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眼瞎怎么办》慕红蓼

9、第9章

　　谭青木住的地方离医院不算太远，没多久他们二人的车就开进了小区。他早几年前刚大学毕业就全款买下了他现在住的这栋房子，一是因为那时候房价远没有现在离谱，二是因为他大学那会就展露出了出色的投资天赋，真的可以说是身家暴涨。
　　毕业后他即不想找个稳定的工作也不打算创业，只是私下里经常做一些金融市场以及各个行业调研，研究各种财报，筛选出一些好的投资项目。因为投资天赋出众，很多顾投公司都像他抛来过橄榄枝，不过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因为他讨厌束缚。
　　这些年他在投资圈名气大噪，同时积累了不少人脉。手中有一定资本的前提下，让钱生钱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想要赚第一桶金，首先也需要有启动资金。
　　说来可笑，这笔启动资金竟然来源于他的生物学父亲。
　　他的父亲厌恶他和他的母亲，他们离婚时母亲几乎是净身出户，之后父亲也从未给过他任何经济支持，他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坚强地承担起了抚养他全部的责任，直到去世。那时谭青木才上高三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即使用动了母亲省吃俭用他存下的大学学费也不够支付殡葬费用，无奈下，他第一次去求了那个人，那人倒是很大方了给了他一笔钱，但是要求是彻底断绝父子关系，再也不要来打扰他。
　　谭青木没有犹豫就接受了，本来他就只有母亲一人而已，现在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他也很守信用，即便不巧遇上了那人也从未分出过一个眼神。
　　谭青木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虽然时不时被失眠和一些精神衰弱的问题困扰，但他一向看的开，能靠药物解决的那都不算事儿，人生苦短，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就得保持舒服自在。总的来说，谭青木确实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比如他现在住的房子，装修地就很花心思，整体布局合理，硬装和家具注重材质，软装注重色彩搭配，进门就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完全可以写入年度优秀装修范例。
　　白术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谭青木的家给人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房屋整洁明亮，即使主人多天未归也看不见什么灰尘，随处可见各种彰显主人爱好的摆件，丰富却不杂乱，阳台还放置了种类繁多的绿植。
　　白术不着痕迹的暗暗打量，谭青木和他记忆中的人不一样了，失忆是否会改变一个人的爱好习惯呢，失忆也许不会，但是时间会，他们已经错过了许久许久。
　　白术记忆中的谭青木，对物质毫不在意，在他租住的公寓里，除了日常用品和几套换洗衣物，看不到任何生活的气息，这些少的可怜的物品甚至装不满一个行李箱。他话很少，对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关心，对不熟悉的人更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几乎不会主动和人找话题交流，但是对他，咳，在他们确认关系后，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时而温柔似水时而热情如火，那是他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姿态，令人回味，令他着迷，令他，沉沦。
　　现在的谭青木，再也没有了对人疏离感和戒备，变得更加温和了，也更加的洒脱了，对他，也再不是从前的样子。
　　再说谭青木这边，他虽然想在家好好休息，但不管怎么说，白术忙前忙后的照顾他这么久，他这么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让人家走了，于是客气地邀请白术来家中小坐，当然，白术也没有推辞，因为这正和他意。
　　他们进家后，谭青木让白术随便坐后就赶忙去查看他的绿植，这些都是他精心照顾的小宝贝，还好，他走之前刚浇过水，虽然过了快一个星期，有的叶子已经打蔫了，但是还是可以拯救的。
　　白术不让他拿重物，于是在他的指导下白术帮忙给每一盆绿植都重新送了土浇了水。
　　叫他进来坐坐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谭青木得意的想，他这个身体状况，确实不方便伺候他的小宝贝们。
　　他们忙完后坐在沙发休息，谭青木看到茶几上有一层很薄很薄的灰尘，眉头紧皱，白瞎了他的大扫除了。
　　白术很擅长察言观色，主动要求揽下了打扫的活，谭青木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不用了，却压根没做有效阻止，就这么看着白术仿佛一阵小旋风一般，飞快的帮他清洁了客厅和餐厨，熟练又有效率，简直另令谭青木目瞪口呆。
　　白术看谭青木的样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端着一杯水放到谭青木面前，笑着说：“工作需要，我住的房子走之前都会打扫的非常赶紧，不留下任何痕迹，久而久之就很熟练了。”
