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依传》月桐

3、第 3 章

　　这半年来,我给陶凝送了大大小小的礼品,一有空就给送过去,要么拉着她聊天。终于,她被我成功拉拢过来了。

　　其实,我在与她熟识之后就觉得她不像是会告发的,而且估计那件事她也忘了。可我就是想拉拢她,可能是一种执念吧。

　　建昭四年七月。

　　正值八月,蝉鸣聒噪地响着。我刚从圣宸宫出来,秋子忍不住向我抱怨:“娘娘,今个日头真烈啊。咦,前头那是……”

　　我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只看到了霖妃,还有个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楚是谁。我摇摇头,想要绕道而行,刚转身,霖妃慢悠悠地说:“今年当真是酷暑……诗韵,记得叫人多备些冰碗,否则本宫可真要吃不消了。”

　　“嫔妾给霖妃请安。”是陶凝的声音。

　　我停下来,害怕陶凝会被欺负,决定留下来。

　　“噢,是竹嫔啊。免礼吧,这么热的天,你怎的也在外面?”霖妃好奇地问。

　　陶凝低眉顺眼:“回娘娘的话,嫔妾正打算到莲韵池走走。”

　　“咦,今日如此酷热,旁的人都巴不得窝在寝居偷个凉快,你倒好,巴巴往外头跑。御花园现下可热得没人去了。”霖妃疑惑。

　　“是,只是嫔妾屋子里也闷得很,倒不如莲韵池,有林荫和清风,反而清爽些。”陶凝解释道。

　　“你知道?”

　　“嫔妾这几日午后都会去那儿寻个凉快。”

　　“噢……本宫倒好有一阵子没去莲韵池了。今年的荷花该开了吧?”

　　“是应了时节,开得正盛呢。”

　　“竹嫔,倒是很知时节呢。这宫里就该多像些你这般玲珑的人。”霖妃意味深长地说,“天气一热,大伙儿都像本宫一样,热得心浮气躁了。”

　　陶凝故作不解:“嫔妾愚钝,不知道为何会被娘娘称赞。嫔妾只想寻个凉快。”

　　“真的只是想寻个凉快吗?”霖妃挑眉看着她,“本宫殿里备好了冰碗,竹嫔要不要去坐坐?”

　　“这……嫔妾却之不恭,可……”陶凝犹豫道。

　　霖妃像是看透她,轻笑一声:“你若不想去,本宫也不会为难你。”

　　陶凝立即顺水推舟:“那嫔妾便改日再去拜访了。”

　　“嗯,你去罢。”霖妃应允。

　　陶凝飞快地穿过小路走了。

　　诗韵道:“娘娘,这竹嫔……”

　　霖妃冷笑:“本宫之前竟没发现,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娘娘,您的意思是……”

　　“替本宫盯着她。”霖妃抛下这句话。

　　“是。可是奴婢愚钝,您方才是有意示好,而她却傻愣愣地不领情……”

　　“你的确是愚钝。”霖妃毫不客气地说。

　　诗韵失落道:“啊……”

　　霖妃不耐烦地给她解释:“你想想今天咱们路上遇到的嫔妃宫女,哪个不是满身大汗,脚步匆匆?你看她那平心静气的样子,同本宫行礼时也是妥妥帖帖挑不出错来。……脸上更是一滴汗都没有。”

　　“您这么一说……”

　　“还有,本宫方才示好,就连你也看出来了,你觉得她真的看不出来吗?”

　　“那她……娘娘,奴婢快绕晕了。”

　　霖妃戳直了当道:“她想让本宫觉得她不聪明……哎哟,实在是太热啦。先回宫再说罢。”

　　“是! 奴婢替您打扇。”

　　我目送霖妃她们离去。我也转身走了,回去得提醒陶凝当心点霖妃。

　　可没料到还没走几步,我就碰到了答应宣微瑶和冰贵嫔连霜思在剑张弩拔地对峙。

　　宣微瑶阴阳怪气地说:“冰贵嫔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没什么,御膳房送过来的梅子太酸了,酸得本宫腮帮子疼。”连霜思不咸不淡地说。

　　宣微瑶直乐:“冰贵嫔您也太会说笑了,区区一颗梅子,您要觉得酸,吃些糖就好了。”

　　“你这几日去玉昭仪那挺勤啊?她那里的糖很甜吧。”

　　“嫔妾去那也不光顾着吃糖了。毕竟御膳房连梅子都不给嫔妾送,想尝尝酸味也不行呀。”

　　“行了,谁想和你猜题呀。你爱吃甜的酸的关本宫什么事。”连霜思不屑地说。

　　“那嫔妾真是委屈死了。”宣微瑶故作委屈,“好姐姐,你这不是心情不好嘛,嫔妾给您解闷呗。”

　　连霜思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和她是一路人,怎么解闷?只会添堵。”

　　宣微瑶真心实意道:“您对玉昭仪可是误会大了。”

　　“误会?”连霜思冷笑。

　　“玉昭仪人真是很好。”

　　“这个本宫知道——她人自然是很好。”连霜思意有所指,“否则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既无绝色美貌,又无蕙质兰心,如何能居昭仪之味,让本宫也只能巴巴羡慕呢?”

　　“哎,您这误解可真是大了。”宣微瑶认真和她解释,“只说一点,这话换了别的娘娘,您怎么说吗?”

　　“而玉昭仪——不只是你,自她入宫来,宫里说三道四的人不少,但她从不计较。您肯定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明知嫔妾同她要好,还会在嫔妾面前说这些了。”

　　“哼……”连霜思似是不屑。

　　宣微瑶继续苦口婆心地说:“玉昭仪的出身的确并不非常高贵,但她却是真真正正的宽宏大量,为人也是大方又直率,在这宫里这样的人着实不多……虽偶尔颇有锋芒,说话直了点,但本性是绝不坏的。”

　　“这些话你去给别人说吧,本宫这里就免了。”连霜思直接说,随即嘲讽起来“出身不高贵?宽宏大量?大方直率?谁缺她那几个臭钱似的。”

　　说完,连霜思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她回头的话,就会发现,她刚刚站的那个位置后面的假山后,梁承璧悄然走出。

　　宣微瑶怔怔地望着连霜思的背影:“诶……”

　　“宣答应,你方才的话着实是抬举本宫了。”梁承璧忽然到宣微瑶身边说道。

　　宣微瑶吓了一跳,闻声转头“玉昭仪?您怎么也在这?”

　　“难为你替本宫说话,可惜冰贵嫔不领情。”梁承璧没有回答宣微瑶的问题,轻轻地叹口气。“其实没什么,你不必替本宫操心,免得冰贵嫔还以为你别有用心。下次本宫亲自走一趟,和她仔细聊聊,相信她能听进去的。”

　　“是。”宣微瑶恨铁不成钢,“容嫔妾说句实话,这次冰贵嫔确实是小人之心了,嫔妾还一直觉得她人不错。”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小人之心,毕竟本宫的出身不受人待见,常被人误解……”梁承璧眼帘垂下,“早已经习惯了。”

　　梁承璧像是想起什么:“对了,稍后本宫让人送点银子去你那儿。你想吃什么就去御膳房打点打点吧。”

　　“啊……?”

　　“娘娘,这玉昭仪倒是很会收买人心呐……”秋子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我淡淡道:“本宫摸不准她究竟是真心出手大方,还是另有所求呢。”