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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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荆倒在了去人才市场的轻轨上，他听见路人的惊呼声，听见救护车的鸣笛，滚轮在医院一块块瓷砖上滑动的声音。
他感觉着黄昏的余晖变成头顶的灯光，灯光开始移动，到底是灯光在动，还是他在动呢。
“王荆---！”
你好吵啊老师，我只是有点累，想睡会儿。
王荆艰难的睁开眼，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如阳光般撒进了他的心里。诶？老师现在的头发，不是金色的啊。
王荆想起很多。
久违的想起了母亲呢，到底该不该怪她呢？怪她给自己的孩子系上无形的丝线，怪她抹去了他作为人的自由？让他如人偶那般，静淡如水。
他想起了，讲台上那抹亮丽、与众不同的颜色，正如那位老师的名字般，明亮的烛光。那人不羁随性的动作和爽朗的笑声，一下、又一下闯入他的心房，拨动着系在他心中的麻绳。
他想起那篇文章，那篇有关于孝道的阅读，想起那位英语老师的话，他说:“我不喜欢这种道德绑架，孩子不是父母的奴属品。”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的反抗，压轴题的空白足够让他的高一留在3班，留在那抹光亮中享受着不属于他的自由。
高二的夏天，他写上了最后的压轴题，离开了他的光，回到了母亲规划的路线。
母亲计划的是中医院，那是她的梦想，所以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吧。
他想起那天，天台的阳光很好，老师的头发依旧耀眼，老师说，想看他穿西装，当律师的样子。他觉得老师的建议给的很随意，但他不反感。
也是那天，他不小心拽下了老师的外套，发现了阳光下的阴影，灿烂下的秘密。
如果穷人不曾体验富人的舒坦，他不会觉得生活劳哭;如果瞎子没有见过光的明亮，他不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如果被绑住四肢的人偶没有听见阳光的欢笑，他也不会试图挣扎，最后与丝线交缠，落得这般田地。
“那么……你到底是我的救赎，还是我的灾难呢。”
他想起，一切的起因，他新生活的开始。
想起那晚母亲的尖叫和喊骂，那晚的圆月被乌云遮住了光芒，路边的灯在雾中闪烁，他真的累了，或许死亡才是他的期待。
于是那晚，他走进了无人的教学楼。
他走过那位英语老师的办公桌，指尖拂过他的照片，以后我也染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吧，他这么说着。
他走过1班，2班，最后停在了3班门口，他想在这里终结自己的生命，想在这里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
“会给那个老师添麻烦的吧。对不起啦，就算是句号，也想在您身边画下。”
他这么说着，握上了门把手。
门缝虚开，他看见了月光打在染上血腥的金发上，鲜血迸溅在老师的脸上，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啊，今晚来巧了呢，麻烦您再加我一个好吗？
老师，求您杀了我，好吗？
求您。
他打开了门，想要迎接属于他们的拥抱，属于他的死亡。
“别怕。”
别怕，杀了我，别怕。
如期待般，老师对他挥起了刀，血珠伴着刀刃划过湿润的空气，可惜那不是他的血。
这么软绵绵的刀可杀不死我啊，老师。
老师，您在哭吗老师。
算啦，不为难您了，不杀我，那就给我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老师，你在怕什么，怕这些学生的冤魂？怕他们的父母指责？还是您的良心不安？
“老师，让我帮你好不好？”
给我一个和你相连的借口好不好。
“我们一起担这人命好不好？”
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好不好？
那晚，高大的老师缩在自己怀里颤抖，灿烂的头发在他的眼下，用带着哭腔的“好” ，开启了他忙碌的十年。
是救赎，还是灾难呢？
这个问题还没去想过。
对学生家属物质和精神的补偿足以填满他的生活。
啊，该醒来了 ，不然老师，不，老方会着急的。
被乌云遮住的耀眼的光啊，在今天的考验结束之际，请依旧灿烂地把我照亮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