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
隔壁李大婶养的鸡群一大早就开始了它们的打鸣之路，未曾停歇——结果就是迟月和宋运成功被吵醒了。
她们三两下下床洗漱，老太太听到她们弄出的声响，吆喝了一声：“早餐就在桌上，记得下来吃。”
“好。”
宋运率先清洗干净，咚咚咚地跑下楼，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包子，随手抓了一个，还不忘赞美老太太的手艺：“郑外婆做的包子还是这么皮薄馅多，比我爸做的好吃多了。”
老太太听到这话，用嗔怪的语气说：“小运这嘴跟抹了蜜似的，好吃你就多吃几个。”
“嘿嘿！郑外婆做的好吃还不让人说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闻声而来的迟月注意力自然放在他们的谈话之中。
“在夸郑外婆手艺好呢，别光杵着啊，你也尝尝。”
迟月点点头，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咬开一口，里面的肉末塞得满满当当。
郑旻莲转身去拿放在沙发上的包，跟迟月说：“我去集市一趟，你们俩在家好好的。”
宋运听见这话，急忙跟上郑旻莲的脚步：“郑外婆等等我，我也要去集市买点东西。”
“好哦。”
“夕夕你要一起吗？”
迟月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还有点事。”
宋运和外婆走后，迟月上楼打开了电脑。
【迟月】：【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迟月】：这是你让我寒假在家写的四篇读书笔记，记得查收一下。
【江惟】：这么快？放假在家都不先好好玩一下？
【迟月】：不是，想着早点写完早点完事。
【江惟】：对了，问你个事？
【迟月】：什么？
【江惟】：你老家也是在紊梁这边的？
【迟月】：对，怎么了？
【江惟】：我跟裴怿在一起呢，他说碰到了你，我不相信他，特地来跟你求证一下。
【江惟】：对了，今天晚上有烟火表演，一起去看吗？
【迟月】：emmmmm
【迟月】：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去，晚点给你答复可以吗？
【江惟】：行哦，记得早点给我答复，我好去租帐篷。
【迟月】：好的，那我就先下线了。
【江惟】：嗯。
另一边的江惟发完消息后一个鲤鱼打挺，翻到了裴怿身上。
裴怿闷哼了一声，把江惟从身上推了下来：“你能不能做一些正常的动作？例如不要翻到别人的身上？”
“或者把握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
江惟嘿嘿一笑：“我们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可别，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江惟扣住裴怿的肩膀：“什么东西？我可比你大。”
裴怿没有理他，自顾自又翻了一页书。
“对了，刚迟月发了四篇读书笔记，你记得等下去看。”
“知道了。”
“还有，烟火表演去看吗？”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郑敏华推门而入：“给你们送点水果。阿怿啊，那个烟火表演挺有趣的，你就和小惟一起去吧，别整天呆在家里。”
“谢谢外婆。”江惟边说边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
外婆都这么说了，裴怿也不好拒绝：“好的，外婆。我会去的。”
江惟露出了嘚瑟的笑容，用口型对着他说：“我治不了你，可有人能治你。”
江惟怕裴怿再对自己懂什么手脚，一溜烟跑下了楼。
裴怿不甚在意，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楼下江惟父母和街坊邻居们交谈的不亦乐乎，看见江惟下楼，便招呼他过来。
“江惟，你等下去买箱橘子来，家里的橘子快吃完了。”
江惟随意拿了个橘子在手上，听见自家爸妈的嘱咐，比了个“OK”的手势，穿上羽绒服就出门了。
--
迟月家住在镇东，离集市不算很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郑旻莲要先去买菜，“小运啊，我要去菜市场看看，你要买什么哦？”
