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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初五开朝,新年第一日开朝,凡在京城的大大小小官员都来了,君臣一番祝词后,楚晔对钦天监监正说:“朕欲大婚,监正选个吉日吧。”
      恭王听了,露出几分笑,微微转头,远远地朝女婿柏煊鹏使了个眼色,
      柏煊鹏今日作为钦天监属管第一天上朝,收到眼色,联想到几日前,丈人感叹皇嗣凋零,这是想让皇上早点成婚?
      监正举手算了算道:“臣以为今年秋,十月初八是个宜嫁娶好日子。”
      楚晔听了,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这是嫌日子不好呢,众臣各自暗暗喘测,到底是想早还是想晚?再想到皇上未婚妻入宫时皇上的爱护,以及一直以来的护短,这必是十分宠爱,是想早的。但再转念一想三十宫宴皇上对一个少年的宠溺,这又不好说了……
      冷场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忙着翻历法书的柏煊鹏便十分抢眼。
      “柏属管,可有建议?”楚晔问。
      “皇上,臣以为皇上早己及冠却还未有妻室,理应尽早成婚,这日子宜再提前些。”
      楚晔面色变得温和,“柏大人,可有看好日子?”
      “好了,……刚看好,臣以为三月二十七日为宜,乃是嫁娶好日子。”
      楚晔露出笑容,不顾众人诡异的脸色说:“准奏,便由柏大人配合礼部负责此事吧。”
      “皇上英明。”文御使又适时地来了一句。
      陈衍明亦跟了一句,遭到了文御使的侧目。
      于是楚皇第二次大婚定在了先皇驾崩满一年后的第二日,这确实是急了些,但皇上愿意,于礼法上又无不妥,所以绝大多数臣子闭口不多言。
      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有些蠢蠢欲动,被恭王一个威胁眼神瞪去,也熄了火。
      快散朝时,楚晔随口一问:“柏大人如今是几品官哪?”
      “回皇上,臣乃从五品。”
      “哦……再去礼部挂个职,升个四品吧,这便可日日来上朝向朕报奏大婚事宜了。”
      “臣,谢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恩。”柏煊鹏受宠若惊,大喜过望。
      于是乎楚皇的大婚,如火如涂地准备起来了。
      恭王去了心病,心情舒畅,十五元宵,便携了老妻,带上数个亲卫上街赶热闹,看灯会了。
      元宵灯会是楚国最热闹的一场盛会,这天晚上户户商铺都开张营业,大街上挂满了各色灯笼,人山人海。
      恭王老夫妻俩自然比不得年轻人,老胳膊老腿地就不方便挤在大街上,于是两人便在楚都风定茶楼定了个临街的位置,品茶看灯听说书。
      风定茶楼最大的特色,不在于茶好,而在于书说得好。此刻说书先生,王书生说起了云洲大陆几百年来代代相传的秘闻,既是秘闻自然是人人竖起耳朵听。
      当年云洲大陆皇族云族,在云国国破后,并未灭族,而是带领一干部下去了云族人历代的埋骨之地隐居了。这埋骨之地,便是现今人们口中的‘神秘之地’。云族不甘云国覆灭,云洲大□□分五裂,便将一国宝藏以血为誓封印在神秘之地。以待日后时机成熟,取出宝藏,再一统天下。而云族圣女之血便是开启宝藏的钥匙。云族圣女的血遇云母石变蓝,她的血不仅是钥匙,也是寻找宝藏的引子。圣女地位祟高,人也长得绝美,为保血脉延继,可三夫四侍,七十二………
      恭王听他越说越不堪,刚想呵斥,便看见,一个茶盅于砸进于书生嘴里,砸得他嘴巴鲜血直流。众人哗然。
      恭王下意识地四处搜寻,究竟是谁出的手。看见一侧,一年轻男子牵着一小姑娘,施施然下楼去。那小姑娘不住地回头看热闹,笑得一脸兴灾乐祸、祸国殃民的样子。
      那笑容好生熟悉。
      恭王灵光一现,醍醐灌顶,那姑娘不就是那小子么。牵着她手的不就是皇上么?
