　白色格调，干净整洁。

　　许奕退回屋里刷牙。
　　又用力洗了把脸，抬眼间和镜子里的人对视。原来糟糕的不止是心情，还有头发。
　　他的头顶竖起两缕碍眼的黑发。
　　许奕用手占了水，暴力的向下按。

　　他听见敲门声，和一道不耐烦的少年音：“快点，吃饭了。”

　　许奕迅速擦干脸上的水。
　　他边走边想，这欠揍的语气和陈醒一模一样，就连音色都差不多。

　　少年靠着墙，一只腿微曲，手上端着米饭，迅速扒了一口。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又重复刚才的话：“快点，吃饭了。”
　　可能是嘴里的饭还没咽下，他的话听起来不太清晰。

　　许奕握着门把手，停在原地。
　　他盯着那人满头的蓝色，有种想把他头发剃光的冲动。
　　“你怎么在这？”
　　他皱着眉，不悦的看陈醒，丝毫没有自己是个客人的觉悟。

　　陈醒语调平平，声音冷淡：“我来我哥家还要原因吗？”

　　那也是。
　　许奕按着头顶，伸头向厨房看。

　　“别看了，没有人。”陈醒咽下一大口，继续说：“现在打架可没人会帮你。”

　　许奕确实是想打他。
　　听到后半句，他不爽的反问：“操，我需要人帮？”

　　“打啊。”陈醒站在他面前，很平静的说。
　　“我不动，让你打。”
　　“打脸踹肚子随你。”
　　“……”

　　对峙了一会，陈醒还真没动，连饭都没再吃。
　　许奕站在一旁冷眼看他。然后“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是被气笑的。
　　“你有病吧。”许奕有点无奈。

　　陈醒动了，把碗里米饭一口吞掉，速度快的跟半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他拿着碗回厨房，慢条斯理的洗碗。

　　安静的环境里，只有水流声和筷子碰撞瓷碗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
　　“你怎么还不走？洗个碗用的了这么久吗？”许奕不悦的看着站在洗碗池旁边一动不动的人。
　　陈醒用左右食指蹭了蹭鼻子，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菜，说：“你慢慢吃。”
　　说完，他给自己撕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叼着走了。
　　关门时还对着许奕笑了一下。

　　“笑屁啊。”许奕目送陈醒离开，转过来夹了点最右边的土豆丝，塞进嘴里。
　　“呸……”
　　他妈的咸死人了。
　　这种超级咸咸的感觉从舌头刺激着大脑，许奕整个人抖了一下。
　　他赶紧冲过去对着水龙头灌了两口。
　　嘴里味道变淡后，舌尖有点痛。

　　狗日的陈醒，怪不得他没吃土豆。
　　狗日的陈醒，故意害他。
　　狗陈醒。

　　手机在桌子上振动了一下，许奕指纹解锁，他扫了一眼群里的信息。
　　李华和宋家宝正在艾特他。
　　［李家宝贝：@所有人出来玩啊。明天周一就上学了。］
　　［宋家宝贝：@许奕］
　　［李家宝贝：@许奕］
　　［高健磊大帅哥：你俩这名字怎么跟情侣名似的。］
　　［李家宝贝：呕～谁跟他搞基］
　　［宋家宝贝：呕……@李家宝贝，你干嘛模仿我网名？？］
　　［宋家宝贝：@高健磊大帅哥 你名字还跟本人完全不符呢。］
　　［高健磊大帅哥：哪里不符合？！我觉得跟我本人一模一样！！］

　　许奕打字。
　　［许奕：去哪玩？］
　　这个群是和李华他们混熟之后被拉进来的，许奕以前没在里面发过消息，这是第一次。
　　他能感受到群里停滞了一会儿。
　　过了好几秒。
　　［李家宝贝：都行。你来定］
　　［宋家宝贝：都行。你来定］
　　……
　　［高健磊大帅哥：你们能不能别跟个舔狗似的？］
　　［宋家宝贝：你嘴真臭。］
　　［故里：＋1］
　　［李家宝贝：出来，随便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