“我爸叫我去买些红包，郑外婆你先去买菜吧，我去前面杂货铺看看。”宋运两手一挥，大步走向杂货铺。
等到宋运买好红包准备返程时，看见前面有个男生正鬼鬼祟祟的拿老奶奶袋子里的橘子，放进自己的袋子里。
现在小偷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宋运一瞬间正义感爆棚，上去揪住男生的衣服，大声指责他：“不是你这男生看着正人君子，怎么还偷拿老奶奶的橘子呢！”
经过宋运这传播，周遭的商贩路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江惟手上的橘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老奶奶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询问：“怎么了？谁拿了谁的东西啊？”
宋运看清了老奶奶的面容，瞬间噤了声。
老太太的眼睛看不见。
江惟好声说：“奶奶，没事，一个误会。您的橘子掉了，我帮您捡起来。”
老奶奶边走边觉得奇怪：“没有啊，我没听到动静啊。”
宋运有些尴尬，在原地局促不安。
江惟目送老奶奶离开后，看见了站在原地的宋运，解释道：“刚刚那个奶奶被卖水果的商贩坑了，仗着奶奶眼睛看不清，给她挑的大部分是坏了的橘子。”
“我看见了商贩的这一举动，于是走到老奶奶跟前，悄悄把坏的替换成了好的。”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是我鲁莽了，抱歉。”
“没关系。”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奶奶实情呢？”
“因为我认为上天给老奶奶关上了看见世间的窗，就是想让她感受万物的美好，我不希望因此破坏了老奶奶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宋运一时无言，江惟见状刚想离开，宋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再打扰你一下，你后来有没有去找那个商贩讨要说法？”
“没必要。”
“上天看在眼里。”
宋运看着男生远去的背影，心想：
什么没必要？这种人就更应该制裁！
宋运去找郑旻莲会合，发现老太太正和大妈们聊天。
“郑外婆，我来了！”
“小运来啦。”郑旻莲正在和乡亲们谈论今晚的烟火表演。
“什么烟火表演？我怎么没听说？”
一旁的王妈磕着瓜子说：“就今晚有场烟火表演，说是迎新年？听说弄得阵仗还挺大，平时小孩玩的烟花和那种相比，完全不能混为一谈！可多人要去看了！”
“真的！”
“这还能有假？今儿南头那大喇叭还在喊什么‘欢迎父老乡亲踊跃参加’呢！”
“那我就去跟我爸妈说，今晚和夕夕去看烟火表演，嗯？”
郑旻莲无奈点了点头：“去吧去吧，你爸妈那我来说，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我现在就去跟夕夕说！”
宋运推开院子的小门，在客厅看书的迟月听到动静，放下书走了出去。
“夕夕，今晚有烟火表演，郑外婆已经同意我们去看了！”
“真的？我刚想和你说这事呢，我同学也在这边，他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烟火。”
“行啊，不过，你那同学，不会是昨天那男生吧？”宋运一脸促狭笑。
迟月脸一热，急忙表明：“不是他！是别人。”
“哦~”宋运一脸不信。
迟月无语，不过，正好被宋运提醒了一下。
不知道裴怿会来吗？
迟月在小院坐了一会儿，就上去给江惟答复了。
电脑上还挂着聊天框，鼠标点击了江惟的主页。
【迟月】：可以去，但是我得带个朋友，能接受吗？
见对面还没有回复，迟月去了书房，在柜子最里层拿出了相机。
她想记录烟火，和他。
五分钟过去，迟月听见了电脑的提示音，江惟回复她了。
【江惟】：可以的，裴怿也要一起。
迟月想回复些什么，但删删减减了半天还是只发了句：好。
【江惟】：那我先去借帐篷了，下午五点在南边那座桥旁边集合？
【迟月】：嗯。
*
吃过午饭，宋运回房睡了一觉，迟月没觉得疲惫，去书房刷了一张数学卷。
等对完答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迟月收拾好桌面，准备叫宋运起来。
五点差三分，迟月和宋运来到了桥头。
不远处江惟朝她们招手：“这呢！”
迟月听到声音，拉着宋运小跑到他身边。
“你们等很久了吗？”
“没呢，我们也才刚到。”江惟递给迟月两瓶饮料。
“那就好。对了，这是我朋友宋运。”