      终于不用担心自家皇上的道路问题了。只是这姑娘貌似过于能干了些。唉,不管了,反正一个没背景孤女掀不起啥风浪。
      恭王站起来乐呵呵地对着恭王妃说:“走咱也去看灯。”
      “王爷不怕挤坏了腿脚了?”王妃道。
      “不怕。有夫人牵着呢.。”
      楚晔牵着阿媛混在人群里,说说笑笑,一起猜灯迷。不过片刻,手里便提了七八盏灯了,阿媛笑嘻嘻地说:“哎呀,不知道是题面太容易,还是我太聪明,居然有这么灯笼了,晔哥哥,全都送你。”
      楚晔眉开眼笑,“阿媛送多少,晔哥哥都收着。”
      没多久,他便不痛快了。
      街上不少男子眼睛不住地向阿媛瞟,有些不识好歹还风骚地朝她笑。一记凌厉的冷眼扫去,周围的人都被冻得退了三步。
      更有个无耻大胆的居然当着他的面来送灯笼。难道不知道,在楚国,元宵节的灯笼是送给自己心仪之人的吗?还当着他的面,当他是死的么!好在他己收下阿媛众多灯笼,可稍作抚慰。
      那人提着一盏胖头鱼灯笼,红着脸期期艾艾地说:“小生何楷,……这是小生自己做的灯笼,特……送给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又看见边上年轻男子面色不善,便恭敬地行了个礼,“想必这是大哥吧。”
      楚晔冷眼看去,灯笼上写着“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怒从心起,刚要发作。便听见阿媛挽着他胳膊,俏声说:“这是我的未婚夫。”
      瞬间怒气全消,得意地提了提手上的一堆灯笼,挑衅地睨了书生一眼,拉着阿媛绕过他走了。
      文御使带着夫人,女儿和新任女婿四人也出来看花灯。
      新女婿钱二,眼睛发亮,手肘不停怂着丈人的胳膊,“岳父,岳父。”
      文御使本就看这鸡鸣狗盗之徒不顺眼,白眼一翻,“少拉拉扯扯。粗鄙之人,何来礼仪?!”
      “岳父,皇上……”钱二捂着嘴凑近低声说。文御使顺着他眼光看去,果然见年轻的皇上一手牵着一个俏丫头,一手提着数个灯笼,笑吟吟地走在人群里。
      看到长年漠着脸的人,如今笑成一朵花,二人只觉得惊悚。
      皇上穿着一身玄色金边的锦袍,面如冠玉。身侧的姑娘披着罕见的火狐裘袄,仰头笑咪咪看着花灯,在灯火映趁下,肤光胜雪,眉眼如画,堪称绝色。
      不知姑娘指着花灯说了什么,皇上略略低头凝视她,目色温柔缱绻,嘴角飞扬,幸福的笑意倾泻而出。
      “这男子定然对那姑娘欢喜入骨。”文夫人艳羡道。
      “妇人愚见。”文御使呵斥。
      文夫人撇嘴不再言语。
      “那姑娘是谁?长得不错。”文御使问女婿。
      “看着好像是云姑娘。”
      “你平时是怎么当的差,看着还‘好像’?”
      “岳父,皇上平时护得紧,小的们哪看多看。”钱二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眼看皇上和姑娘混入人流,走入另一条街,钱二还要跟上去,被文御使拉住,喝斥道:“还跟着作什么?”
      “好像没带什么人呐。”钱二有些担心。
      文御使戳着他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道,“为官之道懂不懂?”见人还一脸蠢笨之色,气急道,“忠心固然重要,但升官要诀是‘识实务,知进退’,懂么?‘识实务’!人小两口来逛街,要你跟啥跟?”
      “这不跟我爹说的一个理么?”钱二摸着脑门道,“凡是打架,眼见要输了,就别再往上凑了,若是眼见要羸了,得拼了命了上前凑,好立个功。”
      “作死。”文御使赶紧捂住他嘴,低声道:“你爹现已为副将,若是让人知道他这么个打仗法,你们一家都别活了!别坑了我闺女。”

      楚晔和阿媛走了半条街,听见有人轻唤:“阁主。”
      抬眼一看,凌南一众人在酒楼上。
      正好,他拉了阿媛便上了楼上雅间。
      东南西北,除了远在玉峰山的凌北,全到齐了,还有夏明生兄弟和李霖。众人难得聚首兴致颇高,见了楚晔行完礼,纷纷围上来。
      凌西看见阿媛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钱大富给的画像,“这不是……这不是……”
      凌南一掌拍在他肩上,接着说:“这不是阁主的未婚妻么?”
