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弹幕横行选秀界》绿冰红雪

31、你是喜欢他吗？

　　公交车在路上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到家时，罗轻尘翻手机，发现微博上已经多了个热搜：#少年营杏大德比 是对手更是兄弟#

　　挂在广场最高的讨论是郗蔚和艾若庚的微博往来。

　　郗蔚照石榴籽的意思发了澄清微博，艾若庚表达兄弟情深地问：有这时间写小作文，初舞台准备得怎样了？到时候再来比一比啊，输了可不兴哭鼻子。

　　郗蔚：你来体育馆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叫你输得哭鼻子【左哼哼】【右哼哼】

　　艾若庚：看就看，谁哭鼻子谁是小狗【狗头汪汪】

　　热搜带着他们的实时互动，还直接带着《我是少年》节目组的官方账号，连带着完整版的斗舞现场视频剪辑，携各大营销号齐齐上阵，与前一条郗蔚的澄清热搜并排飘扬。

　　那是石榴籽公司联合少年营制作组，直接把词条送上去，同时还发布了消息，少年营海选结束，近期将陆续官宣入营名单，敬请期待。

　　郗蔚的斗舞片段在网上又掀起了新一波热议，无外又是各路网友两边倒，一边夸赞郗蔚跳得简直是神舞，一边嘲讽他就是在小丑卖丑。

　　倒是与艾若庚的事件，除了粉丝和网友支持，已经经过各种反转的网友，这回不接受反转了，更有不少一针见血地指出：“这都能洗，钱到位了吧？”

　　“资本想摆平一个穷素人，还需要钱吗？”

　　“我仿佛看到一副画面，石榴籽公司一手拿皮鞭，一手拿着刀，郗蔚不过是选择了皮鞭。”

　　“那是皮鞭吗？那是炮灰，送上门的炮灰。为郗蔚的前途堪忧点蜡。”

　　“姐妹，这就认输了？团结起来，让我们节衣缩食，送郗蔚出道！”

　　在这些争论声里，郗蔚正式收到了迟来的入营通知书。

　　施黛礼在公司训练完，看到热搜，给他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

　　郗蔚跟他说了，施黛礼也很高兴，当即表示晚上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唱歌庆祝。

　　末了，他问：“罗轻尘……真的是罗轻霏的弟弟吧？”

　　郗蔚含糊地笑：“这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尘尘说不是，只是名字像。”

　　罗轻尘的身世现在成了一个罗生门，一个疑似罗轻霏的账号上来认亲又很快删号，没人能判断真假。两人名字高度相似，有网友对比两人的五官后，也认为七分相似。

　　但罗轻尘自己不认。网上从来没有消息传出罗家有两个儿子。罗轻霏十七岁时已经是国家认证的工艺美术大师，罗轻尘现在都十八岁了，还在街头卖唱，怎么看也不太像兄弟。

　　有争论就有话题，罗轻尘就靠这个出身疑云，人气水涨船高。豪门少爷离家出走追求梦想什么的，小说照进现实，大家都想蹲一个真相，甚至有人脑补得太厉害，补出一段豪门少爷跟穷小子私奔的戏码，连带着郗蔚也跟着又涨了热度。

　　现在罗轻尘也不怪他哥哥影响他的人设了，还觉得豪门小少爷离家出走的故事，更有吸引力。

　　晚上时候，他们再度回归杏大西门外唱歌，吸引了前所未有的人数。街市拐角里三层外三层都站满了人，甚至还有人带着小马扎来听歌了。

　　唱到一半时，施黛礼过来加入了，说是遇到了艾若庚，艾若庚要他带个信，说一会儿也会过来。

　　罗轻尘非常不高兴：“他来做什么？不欢迎。”

　　艾若庚自这一系列的风波，虽然勉强全身而退，但势头减了大半。先前营销出来的各种三观正能量正的优质爱豆人设，现在光环撕尽，反倒把路人粉败没了，需要重新经营。

　　郗蔚把新旧里外的帐全部算清，已经不把他当对手了，闻言只是一笑：“来呗，看石榴籽公司是不是真的有管教好他。”

　　艾若庚还真来了，不止来了，还带来了杏城大学的倾巢而动。同学之间口耳相传，四个参加少年营的爱豆，居然提前在西门先进行了一场演唱会，这种机会可是失不再来。

　　最后，因为来人太多，把本来就不宽的街角都给堵上了，直接招来了交警，叫停了这一场表面和谐的野生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的最后，是网上又贡献了一个热搜，流传了一段视频。拥挤的人群，热闹的街头，大排档上挂着的节能灯昏暗轻晃。低质量的音效，算不得好听的歌，艾若庚揽着郗蔚的肩膀，两个少年扯开嗓子跟着音乐摇摆合唱。

　　以及最后，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的一张照片。

　　粉丝们都说，那就是少年的模样。

　　以至于很多年后，这张照片都不断地被人翻出来，用来感叹“想我也曾辉煌一时，就像他曾与郗蔚同台”。

　　郗蔚的微博粉丝数又上升一个台阶，已经突破了百万大关。不少人在他微博底下留言，鼓励他一定要坚持梦想，逆流而上。

　　“一定要加油啊！”

