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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异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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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峪雪熄了灯,躺在床上,很困却睡不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回想白天京文启说过的那些话。
窗棂半开,微凉的夜风拂进来,村子的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阿黄也凑热闹跟着叫。这样静谧的生活,她度过了十几年,渴望有所改变,又害怕改变。
人总是惧怕未知。
忽然纸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京峪雪有些奇怪,摁开了床头台灯,只见那纸盒像气球一般,正在迅速膨胀,她目瞪口呆地坐起来,还没等脚落地,就听“彭”地一声,纸盒爆炸,碎纸片四溢,屋子里瞬间陷入黑暗。
京峪雪被吓的掉了魂,脸埋进胳膊里,后背被碎纸片击中,火辣辣地疼,她缓了会神,听到屋子里似乎有喘息声。
小青龙?
京峪雪屏住呼吸,伸脚下了床,她有个好习惯,睡前把手机放在堂屋冲电,此刻手边也没有可以照明的东西,只好扶着墙,一步一步摸索着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木门时,隐约看到黑暗里有一个朦胧的人影,京峪雪顿时头皮发炸,恐怖剧的各种画面一下子涌到脑海里,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个人先开了口:“你是何人?为何在本王的寝宫里?”
声音低沉温润,一点也不可怖。
等等,“本王”、“寝宫”,京峪雪错乱了,心想,卧槽,今天一天真是见鬼了。
她下意识地就是去开门,还没拉开门闩,手腕就被抓住,那人的手冰凉有力,京峪雪慢慢地扭过头 ,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形高大,黑发如瀑。
“谁派你来的?”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冷冷地问。
京峪雪沉默了两秒,想不通好好的龙怎么变成了人,还是个古代人。不过,她自小浸泡在晋江的小说里,对穿越的情节熟门熟路,于是便十分镇定地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哥,请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卧室。”
“听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穿越来的,穿越也要讲道理好嘛!”
男人微微皱眉,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火石点燃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抹惊愕,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定在京峪雪的脸上。
“大胆妖女,你竟敢衣不蔽体勾引本王。”他突然怒吼道,别过脸去,“你施了什么妖法,将本王带到此处,你的同党现在何处,主上被你们藏到了哪里?”
京峪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借着火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hellokitty吊带睡衣,扬起脸道:“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你变成小青龙砸坏了我家厨房,我救了你,你不说句谢谢,还说我勾引你?”
男人一愣,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气焰更盛地道:“尖牙利嘴,泼妇骂街。”
“泼妇?”京峪雪使劲去掰他的手,奈何力气太小,手腕被他攥得更紧了,恰逢身后传来敲门声,她慌忙叫了声:“阿爷。”
京文启打着手电筒站在门口,关心地问:“你屋里没事吧,我刚才怎么听到有爆炸的声音。”
“没事儿,”京峪雪想了想,不知男人什么来历,怕京文启卷进来,便扯了个不太像样的谎:“可能是隔壁小孩在放炮仗。”
“阿爷,停电了,你帮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等到京文启走远了,京峪雪才松了口气,问:“你还要掐着我的手到多久?”
男人正要说什么,台灯突然点亮,床头的风扇咯吱咯吱地转动起来。
他来自海上九洲,一个异能国家,对超自然现象见怪不怪,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这里和九洲不是一个世界。生于九洲的人,每个人天生都有一项异能,比如可看千里,预测未来,他的异能是变幻。相传,有一族人可穿越时空,到达不同的世界。
难道……
他松了手,干咳一声:“我与刺客打斗,忽然间掉入一道光束的旋涡里,醒来时就到了你这里,方才……方才是本王误会你了。”
京峪雪转了转手腕,大度地看着他:“不知者无罪,我原谅你啦。”
“不过,”她狐疑地看着他:“我救你的时候,你明明是条可爱的小青龙来着?”
*
祁钰善用变幻之术,但是体力不支时,会变成什么,就随缘了,这次变成了一条龙,下次可能变成一条蛇、一只□□,甚至茅房里的蛆……
京峪雪给祁钰找了个凳子,自己坐在床上,为了尊重他的道德习惯,从柜子里翻出一张被单把自己包了个严实。
祁钰摇着骨扇,说书人一般,将海上九洲的故事娓娓道来,京峪雪一边听,一边嗑瓜子,听到精彩处张大眼睛,或是插嘴打断他,问些奇葩的问题。
比如:
“你们那里,也是女人生孩子么?”