      楚晔点头微笑。
      一阵北风吹过,凌西为钱大富默哀。
      除了在御前当差的凌南,阿媛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
      平日里朝廷官员只敢偷偷打量她,而凌风阁众人却全不避诲,大大咧咧地瞧她。
      阿媛还是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楚晔属下前,难得地当众羞红了脸,躲在他身后。楚晔也被她扭扭捏捏的样子逗乐了,哈哈笑着把人从后面拉出来,两人一起并肩坐下。
      楚晔有四个从小跟着的小厮,凌东,凌南,凌北,凌西。四人中凌东年岁稍长,已有二十八。凌西与凌北比楚晔略大些,凌南和楚晔一般大。
      现凌东已全权替楚晔掌管凌风阁,凌南依旧跟着楚晔现为禁卫军首领,凌北为玉峰山都督升任将军,凌西作为凌风阁护法,还是像以前一样云游在各国之间。
      夏明生、夏明民兄弟和李霖三人都自小长在凌风阁,今年才十一岁夏明民在阁内还做过楚晔的小厮。在凌风阁时,东南西北四人都已分司各职。凌南不在时,楚晔便让夏明民做他的小厮。跟他哥哥相反,夏明民人虽小性子却沉稳细心得多。
      李霖是这几个人中最爱读书的,文才也最为出色,多年楚都分部负责人历炼,做个京兆尹已绰绰有余。
      众人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难得地不拘束,其乐融融。

      小二来敲门来说,今年楼内灯王,已挂出来了。
      阿媛打开窗户向厅内看去,只见一盏四角宫灯高悬厅上。
      宫灯以紫竹为架,用罕见的白色云丝薄锦制成,相对于宫灯的喧宾夺主料子,上面的字画显得有点怪异。
      一面画着一个庄园,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繁花美蝶。—派江南风味,跃然纸上,栩栩欲活。可见是出自大家,为难得一见的好画。
      右侧面是一首歌谣“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字迹颇为稚嫩似是七八岁孩子所写,字虽端正,可纸面却有些糟糕,貌似是顽皮的孩子不耐烦练字,写写玩玩,搞得纸面东一团墨迹,西一个指印。
      另一面画着一条大河,河边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在河堤上漫步,滔滔江水奔涌而下,河堤边的两人,手牵手,衣袂相连。是一副笔精墨妙的画,与前面一副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右侧面是一首诗,字迹铁画银钩,遒劲有力,“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阿媛未及细看,便听到厅内有人高喊:“掌柜的,你这是卖灯还是卖画啊。”
      掌柜得意说:“今年这灯,难得是灯上的字画,据说那可是出自云洲第一才子加美男子的玉枢公子之手……”
      “哗”地一声,宫灯晃了几下,突然向下坠去,众人眼见灯落下,抱头四处逃窜。
      阿媛飞奔而下,来到厅里,宫灯俨然已掉落在地,灯内烛火倾倒,已燃起一团火焰。眼见字画要被烧尽,阿媛急得徒手去拿。
      楚晔赶来,一手攥紧她手,吼道:“你干什么!”阿媛指着宫灯,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楚晔抄起一边的桌布,将火扑灭,可惜一盏上好的宫灯,这时只剩下一堆烧得焦的骨架。回首看到阿媛满脸泪水,愣了愣,才走过去拥住她,不发一语,等她不哭了,牵着人便走了。
      凌南和凌西两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眼花,像是是阁主出的手啊。两人颇有默契地避开众人,来到一个僻静之所,谈谈心。
      “这分明是观福楼来寻人了。”凌西说,“若是知道是咱们藏了人,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唉……”凌南叹了口气。
      “阁主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样,南观福和北凌风可以联姻了,咱们就天下无敌了,哈哈哈。”
      凌南拍了一下凌西脑袋,“被浆糊糊了吧,阁主现在是皇上了,能娶个业国姑娘吗?”还有,那人还是萧九和轩辕云媛,一但身份曝露,阁主这婚算是吹了,搞不好人家还会找他拼命。
      “不对啊,”凌西智商回拢,“这姑娘像是啥事不知的样子?”
