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这个妹妹有点下饭》涯木

32、032

　　赵海花这次没有去客厅，而是进了房间的门。王庆寿早就听到了动静，跟着进去，顺手将房门反锁上。

　　王晓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赵海花在里面抽泣。这次她是真难过了，王庆寿在一旁安慰：“你气了，再给他一些时间。”

　　赵海花不服气地说：“给多少时间了？从他脱了开裆裤开始，到现在也十七八年了。还要再给多少时间？”

　　赵海花嫁给王庆寿时，不愿意被人说带着拖油瓶，加上尚春成的爷爷奶奶担心他被后爹欺负，就将他留在了乡下。后来奶奶去世了，尚春成便来到了王家。

　　但其实在乡下的那几年，王庆寿和赵海花都会去看尚春成，每次去，尚春成都会找各种理由避开他们。

　　尚春成故意把自己装扮成街溜子，也是为了惹王庆寿不高兴：你看，你要是养我，我就会变成小混混。

　　王晓想了想，折回尚春成的房间，他居然没来得及关门，刚才的笔记本和钢笔还放在一旁，一直没动过，而他懊恼地撑着头，眉头紧皱。

　　王晓软了语气，说：“你也知道你做得不对啊。”

　　“出去。”尚春成没了脾气，推了她一下，想把自己的门关上。

　　王晓哪能放过他，死死地抓着门不动，“你实话和我说，你其实并不讨厌我爸，对吧？”

　　尚春成咬着下唇，点点头。

　　王晓放了心，该说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叛逆期早就过了，之前想不通的问题，也该会被时间冲刷了才对。她缓缓问：“那你为什么要对妈妈发火？”

　　尚春成说：“你听过一首诗吗？曾经沧海难为水。”

　　王晓上辈子文科生，哪能没听过，“这不是形容爱情的吗？”

　　尚春成眉头一皱，也知不合时宜，“你别管它形容什么的，我就是想说，我已经有一个很好的爸爸了，那个位置，那个称呼，只有我亲爸才配得上。而且他们之前……”

　　他没往下说，王晓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尚春成也是个情感丰富的人，终究是对母亲当年没带着自己改嫁有怨气。对于他来说，这和抛弃有什么区别？时不时回去看他有什么用，他在乡下在学校经历了什么，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回家哭给老人家看。

　　其实他已经比很多人懂事了，看起来桀骜不驯，但读书成绩一直很好，满屋子的书，都是自己主动从旧物市场淘回来的，就算在暑假，王晓也尝尝见他挑灯夜读。

　　可是……王晓心里清楚得很，“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冲咱妈发火。”

　　“我心里窝着一股火。”尚春成低声说，“我觉得我自己窝囊极了。”

　　“什么？”王晓没听明白。

　　“算了。”尚春成还是不打算说，这次他真下逐客令了，起身将王晓推出了房外，“你明天还要早起，早点睡吧。这些事你别管了。”

　　王晓纳闷地回到厨房，看着两边房间都还亮着的灯，眉头一直都没有放松下来。

　　但这件事，第二天就像风平浪静一样，没有人再提起。原本心事重重的一家，又突然烟消云散了。王晓看不出家里的端倪，只好先将这件事从心里放下。

　　最近几天，王晓开始研究新的面团，做新的面食样式，比如玉米面做成的金元宝馒头，黄豆沙做成的小豆沙包，用铁皮自制的花样模具，在颜色相间的花朵上点花……

　　她原来用免费品获得的客户，最喜欢这种花式面食。但他们和钱老板不一样，喜欢定高价，即使王晓再三嘱咐，他们也不听。刚开始很好卖，特别是学生和家里有孩子的人都喜欢买，但时间一久，他们发现这些东西和普通面食区别不大，便不愿意再多花钱了。

　　而晓家面食一旦销量下滑，那些店家便会责怪是面食质量的问题，不愿意再和她合作。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两家店铺出现这种情况。考虑到路程问题，王晓能送货的早餐店不多，到了十二月份，固定合作的便只剩下四家。

　　她将这几个月的账翻出来算了一下，最近这两个月的收益还赶不上刚开始摆摊的那两个月。王晓颓唐地重新计算了一下，结果并没有错。

　　是她这两个月都用最初两天免费试卖的方式寻求合作，这些完全是沉没成本，而且最后沉淀下来的店铺还没办法弥补这些。

　　她用笔撑着自己的头，没想到还以为一直顺利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早就进入了瓶颈。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垂丧着头去开门，还没整理好表情，抬头一看，周景明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脸上带着淡淡的鹅微笑。