　　谭青木捧起水杯，抿了一口，“确实很熟练啊，毁尸灭迹的时候也会这么熟练吗？”谭青木想起白术勉强算个杀手吧，虽然杀的不是人。
　　“呃，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啊。”白术有点无语，他向谭青木科普道：“影魔和人类不太一样，他们本身不具备实体，和人类融合虽然有了实体，但是，他们死后尸身会很快化作飞灰，不会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哇哦，这是真灰飞烟灭啊，也算一个奇观了吧，这种我只在恐怖片里见过，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涨涨见识。”谭青木说道。
　　“呵呵，想的还挺美，真到了那种时候，我劝你有多远跑多远，别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白术冷笑了一声，突然就严肃了起来，每次影魔的出现都伴随着血腥，他不希望谭青木再被卷入危险中。
　　谭青木在白术不悦的眼神下有些瑟缩，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他之前了解过他们的工作非常危险，时而有队员在任务中牺牲，猎魔组织的人都是自己或者亲人被影魔迫害过的，都非常的痛恨影魔，他拿这个调侃确实非常不合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会小心的。”谭青木做出一副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对白术认错。
　　白术看他认错地飞快又诚恳，也不好再警告他几句危险。
　　这时，咕噜噜，谭青木的肚子发出一阵不合时宜地叫声，他迅速羞红了脸。着急回来，中午饭还没有吃。
　　白术当然也没有吃，“这个点别叫外卖了，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想吃牛排。”
　　“不行，牛肉太难消化，你现在还不能吃。”
　　“那我想吃酸菜鱼。”
　　“不行，鱼是发物，也不能吃。”
　　“那随便炒个菜，做米饭吧！”
　　“。。。我刚才收拾了你的冰箱，蔬菜类基本都腐烂了，我已经扔掉了。”白术无奈地说。
　　谭青木嘴角一抽，怀疑白术是不是再耍他，“那你问我想吃什么，这什么都不能吃，什么都没有的吃？”谭青木简直要抓狂，偏偏肚子又不争气的抗议了一下，他之前明明猛喝了一大杯水想压制住的，真实丢脸死了。
　　白术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正经地说：“冰箱里还有鸡蛋和培根，面条和西红柿酱也有，不然我给你下个面吧。”
　　“嗯，随便了，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赶紧去吧，别再啰嗦了！”谭青木抓这空杯子，飞速说完就把白术往厨房里赶。
　　“我的嘴可是很叼的，要是不好吃，你就死定了。”谭青木恶狠狠地说。
　　白术笑着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想到谭青木刚才窘迫的样子，有点想笑，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要是不小心笑了出来，还不知道小朋友要这么抓狂。不过，回想他刚才说的话，白术一边打鸡蛋，脑袋里却不由地灌入了一点有眼色的肥料。
　　他用舌头扫了扫嘴角，默默在心中想着，“小朋友的嘴确实是挺叼的，但是也很好吃。”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上了桌，碗顶还铺着一个黄澄澄的煎蛋，谭青木用筷子戳了戳，金黄的蛋液就流了出来，居然是个溏心单。
　　谭青木很是满意，他不喜欢水煮蛋，就喜欢煎着吃，而且每次都做成溏心的。这碗热乎乎的面条真是合他心意。谭青木已经饿狠了，虽然进食姿态勉强优雅，但是进食速度却是惊人。
　　白术看着谭青木吃饭的样子，感觉到了久违的愉悦，看来他的口味还是一如既往。
　　“你这厨艺虽然比我差了一点，但是也很不错了，远超一般人水准。下回让你尝尝我做的，包你回味无穷。”谭青木吃饱喝足了，美美的窝回沙发上，开始称赞白术。
　　“呵呵，有机会一定，一定。”白术低低的笑了笑，想起记忆中谭青木也这么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做饭，结果成品惨不忍睹，他也光荣地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谭青木看他一脸不信的样子，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惊艳他一把，他的厨艺，可是专业吃货李宝贝都称赞的，远超米其林水准的厨艺啊。
　　“你这会儿给我说说猎魔者的事呗，你们都是在哪招的人啊，这事不是不能被大众知晓吗？还是说你们都是政府特派的特工之类的？”
　　“并不是，猎魔者组织虽然算是政府秘密特批的，但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猎魔者。”
　　这其实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但是白术看着谭青木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就觉得也没什么是不好说的。“猎魔者是一群非常特殊的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