      “忘了呗。”凌南。
      “这也能忘,出啥事了?”凌西。
      “自已啄磨去。”凌南。
      “阁主这是赤裸裸地骗婚。”凌西颇有大抱不平之势。
      “什么骗不骗的,阁主老大不小了,找个媳妇容易吗。”凌南。
      “可就算姑娘想不起来,看这架势,要不了多久观福楼也要找上门来了。”凌西说。
      凌南再叹了口气,“唉,也许等阁主成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就会告知观福楼了。”
      “阁主真是好主张,到时候观福楼想赖也不可能了。”凌西又说,“哎,未来阁主夫人叫啥啊,大家都知道了,就我还不清楚。”
      “云媛。”
      凌西听了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问:“哪个云?哪个媛?”
      “云洲大陆的‘云’,”说着凌南想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你管这么多干嘛。”
      凌西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对着凌南做了个口形“轩辕云媛?”
      凌南捂住他嘴巴,低声说:“知道就行了。”
      凌西重重点下头:“得啥也别通知了,姑娘也最好啥也没想起来,就这么混着吧,这窗户纸若捅了,可是个大窟窿,阁主这媳妇多半是要不成了。这满朝的文武宗亲,怎么可能让他们皇上娶个业国郡主回来。当年萧耀轩不过是个国公府公子,娶个业国公主得千瞒万瞒,最后酿成悲剧。更何况是皇上。”
      “可不是。”凌南应道。
      凌西像又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凌南肩膀,“轩辕云瑶的女儿是轩辕云媛,轩辕云瑶的丈夫是萧耀轩,得出的结论就是轩辕云媛是萧耀轩女儿萧九!”
      “凌护法,查案功夫真是一绝!真是聪明。”凌南说。
      “少来,说说,大婚那日,华音殿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在么?”凌西瞪着眼问。
      凌南拍开他的手说:“别管那么多了。”
      “阁主命我查案,我不管,还怎么查?”
      “……。”凌南。
      “嘿嘿,我听说,当日殿内侍卫无人生还?”凌西看了眼凌南,继续说“八成是阁主看上人家姑娘了,想娶来当媳妇,所以把人全杀了,还放了把火毁尸灭迹。”
      凌南狠狠瞪他一眼:“别胡说,咱阁主是这样的人么?”
      “嘿嘿嘿”凌西诡异地笑了,“咱阁主是好人。”
      凌南真心塞。仔细考虑了一下,才说:“阁主和姑娘早就相识了,只是成婚当日阁主并不知道是她,所以不小心让人伤了她,眼见活不成了,阁主发了狂,把华音殿里全杀了,后来高修远来了,才把人救了回来。”
      凌西慢慢思索,说:“既是早就相识了,为何还是各自成亲?姑娘可以不嫁入楚宫么,反正她一直在业国,何必为了一个只相识了几天父亲,去成这个亲,毁了自己?就算轩辕极崩了,她也可以回观福楼呀,玉枢和钱大富找她快找疯了,难道当时观福楼也出事了?没听说过啊?再不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凌风阁呀,瞧着阁主那么喜欢她,总会帮她的啊。”
      “她来找过阁主的。”凌南闷声说。
      “嗯?”
      “来了,又走了。”
      “嗯?”
      凌南顿了顿说:“许是阁主拒了她。”
      “呀?”凌西想到那日,他说到,轩辕云媛就是安乐郡主,而轩辕极刚死不久时,阁主痛苦之色。想必他是在那时才知道姑娘是轩辕极外孙女。而轩辕极死后,业国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容不下她了,她千里迢迢来找他。阁主却因为登基称帝,已打算和萧家联姻才拒了她。正是因为这出尔反尔的一拒,才有后来的悲剧,所以才那么心痛难当吧。而被拒了的姑娘许是因为无处容身,许是因为心灰意冷,便答应了联姻,嫁入楚宫。
      凌西打了个寒战,以阁主的性格对萧家人必不会手软,那姑娘刚才看上去不像有武功的样子,会武的人会直接从楼上跃起接住宫灯。但玉枢文武双全,钱大富武功也不弱,没道理什么也不教她吧。不会是阁主当日看在萧耀轩的份上,不欲杀她,而是命人废了她?