　　“送给你的。”他将盒子往前递过来。

　　“什么？”王晓好奇地接过，凑近闻了一下，香香的，在手里甸了一下，有点份量但不多。考虑到之前的事情，她狐疑地问：“不会又是你表弟送的吧？”

　　周景明莫名深吸一口气，“当然不是，厂子里搞抽奖，我抽到了这东西，说是抹脸的，还有一盒，等下拿给秋萌。”

　　“看来你真的没别人送了。”王晓笑弯了眉眼，“那我先谢谢你了！”

　　周景明很快问：“我刚才好像见你心情不好？”

　　王晓将最近的事情说给他听，“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开店了，也就足够解决温饱。”时代不等人，再过两年想积累原始财富，就不会有这么简单粗暴的路子了。

　　她并不指望周景明能听多少，单纯想找人倾诉一下。没想到周景明认真想了几秒，说：“不如你和我去找秋萌?”

　　王晓眨眨眼，不明所以。

　　周景明解释：“你忘了，你两个月前给她的拌饭酱，你应该还没找过她吧？”

　　“对啊。”王晓才想起来，她最近都在忙着到处找客户，完全将拌饭酱的事情落在脑后了。

　　她将东西放进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和周景明出去了。一路上，她还问起了周景严的事情，听说他最近长高了，他们兄弟俩现在用写信的方式交流。

　　周景明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他还很自豪地和我说，因为写信，他的作文分数都提高了不少。”

　　“怎么也不给我也写写？”王晓有些醋了，好歹她也投喂了那小子一个暑假呢，这么快就把她忘了。

　　周景明听出她的意思，笑了一下，“他有提到过，我拒绝了。”

　　王晓生了气，“你怎么给拒绝了！”

　　“你先别恼。”周景明求饶一样双手挡在身前，“我和他说，你每天也忙得很，估计没空给他回信，他在信里向你问好了。”

　　王晓还是没消气，“他在你的信里给我问好有什么用啊。”她也想拥有时代特有的信件，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没想到暗地里被周景明给拒了。

　　当然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她生气没有缘由。

　　周景明无奈，“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拦着。”话刚说完，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王晓身前。

　　原来是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在他们跟前踉跄了一下。周景明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王晓，以防发生意外。

　　这一幕只是短暂的几秒，王晓脑子空白了一下，再一抬头，周景明已经像没事人一样又和她并肩站着，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样。

　　王晓红了脸，也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话，只好转移了话题，问他最近怎么也不常见。

　　周景明最近在倒班，明天开始要白班了，今天先放假一天。他提起工作时兴趣缺缺，没说两句。

　　路并不长，话没聊多少，两人很快到了袁秋萌兼职的地方。

　　天气也算冷了，又是中午，出来晒太阳的人很多，饭店里人也不少。

　　袁秋萌本来只工作中午的两个小时，他们两人刚到的时候，她也快忙完了。店里的柜台前，老板娘正收着帐，往厨房里看，她的老公正插着腰在炒菜。

　　袁秋萌还在工作，王晓和周景明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王晓突然想起了文具店，往回走了几步，文具店那个小姑娘还在，面容比之前要稍微开心一些，只是还是瘦瘦小小的，和几个月前相比并没有长开多少。

　　周景明也跟了过来，循着目光看过去，问：“你认识那个小女孩？”

　　王晓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她那么小就出来干活……”怪可怜的，不是吗？

　　同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闭上了嘴，微笑着摇摇头走回原来的位置。袁秋萌还在店里忙着收拾碗碟，精神面貌比文具店的小姑娘好了不少。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女主角这般能够逆流而上，多的是沉浮在苦难中而不自知……

　　男老板炒了一盘菜端了出来，又到门口抽了一根烟。老板娘招呼完客人出来，皱眉埋怨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在店里不抽烟的吗？”

　　男老板不耐烦地指着地砖，“我在店外，店外你也要啰嗦吗？”

　　老板娘压低了声音，“那客人看到你抽烟，也会觉得膈应。”

　　“要不你来做饭？”

　　这句话噎了老板娘，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不会做饭……”

　　男老板白了她一眼，“真没用！我们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老板娘脸色一变，找了个借口回到店里，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写着满腹心事。

