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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饲养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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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饲养员
“凡落,它就先养在你屋里。让兽医给它看看。再去老铁头那做套适合的口笼。”到了城堡,切利少爷仍是一脸冰雪,却开始淡定的安排他了。
小幺瞧着脚边的帆布袋,血没渗出来,装袋的时候匆忙拔了箭,也不知道这一路颠簸它受不受得住。一点声音没有,别不会死了吧?虽说死了也有百来斤肉,不亏……
他低头从袋口的缝隙看进去,正对上一双金色的,冰冷的,眼睛。他朝它眨眨眼,算是安抚。小幺觉得自己对付小动物很有一套,尽管实际上他只跟老鼠打过交道,还是打过。
“没事了,到家了。”小幺轻轻的拍拍包裹。
马车停下来,小幺叫来了少爷的另外两个仆人一起,才把这大包裹卸到了房间里。袋口一解开,老虎头露出来,吓的那两人吱哇乱叫着跑开了。
“等会我找医生来,你乖乖的。”小幺想摸摸它,又不敢,只好隔着帆布拍拍它肩膀的位置。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原来那只被血肿挤的半眯的眼睛现在已经能睁圆了,额头上的肿块也似乎消了一些。小幺心里一惊,这怕就扔在山脚也能活过来的,他这是自找麻烦啊!
还没等肠子悔出来,这大家伙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想坐起来。小幺吓的跳开老远,背几乎贴到了门上。仆人的房间很小很简陋,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加一个兼作桌子的斗厨——实在没什么逃生余地。
但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又倒回地上了。大概是摔下来的时候折了腿。小幺松了口气,打了盆水来,用毛巾轻轻擦去它头上的血迹和脏污。
“我叫凡落,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你有名字吗?”小幺一边擦一边问。
对方静静地观察着他。
“那就叫你塔哥吧。我先帮你伤口上点药,你要乖乖的,懂?”小幺利落的摊开外伤包扎药品,举起药粉和药棉在它面前比划。
对方头顶的耳朵动了动,歪着脑袋观察他。
噢,这有点可爱。
“唉,不能指望你懂。那对不住了,我要把你锁起来再上药。”
小幺出门找了副铁镣铐来。他小心翼翼的把捆着塔哥的上头两根绳索解开,露出它肌肉发达的肩膀和双臂。
“手。”小幺摊开手掌,他已经戴上了煅刀的厚帆布锁子手套。塔哥的手虽然不是爪子,但还是安全为上。
塔哥抬起胳膊,但没有把手给他。而是弹出爪子割断了剩下的绳索,推开帆布,露出受伤的腿。它弓起身子两手抓住脱臼的小腿,用力一拉给正回去了,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腿上仍是伤痕累累,被铁旗杆划开的伤口肿起,血块凝结着泥污,在翻开的皮毛上形成触目惊心的一片。
小幺背上冒出了冷汗,这动物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至少比老鼠要聪明。少爷想把它当坐骑大概有点悬。
塔哥张开嘴喘了几口气,一用力坐了起来,又转过头盯着小幺——旁边的脸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啊,它渴了,这一路就没给它喂过水。
“等等!那是脏水不能喝!”小幺摇着头迅速把脸盆移开,又从斗厨上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这样拿着喝。”他双手握着杯子,仰头喝了一口作示范,再把水杯放到塔哥伸手能够着的地方。
它果然按照示范捧起杯子喝水了。
哗啦——咔嗒——小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镣铐给它双腕铐上了。塔哥已经几大口把水喝完了,金色的眼珠向下扫视了镣铐一眼,又把水杯递回给小幺。这家伙贴心的把锋利的爪子收了起来,还指指杯子,表示要续杯。
它绝对比老鼠聪明多了!
小幺已经麻利的把铁链另一头拴在窗棱上了,塔哥的手无法再向前伸。喜爱动物的年轻仆人尽力克制着身体本能的恐惧接过水杯,给它倒满了。他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手抖。大概是铁铲挥多了饿了。牲口都喂草,不知道塔哥能不能分到肉。
“我,凡落。”小幺拍拍胸脯,再指着对方,“你,塔哥。懂?”