“你好，我叫宋运。”
“你好，江惟。”
宋运盯着这张脸，觉得有点眼熟：“冒昧问一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江惟提醒道：“今天早上，老奶奶。”
宋运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今早的事还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
江惟笑了笑：“没事。”
宋运看着男生扬起的笑容，几秒钟后，挪开了眼。
迟月用眼神询问宋运：“发生什么事了？”
宋运小声说：“等会儿再跟你说。”
迟月见周遭都没有裴怿的身影，“不是说裴怿也来吗？他人呢？”
“哦，他去借烤炉了。”江惟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这是食材。”
“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没事，等开学了，你多请我喝几次奶茶就行了。”
这架势摆明了不会收她的钱了。
迟月叹了口气，妥协道：“那你到时候不能拒收我的奶茶啊。”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迟月只当他在开玩笑，回头和宋运聊天去了。
等了一会儿，一辆面包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人脸，裴怿清冷的声音响起：“上车。”
迟月下意识抬头，正好和还未完全收起车窗的裴怿对视。
完全没来得及思考，迟月几乎立刻别开了头，和宋运一起上了车。
车开动后，坐在前面的裴怿把塑料袋递给迟月，“买了点零食，你们看有没有喜欢的？”
“你怎么不先给我？”江惟悬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尴尬。
“你在我家吃的已经够多了。”
两女孩一听，脸都有点发烫，急忙把零食递给江惟。
江惟也没客气，翻找袋子，拆了包薯片。
宋运和裴怿搭话：“我们昨天见过的，我叫宋运，你呢？”
“裴怿，你好。”
“你好你好。”
宋运说完话后，撞了撞迟月的肩，小声说：“还说不是他。”
迟月抿了抿唇，朝宋运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咦，你可别做这个表情了，怪瘆人的。”
“知道还说。”
“好吧好吧，不打趣你，行了吧。”
迟月轻哼，“话说你和江惟怎么回事？”
“就今早闹了个误会，一件小事，不必多说。”
“是吗？”迟月一脸狐疑。
“江惟也是你同学？”
“嗯，不过是邻班的，他给我补习语文，你也知道我语文是什么情况。”
“你那语文啊，啧啧啧。”宋运嫌弃了几声。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迟月朝宋运嘴里塞了个小面包。
“唔...不过我觉得......”
“觉得什么？”
宋运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迟月看了她一眼，“什么啊，莫名其妙。”
车开过几段山路，终于停了下来。
江惟率先把帐篷拿下来准备搭建好，裴怿把烤炉等一些食材从后备箱拿出来。
宋运马上提出帮江惟一起搭帐篷，迟月默不作声的来到裴怿身边，打算把食材什么的清洗一下。
黄昏弥漫了整个山野，仿佛天地间的分界在这山的尽头。
迟月赶紧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
“夕夕，你还带了相机啊？这不得拍一个。”宋运急忙把江惟招呼过来拍照。
“裴怿快过来啊。”
“我不想照。”
江惟把裴怿横拉硬拽过来，用强硬的口吻对裴怿说：“多有纪念价值啊，你必须照！”
迟月把相机固定好，随着十秒的滴滴声，人物与美景定格此刻。
“等我哪天洗出来给你们啊。”
“好。”
夜幕开始降临，帐篷和烧烤已经全部准备好。
江惟撩起衣角，信誓旦旦地说：“看今天我江大厨给你们露一手。”
烤串放在预热好的炉子上滋滋冒油，再撒上孜然辣椒面，别提有多香。
“看，江大厨做的烤串色香味俱全，厉害吧。”江惟把几把刚做好的烤串放在盘子里。
迟月拿了一串小烤肉，尝了尝，惊叹道：“真的很好吃欸。”
“是吗？”听见迟月这么说，宋运也拿了一串，“真的，手艺不错啊你。”
“只能说我江大厨名不虚传了！哈哈哈哈哈！”江惟臭屁了一下，也拿了根尝尝。
裴怿起身接替了江惟的位置，帮大家烤串。
“谢谢了啊，裴哥。”江惟喜滋滋地吃着烤串。