　　王晓早就看那个男老板不顺眼了，只好撇开头，眼不见为净。好在袁秋萌解了围裙，很快出来了。

　　走出街区后，周景明才将带来的护肤品送给她。

　　袁秋萌提了提袋子，“我哪里用得来这种东西啊，给我不是浪费吗？”她笑着看了他们两人，“王晓肯定也有了，这玩意儿不会又是吴辉送的吧？”

　　“看吧，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王晓耸肩，原来吴辉的事情，袁秋萌也知道。

　　周景明只好又解释了一遍，避免两人展开了说，他便率先问起拌饭酱的事情。

　　袁秋萌抱歉地说：“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其实早就想和你说的，只是后来碰到了考试。”

　　“没事没事。”王晓很理解，“考试当然最重要。”

　　袁秋萌停下来组织了一下，将情况细细说明。

　　她将那两瓶拌饭酱带到饭店，一瓶给老板娘，另一瓶就放在餐桌上，用小牌子写了说明，提示进来吃饭的食客可以享用。

　　王晓竖起了拇指，她都没提醒袁秋萌，没想到她能想到这步骤。

　　袁秋萌微微皱眉，“但是我没有帮到你啊。”

　　“不好吃吗？”王晓瞬间心虚。

　　袁秋萌摇摇头，“恰恰相反，是太好吃了。但是原来用过拌饭酱的人，再进来吃饭，就不点菜，只要酱了。因为一勺酱就能拌一碗饭，又是免费的，他们当然只想吃饭了。”

　　在一般饭店里，白米饭都可以免费续，一碗饭也就几分钱的事情。客人少点了菜，饭店就会少赚很多。老板娘刚开始没察觉，后来男老板来了，便命令袁秋萌将拌饭酱收起来了。

　　王晓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劲，“我只给了两瓶，不可能用那么久吧？”

　　袁秋萌又无奈了，“因为老板娘觉得好吃，就把另一瓶也放在饭堂里了。”

　　没想到有一天，东西也会因为太好吃而产生负面效果。王晓来的路上，还指望能够将拌饭酱纳入推广卖品里，袁秋萌的这些话，彻底打消了她的想法。

　　见她不说话，周景明也沉默了，随后说：“所以，拌饭酱可以卖给那些只吃米饭的人。”

　　王晓扯了一下嘴角，“谁吃饭只会吃米饭啊。”

　　袁秋萌在一旁无奈地举了一下手，“我不就是吗？”她眉头一展，“对了，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几个同学还想买你的拌饭酱。”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王晓早就没了印象。经他们一说，原先的失望又消失了，她重新握起拳头，“那让我再想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

　　“对嘛。”袁秋萌高兴地挽着她的手，“你就是这样的人，碰到事情就解决，真值得很多人学习。”

　　“过奖过奖！”王晓学着尚春成拱手，一点也不谦虚的承了夸奖。

　　周景明倒听出了其他意思，问：“难道有什么人碰到事情不解决的吗？”

　　袁秋萌吐了下舌头，“就是我那个老板娘，最近和老板在闹离婚。”

　　这年头离婚多新鲜啊，王晓和周景明同时好奇，示意她往下说。

　　这三人都不是太八卦的人，袁秋萌也只知道一些大概。原来男老板之所以将早餐店改成午餐店，是为了更好地和他的情人私会。前些日子被老板娘发现了，男老板便嚷嚷着要离婚，要和情人在一起。

　　王晓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娘人挺好的，怎么想的？”

　　一旁的周景明愤愤地冒出一句：“有些人就是贱。”

　　袁秋萌眨眼，不知该不该往下讲，看另外两人不插嘴了，她只好继续说：“老板娘不愿意。”

　　王晓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她隐约记得，那家店面还是老板娘的，她完全有资本选择离婚，难道还怕离了不能活了吗？

　　袁秋萌摊手，“一句话，为了孩子。他们俩有个孩子，寄养在乡下奶奶家，明年夏天也要来乐城了。”

　　周景明长长提叹了一口气。

　　袁秋萌闭了嘴，大概也知道这个话题触动了周景明心里的往事。他们也到了分岔路口，袁秋萌和他们匆匆告别，只剩下王晓和周景明站在街头。

　　周景明垂着双眼，似乎还在想袁秋萌刚才的话。

　　王晓拉了拉他的袖子，问：“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