塔哥歪一下脑袋,点点头。
“乖。”
虎子得到了水。
下一杯水,小幺又教给它主从关系——当然现在还没少爷什么事,所以他凡落就是主人。它站起来能俯视他,这是对主人的大不敬,但考虑到它受伤的腿,小幺决定“坐”这个姿势可以延后再学。
喂完了水,小幺又打来一盆凉开水,给它冲洗伤口用。塔哥穿着简陋的逐鹿部落坎肩,里头一件短袖粗布衣,裤子却是工艺复杂的威斯萨尔夫斜纹布,护腿和鞋子更是从没见过的款式——它的前掌很长,趾呈爪状,裤子鞋子都需要特制。
显然这家伙不是普通野兽,它有主人。小幺感到少爷或许捡了个大麻烦回来,现在退货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坐到椅子上来。洗伤口会很疼,忍一忍。乖了有烤肉吃。”小幺一边表情丰富的比划一边说。
金色眼睛的家伙仍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一刹那他完全像个人类,尽管嘴脸相去甚远。
凉开水冲在伤口上疼痛剧烈,它龇着牙忍住了,竟是一声没吭。小幺倒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手给铁链拴着,但要它突然挣扎起来踹自己一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它的趾爪是露出鞋外的,有着刀锋的光芒。显然它训练有素,大概是战斗编制的,那可就更麻烦了。
肩膀,后背,腿几处大伤虽然皮肉外翻,但没发炎,洗掉脏污瘀血就见到白花花的口子,没有伤及骨头,这家伙肉厚。小幺又给它敷上药粉包扎好,终于完工了。
“塔哥,你乖乖的,我去找医生来。”小幺交代完就端着脸盆出去了。
看到这个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人类关上门走了,塔哥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拖着锁链走到窗前。错过位的膝盖扭伤了筋和软组织,肿了一圈,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他向窗外望去。
天空中那只怪鸟还在盘旋。
——是羽蛇,阿尔法的眼睛。
阿尔法到附近了。
他感到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都讨厌阿尔法无处不在的眼睛。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见到父亲的眼睛而让他感到安心,尽管撞了南墙他还是不能轻易认输。他向羽蛇释放出一段波,告诉阿尔法别管他。
然后他回到小幺的床边,两胳膊举过头顶,躺了下去。
小幺回来发现他的虎子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那么脏!
兽医进来也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是看骡子,手套都没戴。
“呃,放心,它很乖的。”小幺带头走近塔哥身边,不知怎的脚有点软。大概是太累了,今天跑了十几公里呢,还负重。
“塔哥,乖乖的。”他慢慢的伸手过去,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
它用懒洋洋的眼神回应他,他又安心了。果然毛多的动物顺顺就好了。
兽医看了看它的膝盖和腿,又观察了它头部的肿块,下结论道:“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下瘀血,过几天就好了。”然后忙不踯的走了。
“塔哥,起来。带你去尿尿。”小幺嫌弃的瞧瞧自己被子面上的黑印,解开窗棱上的锁链,拽了拽。
大块头起来了,乖顺的跟着他出去了,虽然还有点瘸,但总算不用再搬这个百多斤的重物。小幺怀疑自己真的能跟动物沟通,要不然怎么连家里的老鼠都很是畏惧他那几声假猫叫呢。
放了水小幺就带塔哥去厨房吃饭了。厨师大概得了切利少爷的吩咐,给上了一大碗烤肉,面包和炖土豆,饲养员和他的虎子都吃了个饱。塔哥直接忽略了叉子勺子以及小幺的示范,踩上椅子狼吞虎咽,尾巴一直摇来摆去。
小幺看着心念一动,指着盘里的烤肉说:“肉。”
塔哥停下来瞧着他。在他说到第五遍的时候,对方点点头,表示它懂了。小幺决定放弃教它说话的打算,只教它认物件。
第一晚小幺搞了张躺椅凑和着在门边睡了一晚上。
不踏实。他做了好多噩梦,醒了好几次,不明所以。而且初春的晚上,冻的够呛,他的薄被子实在不比皮毛。
塔哥在他的床上什么都没盖也睡的沉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