      凌西想到这里,唉叹,这姑娘最好一辈子不要想起来了。
      楚晔牵着阿媛出了酒楼,才过半条街,又迎头遇上胖头鱼书生。
      书生看到楚晔杀人般的目光,打了个寒战,赶紧撇清:“小生绝无尾随姑娘之意,这真是巧合,巧合。”
      “公子,小公子!”一位二十几许的丽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阿媛先愣了愣,才又笑道:“姑娘长得真漂亮。”
      听到有人夸奖,阿媛笑了笑。
      “唷,姑娘哭过了么?”那丽人看到她微肿的眼,很是心疼,伸手来拉阿媛的手腕,“姑娘可是受委屈了?”
      却被楚晔一把挡开,“作什么?”
      “可是有人欺侮姑娘了,让姑娘不痛快了?来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出气。”丽人关心地问,再次伸手来拉人。
      阿媛朝楚晔身后躲了躲,说:“没有。”
      丽人向前走了一步,想凑近阿媛,被楚晔一掌拂倒在地。
      “姐姐”阿媛心有不忍,扶起她。丽人握着她的手腕借力站起。看着她说:“我叫秋菊。”
      楚晔过来牵起阿媛的手打算离开,忽听见身后的丽人说:“你莫不是将我忘了?”两人转过身来,只见一边的书生听到这句话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
      “哎哟”一个痛楚声音响起,书生不小心踩到了躲在脚落一个瘸腿乞丐。
      “对不起,对不起。”书生赶紧道歉。
      乞丐闷声不言,像是很怕得罪贵人,惹出事端,低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书生赶紧阿媛辩解道:“小生绝不是无礼之人,确实不认得那位姑娘,。”说完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丽人。
      丽人嘴角一扯,拉着书生的袖子说:“你把我忘记了,你娘和你姐可记得清楚,走,我们一起回家问个清楚。”说完不管不顾拉人就走。
      “你怎么知道,我有家母和家姐的。你究竟是何人?”
      “回家就清楚了……”
      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楚晔目色暗沉。
      阿媛当晚,梦魇起来。
      楚晔被惊醒,挑开床帐,看见阿媛在沉睡中泪流满面,哭叫着:“别赶我走。”俯身抱住她,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不走,不走”,怀中的人,渐渐地眉目舒展,睡得安稳起来。
      第二天,楚晔便着凌西再去业国,查一下安乐郡主。凌西当日便动身出发了。接又着夏明民进宫,十一岁的他成了乾元宫的侍卫,平常跟阿媛。
      冬去春来,已是草长莺飞二月天,蓁蓁院里不知何时飞来一只翠色的鹦鹉,围着阿媛飞,还叫着:“阿媛,阿媛。”煞是可爱。这只鸟被阿媛投食几次后,便算在院里落了户,不肯走了。

      见到阿媛,亲热地叫阿媛。见到楚晔学着阿媛样子叫唤“晔哥哥。”惹得楚晔不禁莞尔。平时要有宫人们逗它,它昂着头:“哼哼”地,不理人,是个会拜高踩低的。
      与阿媛的欢喜不同,蓁蓁院里奴才们一个个头都大了,那鸟仗着主子的喜欢简直就是为非作歹。院里的厨房,时不时地被它偷吃不算,它还最喜欢珠宝翠石,凡是见到,能叼得动的,都被它藏起来。
      自它来了后,院里的宫女丢了好多珠钗,二十细细查访了三天才发现是那只绿头鹦鹉把它们全叼到了阿媛房里。
      众人敢怒不敢言。
      再后来,变本加厉,连银子银票也偷了,刘顺亲眼瞧着自己一张二百两的被它叼进了阿媛的屋里。真不知道这只贼鸟是怎么认得银票的。忍无可忍,开口向楚晔告状。
      楚晔听了讶然,回到屋里,正好阿媛不在,在床下,发现了各色珠钗和若干银子和银票。短短几日,这只贼鸟,竟偷了一大堆。
      楚晔蹙着眉,把东西全都从床底扒拉出来,正打算叫来二十让他叫众人来认领时,那只贼鸟回来了,一见宝贝被人拿出来了,呼拉拉地叫唤:“阿媛,晔哥哥,偷你宝贝啦。”
      被楚晔狠狠瞪了一眼,便扑楞着翅膀,叫:“不好了,不好了,要拔毛了,阿媛救命。”飞了一圈不见阿媛,又叫唤:“救命,太子救命。”
      一听此言,楚晔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一把捉住它,捏在手中,那鸟颇有灵性,眼里泛着恐惧,在他掌下簌簌发抖叫道:“救命,晔哥哥,救命。”
      楚晔一愣,不由地松开手,它呼地一下,飞出屋外,远远地飞走了。
      几天不见鹦鹉,阿媛觉得奇怪,问楚晔:“这几天怎么不见那只绿头鹦鹉了?”
