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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糟糕的春假(上) ...

  •   一年一度的春假即将如约而至。临近假期,外出执行任务的学生们也都纷纷回来,提前开始享受悠闲的日子。

      禅院惠,因为头部受伤没有被分配外出任务;虎杖宿,因为刚刚入学不久,被认为经验不足,也没有被分配外出任务。两个大闲人一边逗着兔子,百无聊赖,一边等待其他人的归来。

      “听说这次菅原同学一个人斩杀了三头超大型的咒灵呢...”“菅原同学总是这样出色啊...”

      禅院惠一只手抵住下颌,望着窗外发呆。

      “菅原那家伙还真是受欢迎啊。”看见路过的三五成群谈论着菅原的女孩子们,虎杖走过来道。

      “菅原是这里最厉害的术师,他的实力甚至在所有的老师之上,”惠温柔的目光落下来,

      “很多同学都很仰慕他。”

      “这样嘛?”虎杖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擦,若有所思的样子,

      ”可我觉得禅院同学的实力,并不比菅原差啊。“

      ”怎么会?“惠轻笑了一下,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我和菅原相比,还差很多呢。”

      谁料虎杖十分认真地回看过来,凑到他跟前,几乎有些激动地说道:

      “正是因为总是只看到菅原的强大,而忽视了自己,才会让惠你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啊!”

      惠愣住了。

      “抱歉。”

      看着惠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强烈了,虎杖赶紧退后了两步,愧歉地挠挠头,

      “只是觉得,禅院同学还可以做到更好...”

      “me gu mi~~!”

      不需要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菅原一进门,便大跨步地走到惠身后,不由分说地捏住惠的下巴,将那人害羞的脸扭了过来,狡黠地眨眼:

      “惠应该会想我的吧?”

      “喂,菅原!你眼罩现在不用的话,借我一下。”虎杖聒噪的声音。

      “干嘛?!”好事被打断,菅原有些气恼地问,把眼罩扔给他。

      “你们两个晃得我眼睛痛死了,”

      “好了,我戴上眼罩了,你们继续吧”

      菅原:...

      一个白影飞速闪过,两个男生瞬间在后排扭打成了一团。

      终于放了春假。

      禅院家家庙

      每一年春假回到家,禅院惠去的第一个地方总是家庙。正殿里摆放着禅院家历代家主的牌位,其中一个就属于惠的父亲。

      牌位下的灵匣里,放着每一位家主生前所穿的代表特级神职的黑袍。

      由于上任禅院家主的早逝,彼时其独子惠只有五岁,无力担任神职,现在的黑袍便是贺茂家主了。

      祭拜完父亲,惠将装着黑袍的灵匣盖好,缓缓放回原处,

      “我一定会杀了两面宿傩,为您复仇。”

      此时正在山间小屋里,研作最新团子料理的宿傩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惠想我了吗?果然惠还是很在乎我的啊。

      两面宿傩吸吸鼻子,感觉今天的阳光真好,捣红豆馅儿的手又快了些。

      “你又回来了呢。”又是那双狐狸一般蛊惑的眼睛,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长袿,宽大的袖子挡住了尚未伤愈的左手,长发没有束起,只取出几缕编成了辫子。

      看来那天在集市,禅院直哉并没有认出自己,惠暗暗松了口气。从他记事起,直哉几乎每天都要来家庙祭拜父亲,此刻在这里碰见也并不意外。

      惠十分冷淡的神情,两人擦肩而过时,甚至都不愿看对方一眼。

      “再过几个月,你的儿子就有十五岁了呢。”惠已经走了,只留禅院直哉一个人呆在祭堂里,看着面前的牌位自说自话道,

      “十年了啊。为什么你还是没有回来,哪怕回来看看这个讨厌的小鬼也好啊。”

      此时的菅原悟正在禅院家的花苑里泡着汤泉,多年来,他一直以自己是私生子不便回家为理由,每个春假都赖在禅院家里。

      惠此时大约是去家庙祭祖了吧。菅原眯上眼,懒懒地靠在池边,被升腾的雾气包裹在其中,记忆又不可抗拒地涌入脑中:

      六岁时,一个夏日无风的午后,他和母亲一起回家,有一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他回过头,看见那个表情惊讶的男人,后来始终没有忘记。

      命运的预演一般,后来他遇到了六岁的伏黑惠——

      那个高傲而敏感,永远不会对人敞开心扉和示弱的小家伙,总是一幅炸毛的样子,气恼地咬着嘴唇说:“我要揍你了”。这时候他就会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故意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恳求与小朋友和好。

