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双安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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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月照耀下，
腰持玉剑，独自走在狭窄小巷中的全束发公子。
神态紧张的握着剑柄，她一步一谨慎瞧着暗巷左右俩旁的石砖。
无人长巷中，月光从上空照进这个狭小一线天内。
岁数不大的小公子拔剑，唇角深红，压低身腹环顾。
“是谁？谁在哪儿？”
半透的月光，一半明一半暗，光线和角度的扭曲，皎白柔弱的光跳跃打在南安脸上。
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白影，猛然追过去。
花灯节，夜市叫嚷不停，人流湍急，街头巷尾流动的龙尾，勾栏处妖异外族舞女跳动的裙摆。
一层又一层，似夏日蜻蜓偶然散开在水里的涟漪。
跟随身后的南安心里一凉，前处便是水潭。
白影扑身一跃，荷叶池外先后溅起水花。
水池底，浑浊掀起，处处群鱼游动。
隔着泥泞细沙，小公子潜到水底，看到脱离人脸下沉的金边面具。
小公子憋着一口气，努力将人往上托举。
波涛的水流处，她们手指相交，互相撕扯……
在不断冲击下，形成一个个水漩涡，往上冒着气泡。
小公子喉间发出咕噜声，她强硬靠近，渡给对面白衣女子一口气。
稍不注意，便喝进几口泥水。
小公子不适的半睁着眼，浑浊的泥沙打的她眼里血丝通红，对面人却睁大眼瞧她们靠的过分亲近。
小公子感觉到怀里的一片柔软，她收回唇。
向着上方翻动的浪群奔涌，剧烈的破浪声彻响在夜空中。
南安耳边皆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拖着湿濡的人上岸，束冠的头发垂落，散到腰间粘在身上。
空无一人的岸边，小公主低声骂。
她腰间的乌发发梢不停汇集下坠，江河水源源不断滴落在她站立的脚下。
又一阵风来，她似抖擞。
南安就这么咒骂，教训。
从小受礼仪教导，诗书熏陶的皇家公主只会翻来覆去骂那几个不轻不痒的词汇。
什么脏脏东西，下贱胚子。
她连贱人这种话都不会讲。
躺在一块岩石上的白衣女子有些厌恶，没等她表现出来。
那位皇家公主便直掐着她喉间，将她抵在粗糙岩石上，狠厉问“你果真是个女子！”
这位柔弱的公主和她面相一点也不符合，如今行动中的她像只野狼。
这才是她看中的人，就应该这般利欲熏心。
珠翠金边面具被扔在一旁，曾经价值千金的异宝如今无人问津。
鱼咬直钩，谁都可以成为诱饵。
玉婉君感受着脖间越发用力的手，也许会青筋暴起，也许会面容暴戾……
玉婉君的手搭到脖间那双手上，她的瞳孔因为缺氧逐渐放大模糊。
探花郎安心享受着，行凶的小公子却误以为她要反抗，越加用劲。
脸上阴沉，滴着水的公主顺着手的视线往上瞧。
白衣女子确实艳丽殊绝，这副容貌长她脸上真是极好，美得雌雄莫辨。
为男时，英俊倜傥。
为女时，又带着美丽英气。
南安看着因为空气不流通，而逐渐四肢挣扎，脸通红的探花。
双手泄了力一样松下。
怪不得皇兄会沾沾自喜，会左右态度不明。
这张脸，她看着都喜欢。
更何况身为天子的皇姐，难怪皇姐会不忍心折花。
南安的指尖轻轻划过，摸过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因为药物微微凸起的喉结。
对面厌恶的将手打落，小公主了然的浅笑。
赏花何须折茎，
淮皇常说。
她是个赏花的浪徒子，后宫三千不够。
没了禁锢阻碍的婉君立刻大口呼吸着，她忍不住干呕，心肺剧烈地咳嗽。
却不想直接被对面人钳制住，她强迫自己直视着她，对面人也是个女子。
玉君安在宫中只见过几面，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
玉婉君瞧着对面垂发的仕女，散落的渔火下公主的面容让人辨认不清。
玉婉君抖擞着，只觉得公主捏得她下巴生疼。
“……你是个女人”
“你知道欺君是多大罪吗？”
月夜下，同为女子的公主缓缓靠近。
她的话像灵异怪诞中的精灵，又像话本中描述的狐狸精充满魅惑。
玉君安心头一急，袖中的手攥紧里面的短刃。
昔日探花郎可不想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她怔怔看着嘴唇蠕动的仕女。
“是要被砍头，诛九族的……”
“想想你那位姑母……”
族中可经不起第二次大罪。
南安公主呵笑，她饱满的唇峰上扬。
“混弄朝纲，混淆科举……你此番是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丞相应该不想吧？”
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怎么可能是好糊弄的。
“但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么防着敌视我，我不会将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南安公主游走，潮湿的锦袍边缘滴着水。
年轻仕女脸上却明媚无比，眉眼都带着闪光。
只有拿捏了软肋，无论是男人女人才能任你揉搓。
玉君安是个很矛盾的人，至少在南安接手的调查看来，确实如此。