“真要谢谢我，就别给我拿没熟的肉行吗？”
“啊，对不起了，不太熟悉当大厨。”
“话说烟火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啊？”
“好像是八点。”宋运接过话茬。
“那快了。”
在烟火放射地早已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江惟找的这个地方可以无遮挡的看清烟火绽放的全过程，又避免了人群的拥挤。
八点一到，烟火腾空绽放，像一场极致浪漫的宴会，塑造黄色花蕊的惊喜。
烟火成堆成堆的燃放，飞入空中，各自的小火点描绘出飘渺梦幻的梦境。
“真的好漂亮啊！”宋运激动地跑向前方，一边招呼大家快来看。
“真的好大的阵仗。”迟月忍不住惊呼。
大家都沉浸在这美景当中，迟月拿出相机录下了一束烟花从发射到绽放再到消散的全过程。
美到不可方物。
连今晚的月亮都逊色了几分。
烟火表演持续了一个小时。
看完后，大家都沉浸在震撼当中。
大家继续消灭掉未吃完的烤串。
迟月被辣椒面呛到了，连拿桌上的饮料猛灌。
吃完后，大家开始清理。
迟月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想站起身，一个没扶稳，摔了个跟头。
倒把一旁的宋运吓到了，急忙扶起她：“我的天，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就是有点晕。”
“怎么一股酒味是？你喝酒了？”
“谁说的，我、我才没喝。”
看迟月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喝醉了。
宋运拿起迟月喝过的饮料闻了闻，又看了包装，确认是酒精饮料。
江惟一拍脑门：“我忘记了，租帐篷的时候老板没有零钱了，就给了我一瓶饮料，我看酒精度数很低，就觉得没什么。”
“确实很低，也不知道她怎么喝这个都能喝醉。”
“刚来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有小卖部，跟她去买点蜂蜜，兑水喝吧。”
“也行。”
“裴怿你在这陪着迟月吧，我和宋运一起去，两女孩在这不安全。”
“好。”
“走吧。”江惟带上手电筒，轻拉着宋运羽绒服的衣角，防止她走散。
迟月在桌子上趴了一会，突然起身坐在了裴怿旁边。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裴怿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迟月摇头：“裴怿，你可以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什么游戏？”
“就是......就是角色扮演的那种，我当公主，可以吗？”
“......”裴怿没有说话，默认可以。
“那，游戏开始喽。”
“？”
“开始了，你就是要叫我公主的。遵守一下游戏规则嘛。”
迟月一板一眼：“请你叫我公主。”
裴怿心想不能跟酒鬼一般见识，清冷的声线仿佛说出了最动人的情话：“好的，公主殿下。”
迟月被这一声公主殿下取悦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天空飘来毛毛细雪，这是紊梁今年的第一场雪。
裴怿盯着天空，喃喃道：“是初雪啊。”
迟月将手掌张开，静静等待落在她手上的雪花，洁白纯净。
“我一直认为，隆冬是夏的第二人格。”
迟月没来由地说出了这句话。
裴怿没有搭话，两人一同享受大自然对他们的馈赠。
迟月慢慢靠近裴怿，在他耳边轻轻附上一句：“告诉你个秘密。”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喝醉酒的醇厚，却又像击打银铃般清脆，引出尾音：
“我喜欢你。”
如海浪冲击着礁石，起伏难定，要吼出海枯石烂，却又上演流岚雾霭，似风一样快，轻轻吹过，落人一身颤。
--
另一边的两人刚刚从小卖部出来。
宋运惊呼：“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我要赶紧许个愿。”
“初雪就要许愿的吗？”江惟一脸疑惑。
宋运许好愿后才懒洋洋地回答：“你懂什么，这叫做对生活的仪式感。
“要保持期待，才有更美好的明天。
“算了，你不懂我的浪漫，就像我不懂你对那个商贩的态度一样。”
宋运撂下一句尾音，随着落下的雪花一同埋没在土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