      在外人眼里或崇拜、或畏惧着的五条悟,在幼小的惠眼里,只是一个总是招惹自己,幼稚得叫人嫌弃的奇怪大人。

      不过虽然嫌弃,也绝不许他和别人比和自己更亲密。惠对他的占有欲从小就是这样,感觉被忽视时,就会默不作声地闹脾气。

      尽管从进入高专后,惠对自己的称呼就改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五条老师”,但每个人都能轻易看出他们关系的特别。对五条悟来说,起初也许只是对于害惠没有了家人的愧疚,想要代替他的父亲爱他而已,然而这种感情,后来就越来越变得暧昧焦灼、难以言明了。

      最早的觉察是在某天下午,当五条悟像往常一样洗澡后裹着浴巾出来时,面对小时候再习惯不过的场景,惠却瞬间满脸通红,埋怨的语气,叫他赶紧去穿上衣服。

      在高专学生们的印象里,惠一直都是那种看起来就不会喜欢女孩子的类型,五条悟从来对此不置可否,这是一个秘密...

      ... ...

      忽然,脑海中的画面急剧闪动,记忆又不可避免地被推向了那一刻——

      随着融化的焦土上泼下的一道血红,惠就像一片黑色的羽毛,轻飘飘地从漫天的火光中坠落...

      菅原感到头痛欲裂,醒来时,一睁眼就看到穿着浴衣的惠,被雾气打湿的长发披散在颈间,两只小腿都浸在汤池里,正坐在他对面的池台上。

      “又做噩梦了吗?”惠问。

      菅原的头扎在水里,长舒了一口气后,这才抬头,一只手将额前的散发都抹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什么”

      苍蓝色的眼瞳蒙在一片水雾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旖旎。

      惠解开浴衣,整个人滑进汤池,雪白的肌肤被微微烫红。

      菅原起身走到惠的面前,一支手温柔地抚过他的长发,又将湿漉漉的碎发挑起,别在那人的耳后;另一支手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在惠的唇间轻轻地嘬了一口。

      禅院惠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你...干什么“惠捂住脸。

      还不等菅原说话,那人便爬上池台,穿起衣服跑掉了。

      看着惠离开的背影,被一个人留在汤池里,“只是...亲一下啦”菅原无奈地歪头,豆豆眼道。

      待惠完全离开后。

      背对着身后假山重叠下那团看不见的黑影,菅原冷冷地开口道:

      “喂,出来。”

      “看够了吗?”

      “居然被发现了呢,六眼术师果然名不虚传啊。”禅院直哉笑着拍着手走出来,眯起的双眼里透着狠厉。

      “大叔,都一把年纪了,偷看小孩子洗澡,不害臊吗?”那人痞里痞气的口气,嘲讽道。

      “你...”禅院直哉咬牙道,

      “洗澡吗?我看倒像在偷腥。”

      “孤独难耐的您,看到什么都会想到偷腥,也不意外咯。”菅原摊手道。

      禅院直哉的牙齿咬得更紧了,“未来禅院家的家主,只会这样耍嘴皮子吗?”

      菅原冷笑了一声,嘴角轻蔑地微微扬起:“所以你在期盼我动手吗?”

      “还是说,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棺木呢。”

      禅院直哉的额角渗出冷汗,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做出防御状。

      深知六眼术师的强大是自己无法抗衡的,那人随即狐狸眼一弯,又摆出一张笑脸:

      “你既然对禅院惠有那样的感情,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哦?”菅原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可以说服禅院家的长老们放他离开,随你去什么地方。唯一的条件是,他必须放弃家主的位置。”

      “毕竟不被世俗容许的感情,只能被禁锢在泥淖里慢慢死去啊。”禅院直哉的语气里,多少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很了解禅院惠,这个出生便注定得到家主位置的人,对于成为家主反倒从未在意过。只需要小小的缘由,他便会理所应当地放弃继承家主,和这个白毛在一起就是不错的契机。

      不过这次禅院直哉打错了算盘。

      “惠会成为家主,我也会一直在他身边。”

      菅原仰起脸道,水流从肩胛骨缓缓淌下,描摹着背部紧实的肌肉曲线。

      数日后山间小屋 夜晚

      山林翻涌,清皎的月光下,飞雪呼啸而至。旋即,一个白影落在山顶的断崖之上。

      “宿傩大人”里梅摘下白袍,在一间小木屋门外恭敬地跪地施礼。

      木屋的门咯吱咯吱地缓缓敞开,一个身着宽大的素色和服,踩着木屐的两面鬼神出现在门前。

      “喏,是里梅你啊。”

      大约十年前,几大世家纠集术师向两面宿傩发起挑战,时任特级神职的禅院家主在与宿傩的对战中被杀死。在此之后,宿傩便销声匿迹了,再没有出现过。

      里梅再见到这位诅咒之王是两年前的时候了,那时她已经与盘星教合作了数年。这点时间相比与他们漫长的生命来说不值一提,但归来后性情大变的宿傩还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得快要熄灭的烛火。