      楚晔只淡淡地道:“许是又有更好玩地方,飞走了。”
      已是三月初了,再过十多天,他便能与阿媛成亲了,等成完亲,再告诉她,她是观福楼的小公子,再带她去见玉枢。再等等,再等等。不成亲,他心里总是不安。
      晚上,凌西回来了。
      御书房内,凌西告诉楚晔,他只查到,当日轩辕云媛的车驾到了业城郊外,遇到国公府小姐苏锦瑟后,便失踪了。
      轩辕云媛的行踪只寥寥数句,可轩辕睿最近却有些莫测了。
      睿帝登基后,他母后一直被囚在别宫,国公府一家被太上皇斥妄想攀龙附凤,藐视皇威而被贬为庶民,苏锦瑟更被直接赐死。太上皇似乎恨毒了她,下令不许收尸,将人扔在乱葬岗。一向以仁厚为名的睿帝对此置若罔闻。
      最后,凌西告退前说,钱大富入宫频繁。
      是啊,楚晔想:小公子阿媛姓的是轩辕,大公子是轩辕氏也不足为奇,况且凌风阁阁可以是楚国皇四子,那么观福楼主子是业国太子,也不足为奇。这么说来观福楼的大公子是轩辕睿,小公子是安乐郡主轩辕云媛。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阿媛一个郡主一人孤身出走呢?
      楚晔的心突突地跳着,他摸摸胸口,那里原本一直挂着阿媛当初在集雪给的玉珮。失忆后,玉珮就被锁进了御书房的抽屉里。他打开抽屉,取出玉珮,紧紧攥在手心里。心里想到玉枢轩辕睿,千头万绪焦躁不安。手下不由用了几分力,玉珮竟被捏得掉出一点碎屑。
      楚晔有些心疼,怪自己不该这么不小心,举起来,细细看,生怕哪里再碎掉。只见碎屑掉处,竟露出更为莹润的玉肉。
      楚晔不可控地,用内力抚去面上的一层玉皮,指尖过处,玉屑纷纷掉落,一块状如凝脂的羊脂白玉赫然呈现。白玉正面雕着精美的龙纹,龙纹盘旋处,正中间写着“轩辕睿”,右侧几行细细小字,显然是其生辰八字。反面雕着凤纹,正中间“轩辕云媛”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还好,云媛生辰八字还未刻上去。
      业国习俗,男子会把刻有自己名字生辰八字的玉珮送给自己喜爱的姑娘,作为定亲聘礼。婚礼过后,新婚妻子便会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在反面。
      阿媛应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不会把这块玉珮送给他。
      但是轩辕睿的心思昭然若揭,那阿媛知不知道?他们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未失忆时也时时对他说起先生,可见先生在她心里的重要。昏迷中,阿媛什么都忘记了,却一直叫着先生,叫着轩辕睿。翠微山上轩辕极的碑,轩辕睿不是以侄儿名义立的,而是作为未婚夫么?