　　“哪怕资本打压，我们也支持你！”

　　“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语，你就是最棒的！”

　　“美丑也是由人定义，真正的美都是从内心散发出来！”

　　“你追逐梦想的样子，真的很美！”

　　当然，也有不少人骂他辣眼睛出圈，这种人也来参加选秀，内娱要完了！

　　“别跟我扯什么重新定义男团，长得丑凭什么让人迁就你？”

　　“长得丑就可以来道德绑架了？”

　　“这年头，是不是只要立个草根人设，就可以拿到逆袭剧本了？”

　　“什么时候偶像门槛低到海底两万里了？”

　　郗蔚对后者扫一眼，没有过多理会。尽管目前情况看似乐观，但他大概已经预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蔚蔚，睡不着吗？】黑暗里忽然飘过来一行弹幕。

　　郗蔚惊讶于弹幕他哥的敏锐。他都已经关灯了，他哥居然还能察觉到。

　　郗蔚索性“嗯”了一声，但也没想开灯，就在黑暗里静静地睁着眼睛。

　　【可以和我说吗？】

　　郗蔚忽然意识到，他哥其实很温柔。虽然说是他哥，但是双胞胎哪有大小，可他哥就是温柔，就连这种主动倾听对方的烦恼，都体贴地用了疑问句式。

　　郗蔚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嗯】

　　他哥示意他在听着，郗蔚想了一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前路艰难。

　　他把节目组从上怼到下，结果只是为了加入节目组。这里的节目组跟现实里并没什么两样。入营靠公司关系，出道靠观粉丝打投。

　　他初始以为的不看长相和背景，只认实力，都只不过是海佩轲的虚伪。

　　撕开虚伪的外衣，他在这里就是一个长相平庸甚至丑的山村少年，一无是处。跟艾若庚这种天之骄子发生冲突，激起了一些人人性里对弱者的天然同情，似乎大家都期待能看到他冲破桎梏，一飞冲天。

　　但一时的同情，不等于观众希望看到弱者真的上位。他若真获得些什么观众认为他不匹配的东西——像是参加爱豆选秀这种——他们只会冷嘲热讽。

　　畏强欺弱也是人的天性。

　　等这波热度过去，等他真的出现在少年营，他被扭曲的颜值会成为他在少年营的致命缺陷。

　　少年营，是他的龙潭虎穴。那些他还未曾遇见的原剧其他主角，也许都会在那里一个一个遇上。

　　偏偏，他的这些担忧与害怕，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罗轻尘和施黛礼都是因为他的业务能力或者临场自信，现在能平等地把他当做朋友。一旦他把弱点出示给他们，那些外强的光环褪去，他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依然当他是朋友……

　　还是会看透，他其实依然是被踩在地上的倒霉底层，还是自动送上门的。

　　郗蔚沉默了好久没有说话，弹幕也没有催他。

　　郗蔚翻了个身，把胳膊枕在脑后，干脆坦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弹幕上飘来一句：【蔚蔚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找罗轻霏帮忙吗？】

　　他哥猜到了？果然是个知心大哥哥啊。问题倒是好回答得多。

　　“没有找他的理由。”

　　【他喜欢蔚蔚。】

　　郗蔚笑了一笑，耍赖地说：“我没看出来。”

　　弹幕飘来一行省略号。

　　他哥在表示无语。

　　郗蔚觉得真是新鲜，他哥行为语气其实都有点老气，发弹幕都打非常规整的标点，用词也都正经味十足，可是有时候可能是为了能适应弹幕气氛，适应网络交流，他哥也会用一些自以为很潮很年轻的口吻或者方式，但其实经常令他感到很尴尬。

　　郗蔚不打算拐弯抹角了，跟他哥这种弹幕对话，拐弯抹角只是浪费时间。

　　郗蔚说：“其实我有好多疑问。”

　　【你问。】

　　郗蔚盯着黑暗里虚空的空气屏，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问出口，给予了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

　　“为什么你知道罗轻霏的速写本上画着我？你知道他去找过节目组，甚至还知道他的私人手机号码。”

　　弹幕没有说话。

　　可能是在找借口。郗蔚等了一会儿，补充说：“这些剧情别说是我，就算是原剧的演员也不可能知道。”

　　还是没有说话，还没想出来吗？

　　郗蔚于是给他提醒地问：“你是喜欢他吗？”

　　所以不断地希望他去找罗轻霏，希望能看到罗轻霏提高出镜率？

　　【哈哈哈】

　　他哥第一次发这种不顾形象的失态大笑，郗蔚一时都有些担心是不是深夜又有其他猥琐观众误入了。

　　【蔚蔚，我喜欢的是你。】

　　郗蔚的耳朵陡然热了热。幸亏他关着灯，不然要被这人给撩到了。

　　“不是喜欢他……”郗蔚笑了一下，“那你就是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