      宿傩将沏好的茶水放在里梅面前,月光打在侧脸上,血色的瞳孔在黑暗里散发着幽光。

      “大人,盘星教的人传来消息,说有一件事情,希望得到您的帮助。”里梅道。

      “我最近的茶艺可是很有提升呢,品尝一下吧”两面宿傩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倒弄着桌上的茶叶盒。

      “大人。”里梅加重了的语气。

      “哦,”宿傩挑挑眉毛,“我已经说过不再管那些蠢货们的事了。”

      “毫不费力屠杀那些小虫子,还不如在这里研习茶道有趣啊。”

      “您与过去变得很不一样了。”里梅低头施礼说。

      宿傩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这样吗?”

      “不过,尽情抹杀掉这个已经腐烂的世界,赏赐每只虫子被毁灭时的平等,一直都是我的兴趣。”

      “看样子您现在又有了新的兴趣。”

      里梅喝了一口茶水:“上次我为了带回一只土地咒灵和人交手时,看到您的那名同伴... ”

      “你说惠吗,”宿傩抬眼,打断道,

      “你早晚要和他认识的。”不耐烦的语气。

      这句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确,里梅立即颔首不语。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啊。”宿傩讪讪地说,一只手拖住下巴,呆呆地望着墙壁。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转问道:

      “对了,你的那只土地咒灵呢?”

      禅院家

      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惠过来将窗子的支杆放下。

      为了方便两个人休息,寝屋用槅扇分成了两个小间,靠窗的这一间是菅原的地方。关完了窗子,惠抱出被褥,又像往常一样为那人在地板上铺好。

      “早些休息。”惠对菅原说道,正要拉上槅扇退出去的时候,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惠用力挣动了两下,那人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能和我一起睡吗?”苍蓝色的眼睛好像一滩凝滞的死水,眼眶四周泛开一片殷红,用不容拒绝的目光看着他。

      惠的神色晦暗,忽然顺从地到菅原面前躺下,一只手盖住眼睛。嘴唇颤抖着,艰涩地开口说道:

      “请...做吧。”

      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然而过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生。

      惠把手放下来,看见那人正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没想过那个。”菅原扭头说道,然后后背就被狠狠怼了一拳。

      惠生气地拉起被子盖过头顶,侧过身去,简直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

      “只是想睡在一起聊聊天唉,谁知道...惠你会想到那个啊。”菅原装作很是无辜的语气,顺势躺在了惠的旁边,

      “给点被子嘛。”

      “我那天遇到一个人,好像是你的同族。”惠忽然转过脸来,神情认真地说到。

      “什么?”菅原爬起来,把两只手臂撑在惠的耳侧,从上向下看着他。

      惠的耳朵通红,受不了这家伙直勾勾的目光,眼睛瞥向一边道:

      “桃花节那天,我和虎杖去集市参加祭典。遇到堂叔,还有一个白色头发,穿着营原家特有的梅花纹样白袍的女孩子。”

      “她的术式很独特,是一种操纵冰霜的的冰凝咒法。可我不记得现在的菅原家,有谁拥有这样的术式。”

      五条悟心里一惊。如惠所说,菅原家现在并没有使用冰凝术式的人。反而是在千年后,之前与羂索和两面宿傩交手时,曾两次见过使用冰凝咒法的白发术师。

      自己与惠看到的这两人,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或许找到她,就能找到这个时代的羂索和宿傩。

      菅原正思考得出神,脑门上忽然被弹出一声脆响。

      “嘶...”

      ”下去!“

      惠声色俱厉地命令道,把压住自己头发的家伙推到一边。

      烛火已经熄了。两个人并肩躺在一起,看着天花板,惠的长发铺散在地板上。

      “我打算明天回家一趟。”菅原说。

      “你要去多久?”惠的语气有些担忧。

      “这是舍不得我?”

      “才没有。”

      “只是最近外面很危险。”

      “嗯?”菅原挑眉。

      “最近又有两名一级神职的术师失踪了。加上之前已故术师的尸骨被偷盗的事,坊间已经起了有人为了借助尸骨夺取术式,杀死术师的传言。

      “贺茂家主和菅原家主... ...你父亲,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菅原的眉头不禁皱紧,

      “看来,这次要去的久一些了。”

      夜深。惠已经睡熟了,被菅原从背后温柔地抱着,揽在怀里,因为那人炙热的体温烤得被窝格外暖和,舒服地蹭了蹭枕头。

      菅原的眼睛始终睁着,不时地轻吻惠的后颈,一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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