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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 你和我 ...


  •   大徵历207年12月,皇宫御花园。

      冬日里,满园娇艳似火、红艳满天的红梅,芬芳浓郁,暄香远溢。

      园中一隅,粉雕玉琢的红衣女孩拼命踮起脚尖,执拗地想要够上一枝红梅,却因身高不够而屡次以失败告终。“啊,真讨厌!”她小脸气鼓鼓的,脚下还不甘心地踢了踢,系在身上的红色衣袍随着她的动作灵动跳跃,甚是可爱。

      满脸稚气的余年晚嘟着嘴、不禁抱怨起来,“这些树为什么要长那么高……”不行,不能认输!这么想着,她又再次踮起脚,小手在空中悠荡悠荡的……

      不一会儿后,还没够到树杈,却先听到有人踏雪靠近的声音。

      “窸窸窣窣——”

      “谁在哪里?”听上去好像是一位比她大些的少年,声音颇为……温润淡雅。

      余年晚的耳朵轻轻动了动,随后她转过身来,小手插上腰,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先是一惊,接着才注意到女孩微微上翘的鼻子之上,一双大眼睛有些空洞。他下意识地抬手在前晃了晃,发现女孩无所察觉。小小的停顿后,他的声音愈加温柔,“敢问姑娘需要帮忙吗?”

      余年晚皱眉,想不明白话题是怎么突然跳转到了下一步的?但她也没想太多,不客气地紧接道,“我想要一枝红梅!但我够不到,哥哥可以帮帮我吗?”

      一声软软糯糯的“哥哥”反倒让少年不知所措起来,他纠结半晌后,才有些为难地开口,“……皇宫御花园的花是不能随便折的。”

      下一秒,只见女孩身体左右转转,耳朵也动动,然后便笑嘻嘻地勾起唇道,“这里就我们俩,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这位眼盲的小姑娘究竟是为什么如此笃定啊,少年顿时语塞。片刻后,谨慎的他还是又自己转头望了望,却发现果真如此——这诺大的园子中真是再无旁人。

      惊讶间女孩又道,“小哥哥你帮帮我~”

      她小眉紧皱、撅撅嘴再加上这甜糯的嗓音,可以说简直是把“撒娇”修炼得炉火纯青。惹得少年不禁轻咳两声,把头别开,红着脸道,“好、好吧。”

      话音刚落,他便上前几步来,伸手拉下一枝红梅。伴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树枝轻轻折断。

      因为他抬手的动作,垂在右侧衣袍边上的毛绒绒就这么在余年晚的脸前轻轻挠动,少年身上的淡淡竹香也随之扑鼻袭来。有点痒、还有点热……余念晚一时慌神,以致于都没有听到对方已经是第三遍唤她了。

      “姑娘?姑娘?”

      “啊…好,谢谢哥哥。”回过神的余年晚急忙接住少年递过来的红梅,低下头小声道谢。接着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扭捏起来,与先前叉腰傲气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地,“那、那个请问你……”

      突然,“……走了——!”另一位少年明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来了!”余年晚面前的少年随即应道,留下一句“姑娘,在下先告辞了。”便匆匆离去。

      ……

      什么嘛,居然就这么走了……余念晚愣在原地,撅撅嘴,又在心里嘟囔了起来。

      “小姐——!”是小杏的声音。

      余年晚循声步转,却先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呼呼呼呼……小、小姐,原来你到这儿来了,可让我好找。”

      少女来不及解释,抓住小杏的身子便将她扳向刚刚少年离开的方向,忙不迭地问道,“小杏,你可认得那边的少年是谁?”