　　白术沉声道：“我们都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谭青木没有听懂，什么叫不是人类了。
　　白术没有停顿，继续说：“影魔是个非常神奇的存在，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生物，毕竟他们在附身人体之前，是没有实体的。一开始被影魔附身后人类是无法感知的，融合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随着时间不断侵蚀占领人类的意识，慢慢地性格也会发生改变，开始趋紧于影魔本身的个性，这个阶段大概会持续三个月，期间人类和影魔的意识是共存的，影魔对于人类来说就像是来自心底的声音，影魔的寄生会放大人类的欲望，直到完全寄生后彻底占领人类的身体以及记忆。“
　　谭青木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白术明明是狩猎影魔的，但是这话说的好像他就是影魔一般，不过即使白术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白术看谭青木神色镇定就继续说道：”我们对影魔是有等级划分的，附身人类的影魔是B级，附身的过程被称作孵化期，和人类完全融合后它们就能进化到A级，B级的影魔是有办法驱除的，驱除后人类意识可以复苏只不过会失去被附身的记忆。A级的影魔由于彻底和宿主融合了，无法再驱除，只能就地灭杀，而我们猎魔者，B级和A级都是我们的主要肃清对象。“
　　白术顿了顿，开始说道谭青木关心的地方：“B级到A级的进化不是融合后就能发生的，还需要有一个契机-摄食。”
　　“你说过，影魔的食物是人类。”
　　“是的，但是摄食进化的食物不是随便什么人，他必须是和宿主有深厚感情的人，比如挚友，父母，爱人。”
　　谭青木突然灵光一闪，追问：“潞彦的酒吧，那个行凶的人…不，那个死掉的人是影魔吗？”
　　白术挑起一边的眉毛，他惊讶于谭青木的敏锐，“是的，他是我的任务对象，不过很遗憾，一般的刀杀不死影魔，被他逃掉了。而且他已经进化成功了，我们的人至今还在追捕他。”
　　谭青木想起那个行凶者最后好像是在监狱去世了。“那个影魔是跑去监狱吃了他吗，可是，传言那人是猝死。”
　　“是的，可惜家属阻挠了尸检，直接带走火化了，摄食并不需要吃掉人体全部组织，他们只需要吃掉大脑或者心脏。那只影魔很聪明也很谨慎，应该是他的某种天赋能力，摄食的时候没有露出明显的外伤。”
　　谭青木想到有个食人魔还在城市里晃荡就觉得遍体生寒，近期都不太想出门了。
　　“话题跑远了，那你到底是什么？”
　　“影魔摄食成功前，如果被从宿主身体成功祛除，那么宿主就能恢复人类的意识，但是因为身体被影魔改造过，所以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性格还是不能马上扭转到被附身前，不过这种影响随着时间回逐渐减弱直至消失。而极少数，影魔被祛除后，会保留附身记忆并且继承一部分影魔的天赋技能，这种人就是猎魔者的前身。”
　　“天赋技能？超能力吗，你也有，我能看看嘛！”谭青木瞬间抓住了重点，激动地问。
　　“呃，现在不能，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给你看的。”白术冷酷拒绝。
　　谭青木倍感失望。
　　然后又好奇地问：“你刚才说到祛除，是怎么祛除呢，像法师做法那样吗？”
　　白术好笑道：“当然不是，有一种地球上自然形成蓝色晶石，对影魔有致命的伤害，用蓝晶破坏他们的大脑或者心脏，都可以杀死他们，同时，很神奇的是，这种蓝晶不会多人类造成穿透伤害。”
　　“这么神奇，就好比毒虫活动的附近总能找到解毒草，影魔出没的现世也存在能消灭他的物体。”
　　“呵，这么说也很有道理，毕竟万物相生相克，不可能有什么生物是无敌的。”
　　“唔，那你还真是挺幸运的，影魔融合成功后肯定立马就要去摄食吧，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被其他猎魔者救了。”
　　“呵呵，”白术自嘲的笑了一下，“我说的是理论的情况，事实上，只有少数人能幸运的在孵化期结束后，影魔完成摄食前被其他猎魔者拯救。影魔的智商同人类一般，他们很善于伪装自己。融合程度越深越难以被发现，而猎魔者需要接触影魔的血液才能勘破其身份。”
　　谭青木安静地听着。
　　白术像是想起不愿回忆的事，沉默了一会才说：“摄食前影魔的实力会大幅下降，意志坚定的人也许会在这个短暂的阶段恢复意识，作为人类的意志不允许他们的身体沦为影魔残害生命的载体，又没有办法摆脱影魔，他们往往会做出同一个选择-自戕。这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蓝晶也能摧毁影魔的办法，因为影魔和人类共用一个意识，人类自戕相当于影魔自己选择自戕。”
　　“你是后一种吗？”
　　“我是。”
　　白术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组织内部调查过很多类似的案例，人类自戕后，有时是人类活下来影魔死了，有时是人类和影魔一起消亡了，组织内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抱有必死的信念和影魔同归于尽，又在影魔灭亡后残存一口气并产生巨大的求生信念时，影魔残留的力量就有可能激发身体的超速再生能力。组织内至少八成的成员都是这么来的。”
　　白术的语气很平静，谭青木却感受到他周身迸发出了一种暴虐的气息，他一定是非常的痛恨影魔这种存在，谭青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