“会穿墙术的人是不是都去当采花大盗了?”
“你们也吃五谷吗?”
“……”祁钰挠了挠太阳穴,十分无奈地强调:“除了世界不同,异能不同——你们能发明电器也是种异能,其他都是一样的,我们也吃饭睡觉,有七情六欲,经历生老病死。”
“异能,”京峪雪反复念叨这两个字,艳羡地道:“有点像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要是我也会一种异能就好了,我不贪心,会个隐身术就行,这样就能偷看帅哥洗澡啦。”
祁钰:“……”
*
清晨。
京峪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祁钰变成了一个三十公分的小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户上晒太阳,他穿着苍青色缎子衣袍,腰系玉带,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宛如谪仙。
是在做梦吧?
那再睡会好了。
祁钰轻摇骨扇,嘴角勾出一个弧度:“醒了?”
京峪雪嗓子哑哑地“嗯”了一声,大腿夹着被子翻过身,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赶忙扯过被子盖住露出的大腿,整个人迅速埋进被子里,心里想:坏了坏了,也不知道睡着的时候睡衣有没有卷到上半身。
他不会全看到了吧?!
“你怎么还没走?不会赖在我家了吧?”她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祁钰气定神闲地看着床上的一坨,笑盈盈地说:“你救了本王,本王自然要报恩。”
京峪雪向下扯被子,露出一双眼睛看他:“当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以身相许么?”
“你们这里报恩流行以身相许?”
“那不然呢?你没钱没房也没车。”
祁钰挑了挑眉,点头:“你说的没错。”
京峪雪转动眼珠,好奇地问:“你们那里都怎么报恩的?”
祁钰站起来,靠在窗棂上,背影看上去清冷又孤独,看着远方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
“切。”京峪雪不屑地说:“真老土。”
*
晌午的时候,住在村口的王大嫂在溪边洗菜,抬眼看见黄泥路上驶来一辆黑色汽车,她也不是没见过汽车——电视里什么颜色的都有,只是亲眼见到时,仍然像见了大熊猫似的,两个眼睛瞪直了。
黑色汽车驶到村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皮鞋擦的剃亮,他向王大嫂喊:“阿姨,您知道京文启先生住在哪一户吗?”
王大嫂先是愣了一下,指着村后的那座山,热情地说:“在村东,山下面那户带院子的就是他家。”
然后看了眼他的车,皱眉:“你这车太大了,路窄有坡不好走,你把车停在这里,我带你上去。”
江枫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走到车屁股后面,打开后背箱,左一个右一个,拎出五个礼盒放在地上。
王大嫂张了张嘴巴,热络地帮他提了两箱,两个人边走边聊。
“小伙子,你和京文启他们家是亲戚啊?”
江枫不知怎么回答,点头:“算是吧。”
“你是他外孙?”王大嫂打量了他一眼,估摸他有二十四五岁,便摇了摇头,“你是他外甥吧?”
江枫依旧点点头,顺口问:“您认识京峪雪吗?”
“认识,都一个村的哪能不认识,”王大嫂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那丫头从小没有父母,就她阿爷一个人带大的,也怪可怜的,早几年他们家穷,村子里各家能帮就帮点,我也经常把小雪喊到家里吃饭呢。”
“连饭都吃不上吗?”江枫有些动容,“不是一直有人给他们家寄钱吗?”
两个走进狭窄的巷子里,王大嫂说:“他们爷孙俩也就十几年前来到村里,买了一块地皮,盖了房子,修了院子,这些年也没见有亲戚来往,不知道谁给他们寄钱。”
她回过头,笑嘻嘻地:“我看你的车牌号是四个环,我认得,叫奔驰,你挺有钱的吧,你结婚了吗?”
江枫对她的“博识”表示佩服,抽了抽嘴角:“没结婚,还没遇到合适的。”
王大嫂看他的眼色更暧昧了些,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京文启家的门前,她探身朝里喊了一嗓子:“文叔,小雪,快出来,你们家来亲戚了。”
然后转头对江枫亲切地说:“他们家房子少,你晚上要是不够睡,到我家来,我家楼上还有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