她明明无比痛恨十多年为爱私奔的姑母，恨她害了一族女儿。
如今自己却又做了和她姑母差不多的事，同样的胆大包天，同样的叛逆。
说她聪明吧，其实又并不。
如果真的聪明就不会穿一身女装游玩，无论是哪一种目的都不应该。
南安公主哼笑，她低头瞧着浑身湿润的白衣女子。
玉君安一身女装，女孩子的娇俏灵动。
施暴之人却并不怜悯，捏着下巴的手又突然用力。
“……你喜欢天子！”
南安公主肯定的问，她突然掩面嘲笑起来。
被强迫的女子瞳孔波动，像是被窥探到阴暗里的秘密。
小公主瞧着对面女子眼里流露出来的震惊，便知是她自作多情。
也是要以淮皇那个性子，她若知道探花郎是个美人，为女子定不可能再让她上朝。
“与其你日后入宫为妃，不如……”
她不知天高地厚，眉眼在夜色中犹如辟邪的龙晶一般深沉闪耀。
“同我一起谋大业，将昔日天子皇兄圈养成禁脔，任你独享……”
南安眼里倒映出冰冷的利刃。
“探花郎一生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不会仅仅只有这么一个抱负吧？”
如果可以谁不想坐明堂。
她不信这位探花一点没想过，若真想为妃又何须从开始就隐藏身份。
这位女扮男装的探花，踏着全国数以千计的学子头颅削尖脑袋往上爬，可不像是个满心爱情，没抱负的。
公主歪头冷笑，一手攥着冰冷的刀刃，一手按着愤怒的玉婉君，脸上却是漫不经心。
这样的夜晚里，除去偶尔波涛的河面，草木皆静。
身穿干练劲袍，不戴金银珠钗的公主，却越发让人有跪拜的冲动。
“你我都为女子，皆知世间的苦，我们应该成为最好的同盟……”
树影斑驳陆离下，玉婉君只是低头，曲折得光影模糊青年面容。
“那我若真心喜欢殿下，读圣贤书也是为了遵守大义，那公主又该怎么办？”
玉婉君哼笑，缓缓抬起头。
“绑着我去行大逆不道之事吗，臣宁可一死”
南安看她总似江湖侠客，身上带着少有的豪气。
不肖脸上生得一副雍容华贵牡丹绝色。
她是该向权力而生。
皎洁月盘已经在空中换了个位置，女子声音如玉珠下落时的清脆，缓缓打在人心上。
“探花郎正应该往旁边江水里瞧瞧自己那张脸，嘴上说着冠冕堂皇，浑身上下却写满了野心勃勃。”
袖中的短刃早已经被人扔进河中，溅起一阵水花。
仕女勾唇，她奚落着背靠江边。
腰间佩的宝剑倏地抽出，黑暗中割破她们两人的掌心。
“本宫才不管你心里如何想，今日就是要将你彻底绑上这条贼船”
玉婉君皱眉，温润的掌心被人握着，鲜红交融。
皇家公主是足够跋扈的，但也足够有诚意。
鲜血顺着腕骨下滑，南安鼻间暗嗤，厌恶甩开她。
“你若真不想我抓到，大可有一千一万种躲过去的方法，但你没有，着实嘴硬的很。”
白衣女子不答，瞧着掌心被划出的一道长痕，殷红汩汩。
“我说过我们同为女子，探花郎可是一点都不老实……”
南安有些气愤，此人的死鸭子嘴硬。
江月夜下，公主舔过掌中鲜红，与探花再从击掌。
“今日便割血缔约，歃血为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探花郎愣然，就听对面仕女尤为郑重道:“日后若谁要能登上大堂便是谁的本事，切不可嫉妒，出卖”
这话说的，玉婉君都忍不住意动。
她承认这样的公主确实有非凡的魅力。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探花不会奉他人为主，甚至与他人结盟。
“如今，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拿捏在对方手上足够有诚意了吧。”
“你的投名状，本宫收下了！”
南安高傲的眼里满是洞悉，话语里充满威胁。
过分靠近的脸离开，南安扬着地上的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被她带在脸上，只露一双眼睛。
“本宫很是喜欢。”
公主无奈生了一双桃花眼，看谁谁都深情。
为官的人总有百万个心眼，总想吊着这个，勾搭那个。
处处显着自己聪明。
结果到最后哪个都不成，落一身糟。
南安不悦的拉扯着她靠近，乌黑的眉立起。
冰冷的金属怼到女子鼻尖。
“无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男人能给你的东西，你切记着我都能！”
玉婉君瞧着昔日荣宠的公主昂着头。
那是小公主从未泄露过的野心。
“男人又有什么好喜欢的？”
双喜扶她，拥有两副器官的凤凰也代表着男人，她们与男人同流合污，只同意男人为官时，她们就比男人更可耻。
内敛黑袍的小公主，语气里却全是不掩盖的厌恶。
“你若真心喜欢皇姐以及那些男人们，我劝你一句，倒不如喜欢我”
小公主伸手摸着她侧脸，婉君倒是淡然处之，她同样瞧着眼前似鲜花娇嫩的仕女。
“……你这张脸，我很是喜欢……”
也许不单单止皮囊，还有探花郎在朝中的势力，天子近臣。
玉君安暗中揣摩，面上却一副顾影自怜的样子。
但无论哪一种都挺值得人去冒险。
玉婉君昂着头想。
“天子多情亦是无情，等到皇兄想起你来，不知何年何月……”
月光残影，南安的脸异常坚定。
她又将面具取下，重新带到了玉君安脸上。
“丞相不肯讲明白的话，本公主已经帮你做到了……”
公主的话点到即止，她对着眼前女子含笑。
“合作愉快！”
月夜，金属下，玉君安眸中笑意浅淡。
他这个当朝丞相就这么被绑上了贼船。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双安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