      放眼望去,只见快走到小路尽头的两位少年中,其中一位身上的明黄色甚是显眼!小杏不假思索,睁大眼睛道,“认得,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殿下……?”余年晚有些吃惊,却一边将其暗暗记在了心中。

      ……

      ————————————

      大徵历208年5月,太子谢铮大婚。

      十里红妆,整城喜庆。据说娶的是余太傅家的嫡女,芳名念晚,年岁尚不满十三。

      “是余家的掌上明珠咧!”
      “谁说不是?听说‘念晚’这名可有说道呢,‘晚’便是余夫人的小字,余家儿郎‘念’晚娘~父母如此恩爱,这般出生的孩子,自然是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
      “不过没想到这么小就要嫁人呢,真可怜……”
      “你个平头百姓愁啥?人家嫁的是太子,当的是太子妃!”
      ……

      日值正午,日光照耀在汉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年仅十八、尚未及弱冠之年的太子牵着他娇小的太子妃一步步走上去。

      谢铮额上的鎏金发冠在阳光熠熠生辉,彰显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威。他那似刀的剑眉、如星的双眸,唯有落在身边人之上时才变得舒缓,化为如水的温柔。

      但对余念晚来说,头上的金丝凤冠实在是重,加上这会儿日头正晒,压得她有些头晕眼花,更别说身后还拖着长长的裙裾……走着走着,她没注意便踩了上去,不禁踉跄一下——!幸好身旁的谢铮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

      日色微移,宫阙之巅,他和她并肩而立。

      “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大婚——!!!” 在这浩大天地间,回声阵阵,气势磅礴,绵延不绝……

      接受着万民跪拜的谢铮突然微微俯身,看向余念晚,眉眼带笑道,“晚晚,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天下。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抬眼对上他炽热视线的余念晚一下子红了脸,羞涩地点点头,小声应道,“嗯!”

      当晚,洞房花烛夜之时。

      面对尚且年幼,满脸婴儿肥、眼神纯净无瑕的余念晚,谢铮自觉不能做一个禽兽!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的同时尽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只揽过她,在那额间花钿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晚乃我此生挚爱,我们来日方长。礼已成,你已是我唯一的妻。但你还小,那、那个不急于一时……待你及笄,我们再做真正的夫妻也不迟!”说着这话的谢铮耳朵红得像是快要滴血般,稍稍整理好心绪后,他再次望向余念晚的眼睛,郑重承诺道,“待我登基,晚晚便是我的皇后。”

      “好呀!”余念晚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欣然一笑。

      “咳咳,劳累一日,那……今夜便早点休息吧,安。”话音未落,太子殿下便急急忙忙地抱起被子,奔往殿侧的耳室,只留下一脸懵懂的太子妃。

      看着“仓皇逃离”的谢铮,余念晚眨眨眼又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肚子有点饿。纠结了一小会后,她随手抓起床榻上的桂圆,剥了壳就往嘴巴里送。

      ……

      ——————————

      大徵历211年,未央宫。

      又是一个冬日。

      宸妃余氏瘫跪在殿中,身下的砖石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然而却不及她心中寒冷的半分。

      她费力地仰起头,只见她的亲姐姐余莹正依偎在她夫君怀中。而当日允诺说一生挚爱,她是他唯一妻子的人……正居高临下地冷冷俯瞰着她,薄唇轻启间,无情地吐出一句,“宸妃,朕劝你早些服下毒药、自行了断罢!”

      早已满脸泪痕的余念晚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她不死心地问道,“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青年帝王捏紧拳头,隐忍道,“……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朕、不愿意再在宫中再看见你了。”

      余念晚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颤抖,好似一只即将被残忍猎杀却又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鹿。

      沉默许久后,她紧咬着唇,艰难地开口说道,“呵,原来陛下竟如此厌弃我……那便——如您所愿!”说着,便猛地起身,挣扎着上前夺过小宫女托盘上的毒药,一饮而尽。

      !!

      见效真快啊,余念晚心想。刚饮下毒药不久的她便感到肝肠寸断的痛,旋即嘴角便渗出血来。

      “唔……早知如此,”余念晚疼得满地打滚,挣扎好一番后才勉强抬起头来朝着谢铮吼道,“我宁愿你从未为我折下那枝红梅!”就因为那一面、那一枝红梅,竟惹得当年情窦初开的我对你一见倾心,不顾一切地也要嫁你……

      这声充满委屈的控诉几乎耗尽了余念晚最后的力气,很快她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不再挣扎,懒得挣扎。

      ……

      “晚晚!”

      “晚晚……也许,我从未为你折下过什么红梅……”熟悉的声音在她失去意识前传入耳中。

      至此,身死,心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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