      楚晔气急,狠狠地把玉珮砸在地上,那玉甚是坚固,只是骨碌碌转了几圈,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
      妒火中烧,又一脚把书桌踹倒在地.。
      “哗啦啦”声响,把在屋外守候的凌南和刘顺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而入。
      “滚!”却见楚晔赤红了眼,手一挥,房门又紧闭。
      凌南和刘顺两人面面相觑,凌南暗骂凌西,不知道又跟阁主胡说了些什么,惹他发了大怒,自打跟了楚晔,他还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前总是冰着脸,漠然无趣。自从有了阿媛,倒所有情绪都上来了。
      楚晔像是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取出几把钥匙,急步来到蓁蓁院厢房。
      挥退宫人,关上房间,才打开那几口大箱子。
      除却一箱是孩童用的琴棋乐器和一些小玩意,剩下的全是书籍,
      从孩子启蒙用……千字文,到诗文撰记,甚至还有兵法奇谋一类书籍,整整四箱。
      其中只有一箱是字画。
      楚晔展开一副画卷,画的是一只头戴大红花大白鹅浮于绿水中。下面还盖了个大大歪斜印章,细看才知道是“轩辕云媛”四个字。
      画卷边上是批语,字迹与宫灯上小诗一致“当以形写意,红花无用。”隔了几行,又写“阿媛不善金石,罢了吧,别再糟蹋玉石了”。
      又展开一副字帖,显然出自阿媛之手,临摹的是一篇古文,字里行间隐隐透出那位批语之人的风骨。
      下面又有批语“一点之内,应殊衄挫于毫芒”。隔了一片空白,又写,“不要以为字写得大就可以少写几帖”。
      楚晔翻开书籍,几手每一页上,都有两人交错相杂的字迹,有批语人注解,也有阿媛自己的心得,还夹杂着两人对语
      “功课未完,又上哪里淘去了?”
      “给先生买点心去了,人太多排了好长队。”
      “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先生可以带我出门么?”
      ……。
      楚晔怔怔然,一人在厢房内独坐到天明。

      黎明时分上朝,礼部官员奏报,业国观福楼掌柜钱大富携一干使臣欲来访。
      楚晔垂目,定定地看着桌案,许久才道:“允”。
      不过允了才短短三日,三月二十日,离楚晔大婚不过七日,钱大富及业国使臣便到了楚都。
      钱大富是个四十出头的胖子,长着一张笑呵呵的圆脸。殿上诏见,舌如灿莲,先对楚晔和楚国歌功颂德一番,听得在殿内的众臣,心里都十分舒坦。再送上大礼若干,祝贺新皇登基,虽然这着实有点晚,整整晚了一年,但也不妨碍楚国一一笑纳。
      下了朝,钱大富携使臣再度在御书房求见楚晔。
      御书房内,楚晔坐在龙椅上,抬眼看去。
      只见钱大富身后,站了一名年轻人。一身白色云纹锦袍,一顶白玉冠,长身而立,龙章凤姿,不怒自威。脸色略显苍白,长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甚是神光逼人。
      见了楚晔,拱拱手,露出三分笑意:“楚皇。”
      楚晔扯扯嘴角,走下来,也略一拱手,道:“业皇。”
      轩辕睿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下,开门见山地道:“朕来找轩辕云媛。”
      楚晔呼吸一滞,原本以为两人还得真真假假地寒暄一番。这真跟阿媛有几分相像,她也是这样不耐和人废话。
      轩辕睿见他面色僵硬,不言不语,又道:“朕既来了,必是打听清楚了,有十成十的把握,望楚皇不要推辞的好。”
      楚晔沉吟片刻说:“既是业国的安乐郡主,为何会独自一人跑来楚国?”
      轩辕睿脸色苍白了几分,道:“家中发生了点事,让阿媛独自离家出走了。”
      “何事?”楚晔沉着脸问。
      “这是朕的家事,楚皇何需知道。倒是要问问楚皇,阿媛为何会重伤,又为何会服乌兰失忆?”轩辕睿怒目而视。
      “这也是朕的家事,不劳业皇费心。”楚晔答。
      “阿媛姓轩辕。”轩辕睿恨声道。
      “她现在是朕的未过门的妻子,自然算朕的家事。”楚晔扯着嘴角说。
      轩辕睿的脸白如纸,捂了捂胸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丹凤眼已平静无波,道:“朕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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